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首阳府乃是应天甚至是全国最大的书院,这里每过三年才招收一次学生,仔细一算,今年又到了招收学生的时候了。
首阳府招收学生标准定得很高很高,首先必须是书香门第,祖上封官进爵的人才有可能。一旦这第一个条件满足了之后就会举行一场论试,由三位当朝的学士进行现场的提问,然后有考生来策论,现场就给出评定。有了这两层关卡,尽管每一次入学之时学生都如同过江之鲫蜂拥而至,但是真正能够在首阳府里继续待下去的人却是只有区区百二十人而已。
当然难度越大,它真正的价值也就越发能够显现,每一个从首阳府出来的人,若是进朝为官,至少就是正三品的高级官衔,所以尽管难以进入,但是还是有很多学子天天都梦想能够进入首阳府。
另外,在首阳府就学本来就会被授予官职,称为“庶吉士”,品阶不高但是也没什么实事要做,只是每天读书,根本不用过问政事,可以说根本就是一个虚衔。但是千万不要小看庶吉士,因为一旦他们肄业从首阳府出来,随时都可成为一方大员,所以尽管自身品阶低,但是许多高品阶的官员甚至都要笑颜相对,可见他们地位之高。
林宁虽然把大部分银子都给了刘姓父女两人,但还好还有一些碎银子放在了身上,日常的开销倒也可以应付得来。他先是在首阳府旁边找了一家客栈住了下来,然后心想反正离开试还有一天,索性就去拜访一下师父口中所谓的故人吧。
林宁缓步走到了首阳府的门前,门前立着的是大圣人孔子的塑像,据说孔子也是由道入武的代表人物,生活在一千多年前的春秋时期、春秋时期九州国都还没有统一,国家分裂成许多蕞尔小国、由于常年的征战,许多人欲报效国家,所以武学盛行,许多人把武学的理解贯彻到治国之上,这些人被称作为“诸子”,尽管有那么多人以武贯道,但是被称为是“圣人”的却只有孔子一人而已,“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六十耳顺,七十从心所欲不逾矩”,人生到了七十岁的时候孔子终于悟道,从而能看破道理超越武学,被誉为九州可载历史上最为成功的武学宗师和思想家。
现在的林宁就站在曾经的这位宗师的塑像面前,虽然是死物,但是这尊塑像明显是出自高人之手,孔子面相慈祥却有一种不怒自威的威严在那里。眼睛是眺望着远方的,所以有一种思考的神态。林宁看着看着就在想,究竟什么时候自己也可以像他一样,举手投足,世上再无对手呢?
“诶诶!这位兄台,这里明天才开始招生,你今天来是不能进去的。”一位书童打扮的人在门口看见了林宁在门口徘徊游荡,还以为他是记错了时间提早来了的学生,所以上前好意提醒。
“哦,对不起,你误会了。我知道明天才开始正式招生,今天过来只是想拜访一下长辈而已。”
“拜访长辈?你在这里拜访啊……那你找谁呢?”
“请问此处有没有一个名叫……”林宁从包里拿出了一封上官青云在他临走前给他要他交给老友的书信,看了看上面的名字,然后说:“啊,是叫徐子升。”
那书童听了这个名字面色突然变得崇敬起来,然后对林宁说:“哦!原来你找徐大人啊,那还劳烦你在这里等一下,我要先去通报一声。”说完就拿着书信走进了大门。
由于没有得到准确的答复,林宁也没有走进大门,就在大门外踱步。他开始打量这个地方,朱漆的大门,门的正上方有一块烫金大牌匾上书“首阳”二字。整个大门大气高贵,上面的门环竟是纯金而制,门环被小狮子头叼着
仔细看那个小狮子,眼睛竟然是玉石镶嵌,这不得不让人感叹工匠的精湛手艺。
林宁看见这么豪华的大门下意识地觉得自己突然变得很渺小很渺小,对于未知的未来生活突然有一些小小的局促。在局促之中他又转头看了看孔子的塑像,不禁自嘲到只有自己才是现在唯一陪着他的人。
“林——兄弟——”书童大老远看见林宁就扯着嗓子呼喊。主要是刚刚徐大人接过书信以后变得十分激动,要书童快一些把人请回来,于是书一般童意识到这林姓的男子身份应该不一般。
书童跑到了林宁面前,然后喘了几口气,对他说:“林兄弟,徐大人让你赶快进去呢,快些走吧。”然后也顾不得休息,马上拽着林宁往里面跑去。
在外面看不出来,走进去才发现原来首阳府是一个很大的地方,本来林宁以为首阳府仅仅只是读书的地方,没有多大的空间,但是其实不然。府内芳草鲜美落英缤纷,假山池塘比比皆是,让林宁不禁一阵感叹,不愧是九州国最大的书院,果然气势非凡。
“林兄弟我给你介绍一下,你看前面那幢高的房子,那就是我们首阳府的藏书院,汇集了从自商朝始的文献,所有的书都是原本,甚至有一些孤本都存放在了这里。毫不夸张地说,这里的藏书比宫廷皇室藏书还要多许多。”
林宁听得一阵心驰神往,不住点了点头。
“还有你看那里,那是学生的房间,丝毫不比那些名贵的酒楼的房间差,只不过是几个人住一间罢了。你看那一块,是专门开辟出来的练武场,因为有不少学员都会那么一点武功,而我们向来提倡的是劳逸结合,所以通常会有时间给学生来锻炼锻炼身体。”
顺着书童指着的方向看去,林宁果然看见了一片空地,旁边还放着棍锤刀枪等各式武器。
“我们这里每一年都只会休假两次,一次是岁末,还有一次就是大小暑的时候,每次放假大概就是一个月左右,这是通常情况,若是有急事遇上朝廷需要的话那就是另外的情况。”
不得不说书童是一个十分负责的向导,在林宁去见徐大人的路上,那位书童一直在跟林宁介绍这里的每一个地方的用处,而且讲的都十分详细。他们就这样来到了徐大人到的地方。
“徐大人,人带到了。”两人走到一间并没有关上门的房间,书童在外通报。
林宁朝屋内看去,只见得一位中年的男子端坐在书桌前在写些什么,听到书童的报话之后,那人抬起头来,看向门外。
这是一张多么慈祥的脸啊,林宁想。
看年龄这个人应该是五十岁左右,脸上已经开始有皱纹了,但是从这个人的眼睛里,林宁能够看得出来的是一种睿智的深邃,那种深邃绝对不是那种如临深渊如履薄冰的那种深邃,而像是大海的广博和星空的浩瀚那种深邃。
林宁踏进了房间,拱手作揖,“见过徐大人。”
徐大人马上走了过来,拍着林宁的肩膀,笑着说:“凭我和你师父的关系,叫我徐大人就显得生分了吧。老夫名叫徐阶,字子升,你要是不嫌弃,就叫老夫一声徐伯伯吧。”
林宁原来还在想见到师父故人会不会很难打交道,现在一看完全是多虑,徐阶是一个很好打交道的人,待人和善而且还没有官腔。
“林世侄,你这次来的事我已经听说了,你师父他告诉我你想要加入到首阳府。你听好,明天的测验我没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唯一我帮你打通的就是免去世家门槛,所以你不用担心有关家族的事。但是我要提醒你,明天的测验环节并不容易,而我也不能提前告诉你我们会问什么问题,所以说后一个环节你还是要依靠自己,凭借自己的想法来回答问题。”
对于徐阶在这场考试中不能帮助林宁,林宁并没有感到惊讶。虽然总是说官场黑暗官官相护,每一个环节都有可能有人采取各式各样的手段来形成不公平的结局,但是总还是有人能够坚持自己的原则。
所谓“方以类聚,人以群分”,林宁对于自己的师父的人品还是信得过的。如果自己的师父跟徐阶真是好朋友的话,那么徐阶自然也应该是一个正直的人。反过来再想,如果徐阶真的肯在这场测试动一点手脚的话,林宁很可能看不起徐阶的。
林宁没有吃惊但是徐阶却有些吃惊。他太了解现在的年轻人了,现在的年轻人总是喜欢投机取巧,一有点偷懒的方法人们总是会不择手段地去争取。本来这次他还以为林宁也是这样的人,还想帮老朋友管教一下的。结果没想到等话说完以后他在林宁眼中没有看到一丝失望的表情,反而是更加崇敬的神情。
“徐伯伯,这是应该的,林宁也不想通过一些不正当的手段来达成目的。人还是应该脚踏实地的。”林宁一本正经地说。
徐阶也算是阅人无数了,他还想从林宁的表情里找到一点点虚假的成分,来证明他这么说只不过是想博取自己的好感,结果他失败了,林宁的表情完全是由心而发的,不带任何虚假的表情。徐阶不禁有些羡慕上官青云,竟然在隐居深山之后还能收到这样一个徒弟。
“啊,你说的不错。来,别站着说话,先坐吧。”
……
两个人聊了很久,话题也很是广泛。一下子两个人都忘记了时间,等一看天色才发现太已经西落。
“啊,徐伯伯,天色不早,我就不多打扰您了,我先回去了。明天我一定会竭尽全力的。”
“哎哟,你瞧瞧我,这一说话连时间都没有注意到了。那好,明天你考完来找我,今天家里没准备什么好菜我就不留你了,我叫你伯母备好佳肴等明天再聚。”
两人边说边笑地走到了大门口。
“那好,我就不多送了,你一路小心。”
林宁也还礼告辞。
走的时候林宁还转身瞥了孔子的雕像一眼,再在落日的余晖里,孔子的雕像略显落寞。
人已作古,千年之后,下场也不过如此而已,林宁想。
明天的事,谁又说得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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