? 临近午间本是人们最为忙碌的时候了,但此时正是临近的午间,但街道上空无人迹,只有无聊的微风卷动。(全文字小说更新最快)连素日吆喝卖力的小贩也不见了,空留下尚腾腾冒着热气的馄炖小担。酒肆中不仅没有一座头是坐有客人的,甚至不知什么时候,连店主人与小二也不知所踪。
整座城镇死一般的沉寂。
李江遥和晓柔自长堤回来,跑遍了城镇的每一个角落,但徒劳无功。镇上了人们竟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恐惧正在侵袭他们的每一寸肌肤,一股寒意直透心底。
胡老爹的家中同样没有人迹,但四周并没有打斗过的痕迹,一切可说是井然有序的,没有一处地方使李江遥感到奇怪的。因为每一处的物件都恰到好处的归在它本来的位置。李江遥第一次感受到秩序带给人的紧迫感。
这才是真正的“物是人非”。人们似乎是为了某一个共同的目标而自愿离去,又或许他们所遭受的命令太过强大了,亦或者一切都只是个迷惑人的骗局。无论如此,李江遥的头皮已开始胀的发麻了。他已忍不住伸手去抓自己的头皮了。
“江遥哥哥,镇上的人都到哪里去了?”晓柔紧紧握住李江遥的衣襟,声音发颤道,“爹娘也都不见了。”
“好奇怪。他们似乎是刚才集体离开了,”李江遥指了指屋中的灶台道,“锅里的饭食还是温热的。”
他也忍不住握紧晓柔微微颤动的小手,道:“我总有种不祥的预感,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晓柔拽紧他的手,指节因有力而有些发白,此时紧张地流出泪来。突然她一撒手,朝楼上奔去。回来时,手中却拽着一块腰间的玉佩。玉体通透有光泽,温润有佳,是块上佳的美玉。玉体正面镌刻着一个“洪”字。如此美玉,竟不像是胡老爹这等人家所有之物。
“爹爹说走到哪里,都要带着这块玉佩,但他却没有带走。”晓柔说着,两眼又掉下泪来。
“晓柔妹妹,不要担心,会没事的。”李江遥柔声安慰道,“但现在我们还是尽快离开为好。”尽管李江遥知道留下或许会更接近答案,但强烈的不祥之感让他必须马上离开,何况身边还有晓柔,他绝不能让她受到丝毫的伤害,哪怕是面对未知的风险。
两人赶忙离了小镇,往南边行去。李江遥隐隐察觉此事可能与前方的战事有关,为今之计,只有离了战争,方可能安全些。
“对了,晓柔妹妹,你们本打算去青衣山做什么。”李江遥在路上为分散晓柔焦虑的注意力,问道。
“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要去找青衣门的门主。爹爹说给她玉佩,她便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了。”
“既是这样,或许胡老爹他们先行一步去了青衣山也未可知了。”李江遥说道,“待前方战事一定,我带你去青衣山吧。”
“嗯”晓柔蚊应了一声。
他们如此奔了几日。有时晓柔走得累了,李江遥便将他背在身上,背出一段路程。看小说最快更新)饥渴为她护持。两人夜间宿在野地,李江遥又为她守护不离。两人涉江赴水,渐行渐远。途中有些欢乐趣事,也渐渐打消晓柔脸上的寒霜。
市集并不显大,两侧摆满凌然满目的蔬菜果品之类的货物。正值早市开始的时候,人声攘攘。人在人群中穿梭往来。若是在平时胡晓柔瞧见这一片杂乱无序的场面,必定要锁紧眉头,浑身不自在的。她一向是最厌烦市集的。人人粗口白话,故意将调门拔得尖利,却始终听不真切。一股声音总被混入一堆的声嚷中,起伏不平的案板上横放着血淋淋的尸首。人们站在旁边有时竟会令人产生错觉,似乎只是光张着嘴,卖弄两片嘴唇,却丝毫不稳一语一言。污水血迹被拨的到处都是,各种味道杂糅在一处,任何涉足市集的人都无法幸免。更可怕的是这种市集特有的味道,还会伴着你离开,与你相随。晓柔每次自市集回来,都要淋浴数次方能除去身上的异味。
但此刻她心中却涌不上一丝的厌恶,倒是有重回人间的欢喜。真实感一时摄取住她的心魄。毕竟此前的种种都难以用常理想象,她如今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自己的父母在一瞬的时光中从自己的世界里消失了,让她猝不及防。对于一个小女孩而言,她的父母便是她的整个世界。所幸她还能紧紧拽住眼前的这个少年,如今在她的世界,李江遥倒成了唯一的主题了。她是再也不愿放手的了。她知道自己再也无法承受又一次失去的痛苦。她的世界原本天真纯美,此时显得飘忽不定。现在她只相信自己握在手里的感觉,只相信手里拽住的眼前人。
她的心情正如这黎明的曙光,刚刚从悄无人声的黑夜醒转过来,没入到喧嚣的白日之中。她终于能够深深的呼吸一口新鲜的空气了。
其实何止是胡晓柔,连李江遥此时也才有种踏上真实土地的感觉。两人找了间客栈,住了下来。
“晓柔妹妹,你困了先睡会儿。”李江遥柔声道,“这几日风餐露宿一定累坏了吧。”
晓柔眼帘铅重,看见屋内的铺好干净的床铺,困意一时全涌了上来。却仍不放手道:
“你不要走,我睡一会就起来。”晓柔弱弱地道。
李江遥笑道:“你抓着我的手,我就是想走也不能够了。放心,我一直在这,不会走的。”
“嗯,你不要走。我——”晓柔低头含羞并没有把话说完。
但李江遥又岂会不知道她的心仍在颤抖,恐惧或许还没远离这位可怜的女孩吧。
些许的沉默,晓柔鼻息微动,便已经入了梦乡。这一段路对她确实太辛苦了,不仅是**上的。
李江遥忍不住怜惜地抚顺她眉角的青丝。想抽出被她握紧的左手,但那里抽得出来。她的右手竟似与他的左手泥塑的一体不可分离。
李江遥不免有些得意和感动。他这一生从来没被人重视过如她般。之前飘忽的存在感在眼前的这位女孩面前变得稳重真实。他在心中暗暗起誓: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她,他将拼尽所有。
但现在最为迫切的事便是尽快找到胡老爹和胡大妈,还回她一个完整的家。李江遥有些担心晓柔的精神难以承受这些负担,最终会像绷紧的琴弦一般。他不敢再往下想了,但已经知道要怎么做了。
李江遥轻轻俯下身去,吻了吻晓柔白皙安静的额头,他看着她熟睡的面庞,喃喃道:“放心,一切都会好的。”
李江遥竟是痴了,睡梦中的她又怎会听得到呢?
晓柔醒时,眼睛畏光,本能地抬起右手。手势一顿,她已看见伏在床沿睡着了的李江遥。她不敢抬身起来,怕惊扰饿了他的好梦。就如此静静地看着他清瘦俊朗的面庞。
突然,她感觉自己对于李江遥是一无所知,李江遥也从未说及自己的身世。她对自己的无知感到是一种不可原谅的罪愆。
“他一定经历过许多事,”晓柔心想。因为在李江遥的身上总有不属于他们年纪的成熟沧桑。她微微察觉到这种距离感,不免又将抓住的手紧了一紧,唯恐他从手缝间流过。
李江遥突然惊醒,他竟连在睡梦中也丝毫不减警惕之心。
晓柔心中难过,却羞红了脸。
“对不起,把你吵醒了。”晓柔抱歉道。
“你没事吧。”李江遥揉了揉自己惺忪的睡眼,关心道。他也实在是太过劳累了,竟连自己什么时候入睡都不知道。
“好多了。”晓柔尴尬小声道,“只是——只是肚子有些饿了。”
“嗯,我就去取饭菜。”他说话时,人已经跨步出了屋。
“江遥哥哥。”晓柔轻声唤道。
他转身看着她,问她怎么了。
“没有,谢谢。”她只是弱弱说了一句,便埋下了头。
李江遥报以一笑,出了屋,一会便用红漆木盘端进热腾腾的饭菜。
“晓柔妹妹,我想回去一趟。”李江遥看着晓柔吃饭,突然说道。
晓柔平静道:“只要和你在一处,我什么都不怕。什么地方都一样。”
李江遥犹豫半响,下决心道:“不!我是说我独自回去一趟。一来可以探听一下前方的战事情况,二来——”
晓柔不待李江遥说完,放下手中的碗筷,截口道:“江遥哥哥骗人,明明说过不离开晓柔的,明明说过不离开晓柔的。”晓柔样子委屈极了,泪水一下在眼眶里打滚,像是随时都要奔涌出来。
“我不会离开晓柔的,只是想回去一趟。”李江遥连忙解释道,“如果晓柔一个人害怕没人陪的话,就让它先代替江遥哥哥陪着晓柔,好不好?”李江遥说话间,从怀中掏出一个鬼头铜像来。那是他师门的信物,连在李玉涛给他的包袱之中。
“又是这个丑八怪。好丑哩。”晓柔在李江遥昏迷时,已见过这个小巧精致的鬼头铜像了。当时觉得青面獠牙,可怖极了。
“你如果有话对它说,江遥哥哥也能听得到哩。”李江遥哄骗道。
“真的?真的能够听到么?”晓柔信以为真道。
李江遥回答吓唬道:“当然可以,不过如果晓柔哭花了脸的话,就会变得和他一样丑了。”
“不要。不要。晓柔不要变得这么丑。”晓柔说着,忙伸手去揩干脸上的泪痕。倒是真的吓到了。原来但凡女性皆是爱美的,这本就是天性使然。
“这就对了,一定要快乐地活下去。我多则五日,少则三天便会回来的。”李江遥说道,指了指她藏在怀中的鬼头铜像道,“有事就跟它说,江遥哥哥都能听得到。”
“哦,对了。这可是江遥哥哥很重要的信物,”李江遥提醒道,“晓柔妹妹可要好好收藏起来,不要被别人看了去。”
“嗯”晓柔紧紧将鬼头铜像揽进怀中,断然点了点头。
李江遥安顿好晓柔,从别处“借”了匹马,乘马疾行,不出半日,已到城镇。
镇上空荡如初,偌大的城镇如何竟会在瞬间变成一座空无人烟的死城?酒肆里仍开门营业,招摇的酒旗亮在半空,在远远的地方便能一眼瞧见,店内几只椅子翻到在地,也没人扶起,因为没有顾客,没有店小二,也没有店主人。只有一片莫名的沉静。
李江遥一时兴起,翻身下马闯了进去。轻车熟路寻到酒窖,对于他这种嗜酒之徒,若是不知道酒窖的所在那才奇怪哩。酒窖的小板门竟是锁着的,李江遥伸手一扭,那锁头应声而落。他推门进去,专找上了年纪的酒坛。连着上面未除尽的泥土,双手各提了一坛,到了外面。拍开酒坛上的泥封,顿时酒香扑鼻而来,当真有十里的香气了。他不用大碗,更不用小杯,双手环住,向上一提,倾口便豪喝起来。酒注肝肠,大感平生快慰,脱开叫好起来。
突然,眼前身影一闪,李江遥定睛看时,酒肆内座头却已多了一个人。那个生的虎背熊腰,是个虬髯大汉,皮肤墨一般黑漆,奇怪的是偏偏身上又穿了一件玄色的黑衣,黑衣上似乎附着着少量的红色血液,活生生一个自地府脱逃出来的鬼魄。此时他手中已举起一坛美酒,一口气喝了大半。却从李江遥手中夺过去的,只是李江遥却丝毫没有察觉到,待要仰头再喝时,满脸惊诧。
那人只是一味喝酒,也不说话。李江遥初时一惊,但天下酒徒本就是一家,因此李江遥也不在意。打开桌上的一坛酒,与那黑大汉连喝了几口。又折身回到酒窖取酒,两人自顾自地大喝起来,只是不言语。直至桌下已摆满了数不清的酒坛为止。甚是开怀,畅意淋漓。
“好小子!好酒量!只是怎么不知天高地厚!”黑大汉喝毕,断喝道。
李江遥并不示弱,强道:“敢问天有多高,地有多厚呢。”
黑大汉闻言一怔,打个哈哈。笑声未绝,脚步声叠起,一眨眼的功夫,屋外徒然显出数十位仗剑持刀的江湖客来。黑大汉若无其事,又海饮了一口,缓缓道:
“如今,知道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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