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炎炎夏日,出门在外赶路总归是不太愉快的事,但若是有一个不错的伴侣于途,倒也是美事一桩。几人策马奔腾,笑颜红尘,岂不快意?
离开应天已有三天之久了,林宁和徐阶两人乘坐马车在前往无锡的路上。由于徐阶身居高位,所以马车还算是比较高档的,里设可供休息的小床,两人一路上倒也没有受什么路途之苦。
五天前。
“老爷,此番前行要多加注意身体,不要过于操劳。”一个看上就显大家之气的贵妇人正在整理衣物,旁边站着一个男子,正在含情脉脉地看着那妇人,眼中流露着浓浓的爱意。
男子正是徐阶。
“你说你都一把年纪了,为什么还要到处跑来跑去呢?皇上也真是,都不肯让你休息休息。”那妇人一边整理衣物一边还在忍不住抱怨,看那姿态分明一个幽怨的小媳妇。
“诶,夫人切莫如此说话,你这可是辱骂皇上啊。”男子看了看四周,立马把妇人的嘴巴捂着,“况且我这次前往无锡是自己的意愿,与皇上无关。夫人你看,现今天下不算安稳,外有外族入侵,内有奸臣当道,现在还加上各地的农民起义和流民问题。现在还不是老夫归田的时间呐,国事未平,何以为家?”
那妇人微微一笑,“我也就随口说说,这么多年了,我还不了解你么?你啊,从来都是这个样子。”说完还象征性地是摇了摇头。
“再说了,我也不只是办公事啊,我就当是送林宁一程啊。我跟他师父是八拜之交,现在徒弟来了自己这里,我总该尽尽地主之谊吧。”
“是是是,老爷你说的是。”妇人笑着走到了男子的背后帮他一边捏肩膀一边说,“不过老爷啊,人生难得一知己,既然你和上官先生感情这么好,你可要好好珍惜啊。”
“哈哈,夫人你可就多虑了,青云和我那是从小就认识,而且我们经历过生死考验的,感情绝非常人可比,你就放心吧。”
妇人笑了笑,然后柔声道:“老爷你现在这么说是在情况就停留现在这个状态下的假设,你假想如果有一天你的政治理想与上官先生的所作所为相违背的时候,你还能说出一样的话么?”
徐阶沉思了一下,然后转过身,拉着夫人的手,轻声道:“一定不会有那一天的。就算有,我也不会做对不起他的事。”说完,然后就走到了门口,看了看屋外。
“快要下雨了啊,希望走的那天不会下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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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阶不愧是从科举中走出来的,家中藏书远非上官青云可及,虽然上官青云的小屋里也有几本书,不过林宁都看尽了,现在在徐阶这里,看到满满一屋子的书,林宁心里痒痒,心想反正离出行的日子还有几天,不如看看书,于是就拿起来翻阅。
林宁现在看的是《山海经》一书,书中记录了九州国自原始时期的各种地理产物以及飞禽走兽,这让林宁不禁大有兴趣,这一看就是一天,若不是徐阶喊他吃饭,恐怕他真是连吃饭都忘记了。
废寝忘食,正是读书的境界啊。徐阶感叹。
两天之后,两人正式启程,有一些人前来送行。林宁环视一圈,发现大多自己认识,海瑞和杨继盛都来了,还有几人林宁却是没有见过。
“子升,此番前行切记保重身体,皇上还需要你来辅佐啊。”这话是海瑞说的。
“是啊,您这次出远门万一有急事皇上要找您呢?”一个看起来比较年轻的人马上接过话,满脸关切地问。
徐阶倒是对那年轻人笑笑,然后说:“叔大,此言差矣。国不可一日无君,但是一日无臣却是并无大碍。况且我走了不是还有严大人嘛,他肯定会尽心辅佐皇上的。”
一提起这话,杨继盛火就来了:“别跟我提严嵩那老小子,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人,贼眉鼠脸,做事不光明正大,非君子所为。”
徐阶忍不住哈哈笑了两声,然后对杨继盛说:“不管怎么样,分宜也是科举出身的,况且若是没有什么本事也不肯能把夏阁老的位子夺过来。皇帝自有分明,诸卿无需多言。”说完徐阶又对年轻男子说:“叔大,你向来聪颖。老夫此次外出对你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你平日少有参政,此时我不在你便可以大展拳脚,积累经验。你如果一味在老夫的庇护下是不可能成长的。”
年轻男子低头拜谢:“是,叔大知道了。”
徐阶不知道的是,他这次出行为大明朝最伟大的政治家的诞生提供了绝佳的成长机遇,他的徒弟在他的教导下,贯彻着他所有的,也补充他所没有的,终于让国家强盛了起来。当然,这是后话。
“林宁,老夫到是想看看这次一别下次再见你会成长到什么程度。”海瑞一脸笑意地看着林宁。
“海老切莫嘲笑小子,我指不定回来连现在还不如呢。”林宁也半开玩笑地说。
“要真是这样那就给徐老头一个响亮的耳光啊!”杨继盛接过话茬哈哈大笑,“首阳府可是徐老头的心血浇灌而成,虽说我俩也是负责人,但是平心而论我俩出力不及徐老头。”
徐阶听了这话瞥了杨继盛一眼,没好气地说:“什么徐老头徐老头的,我可是有名有姓的!老是叫老头就是不老也会被叫老的。”
“哈哈哈哈,论年龄难道你不比我老?”杨继盛也不甘示弱,马上言语回击。
“哈哈,你俩都这么大的人了,还任朝廷重职。这么斗嘴也不怕别人笑话。”海瑞在一旁观战,这个时候也来插一句。
“要你管?”杨继盛和徐阶不约而同地说,然后三个人一起笑起来。
笑过之后徐阶马上止住,然后严肃地说:“言归正传,这次我离开京城,宫里的事就交给你们了。”
海瑞和杨继盛也收敛了笑容,严肃地回答:“徐公放心。”
徐阶的夫人这个时候提醒徐阶说:“老爷,时间差不多了,上路吧,不然时间晚了不太方便。”
徐阶看了看天边,喃喃自语到:“此时一去,不知道何时再回来啊。”然后踏上马车招呼林宁上来。两人朝着众人挥手道别,然后马车就缓缓前行了。
走出不远,徐阶又把头探出车窗回头看了一眼众人,发现大家的脸都变得模糊不可辨识,只有杨继盛的脸不知怎的,显得异常清楚。徐阶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一会儿之后才把头收回马车内。
“林宁,现在加上车夫就只有三个人了,不会觉得寂寞吧。”
林宁摇了摇头然后说到:“不会,我也不是喜欢喧哗的人,现在静一些反而对于我们武学种中人心性的培养很有好处。”
徐阶微笑着说:“你们武学中的道理我是不懂,不过静处读书确实会事半功倍。天下之道殊途同归,想来两者也不会有很大的区别。”说完徐阶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一本书来,“再过几天是六月廿八,就是你的十八岁生日了。我也没什么可以送给给你的,见你喜欢这本书,不如送给你吧。”
林宁一看,正是那本《山海经》。
林宁觉得在别人家里麻烦了这么久,不好意思再收下书,再说这书包装精美,一看就是做收藏用书,所以林宁拒绝了:“不不不不,这……这礼物太贵重了,徐伯伯这可是您的藏书,还是您收下吧。”
徐阶却是摇了摇头:“君子成人之美,既然你喜欢,而我又不需要怎么看,倒不如转送给你。你要是不收下,那可就是有些对不起徐伯伯我一片心意了。”徐阶故作生气状,林宁看到这样的场景也不好继续拒绝,于是就收下了。
“对了,你既已成年,徐伯伯还帮你准备了一顶帽子。男子成年要即冠礼,我帮你准备了冠帽,等过两天就给你带上。”
听到这话,林宁忍不住心里一阵激动。要知道从生下来起他就没怎么过过生日,少有的两次是因为林觉在家里,长此以往他都忘记有生日这回事了。不过他好奇的是徐阶怎么会知道自己的生日呢?
“对了,冠礼之后要加字,你想好自己的字是什么了吗?”徐阶问到。
“这……”林宁连自己的生日都不太记得了,就更不要提冠字这种事情了,“我……还没有想好啊……”
徐阶笑了,无奈地说:“你这孩子,这么重要的事都能忘,我真是拿你没辙。幸好我帮你想好了,你以为‘静尘’二字何如?”
林宁挠了挠头,有些疑惑地说:“小子愚钝,不知‘静尘’二字何意?”
徐阶解释道:“你看,你名叫‘宁’,‘宁’字与‘静’所配最佳,至于‘尘’嘛,取‘静心无尘’之意。你看如何?”
林宁低下头似思考又似体会,半晌抬起头说:“甚好,林宁在此还谢过徐伯伯。”
“林宁……老夫……嗯……”徐阶说话从来直言直语,想不到此时竟然吞吐起来,眼神都开始游离了,“你也知道,老夫的三个儿子……不太争气……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当我的养子?”
“什么,养子?”林宁显得有些吃惊,倒不是因为别的,他从小就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这个时候徐阶竟然提出要当自己的养父,这让林宁有些惊讶。
“啊!要是你不愿意的话就当老夫未曾提起过吧。”徐阶显得有些不好意思,索性支开话题。
“不不,徐伯伯你误会我的意思了,只是林宁从小就没有父亲的概念,现在您突然提出这个提议让我有些惊讶而以。其实做您的养子我很荣幸的。”
徐阶听过此话十分开心;“这么说你是同意了?”
林宁回答说:“这个……这个对不起……我还不能给出答复,要等见过我师父才可以,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个事情太过重要,我必须经的我师父的同意才行。”
徐阶倒也没有觉得失望,只是点了点头说:“你说的是,是老夫唐突了。不过也没关系,下次见到青云再跟他说吧。”
此时天色已晚,两人索性在车里打起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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