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周颖生逃走之后,果真没有走远。他得寻找春枝,没有她,他活着也就失去了意义。然而,春枝到底在哪儿?是安是危?是死是活?
趁着月黑风高,周颖生悄悄的摸进春枝家院里。如上次一样,春枝家仍是房门紧锁,死一般的寂静。他不敢在此久留,更不敢进家,怕老母亲因他而受到牵连。到了村外,站在那十字路口,他一时犯了难。到哪儿去呢?除了那遍地坟茔的老坟地,哪儿有他的容身之所呢?别无选择,他只好撇开大路,沿小道下河崖绕了半天才来到老坟地。
此时的老坟地里,鬼火舞动,阴风习习。周颖生并没有丝毫的恐惧之感,在那湿漉漉的蒿草上仰面一躺,索性就与鬼魂为伴。这儿给他留下了太多美好的记忆——她那绵绵之情,如水的温柔,醉人的芳香,那美妙的躯体,洁白如玉的肌肤……还有对他的殷殷期盼,这一切都随着她的消失而化为乌有。他与她的二人世界从这里开始,又从这里结束,似乎一切又回到了原点。思念,惆怅和担忧占据了他的心田。他不知道往哪儿找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就在这时,他突然隐隐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随后,一道耀眼的光亮从不远处射了过来。他大吃了一惊,以为是民兵来搜捕他的,赶紧匍匐着躲藏在一座坟后。
来人愈走愈近,渐渐地到了他刚刚躺过的地方,停了下来。就听一人说道:“看这片儿蒿草平平实实的,好像有人躺过的样子。”
另一人接话道:“谁会躺在这儿?不怕这些冤魂屈鬼缠上呀。”
“有胆大的,要不咋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呢?”说完还笑了两声。
“会不会是许建业?他可够邪乎的。”
“也许是春枝呢?她胆子就够大的。”
“何以见得?她脑子有病呀,跑到这儿躺着。再说,又是个女的。”
“俺就是猜想。上次早晨,她不就躺在那沙滩上吗?她父母都埋在这儿,每次来上坟培土,伤心很了,躺一时也没啥。”说罢,又叹息一声。
“要说,她这人也够命苦的,唉——”
“心疼了吧,心疼也轮不到你,除了咱高书记,没有人能配得上她,哈哈哈……”
“你还有心说笑,找到现在也没见到她的影儿,算白忙活了。”
“别废话了!”这是高铁柱的声音,他好像很烦躁,“打起精神来,一直往前走,只到天亮,找到找不到都打道回府。”
说话声停了下来,几个人跟随着手电的光亮,慢慢地往前走去。
周颖生这才明白,原来是高铁柱带人寻找春枝的。看来,他越窗而逃,高铁柱暂时还不知道。他猫着腰,远远的在后面盯着,确保自己不被发现。
穿过那片一望无际的高粱地,天就算大亮了。周颖生远远的看见高铁柱一行人停了下来。他以为他们要打道回府了,赶紧折转身隐藏自己。然而,那群人停下之后,好像发现了什么。由于太远,乱嚷嚷的讲的什么,他一句也没有听清。
周颖生紧张极了,不断地调整位置观察那群人的动静。过了一会儿,就见高铁柱领着一行人慢腾腾的往回走。令他惊讶的是,两个走在前面的民兵,居然抬着一个不知是死是活的人,而那被抬者身上赫然裹盖着黑色的外罩,一看就知是那天夜间闯进春枝家的鬼魅!更令他惊讶的是,一行人的最后,居然默默地走着懊丧而疲惫的春枝!
很显然,肯定是那个家伙劫持了春枝藏到了这儿。而那个貌似鬼魅的家伙除了许建业,还能是谁呢?春枝除了懊丧和疲惫,看起来好端端的。然而,在这段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她会不会遭到那家伙的玷污呢?
周颖生远远地尾随着,直到春枝等人出了高粱地,他才不得不停了下来,一个人躲在里面,带着许许多多的疑问,默默地承受那难以名状的煎熬。然而,有一点是让他欣慰的,那就是春枝还活着,他毕竟又看到了她,看到了心爱的女人。
夜半时分,周颖生沿小道悄悄地摸进村里。然而,当他快要接近春枝家院门的时候,就见有两人从大路上快步走来,也不说话,直接进了春枝家院子,站在那儿。看情形,一定是高铁柱知道他逃走了,派来两个民兵监视春枝的。如果此时暴露,他将会立即遭到大规模的搜捕。无奈之下,他只好又悄悄的离开了。
在老坟地熬到天亮,周颖生爬上一棵高高的槐树,远远的眺望着颍河崖。他幻想着春枝突然出现在他的视线中,愈走愈近,最后加快步伐,投入到他的怀抱。
将近半晌,他的视线中果然出现了春枝。然而,她的身旁竟还有一人,分明就是高铁柱!春枝像被押解着似的,与高铁柱一起沿着大路向公社方向不紧不慢的走去。
看到这种情景,周颖生马上就意识到这绝不是什么好事,八成是高铁柱受命将春枝带到县城,送给那荒淫成性的家伙。这个无耻的东西,现在就与许立功沆瀣一气,恣意弄权,将来一旦取代许立功的位置,他和春枝二人哪还有活路可走?
周颖生摸摸腰间的匕首,立刻就产生一种可怕的念头——趁此除掉高铁柱,带着春枝远走高飞。然而,这个念头只是在脑海里一闪,随即就过去了。春枝的态度如何,她有什么想法,他不知道。更重要的是,他不想因此而连累她。于是,他只好眼睁睁的看着春枝随着他的敌人向远方走去,渐渐地在他的视线中消失了。
赵红旗不知道,当他动用上万民兵,布下天罗地网搜捕周颖生时,周颖生早已来到了县城,四处寻找春枝多时了。
周颖生徒步来到县城的当天傍晚,就看见一辆绿色的吉普车从身旁呼啸而过,驶进了一个高墙大院。这辆吉普车,他太熟悉了。在颍河崖,他不止一次的见过。然而,他不能确定这辆吉普里坐着的就是那赵红旗。他撵过去,隔着马路看见吉普车就停在那大院里。他问身边一个过路人:“在县里,能坐这辆吉普的有几人?”
那人鄙夷的看看他,揶揄道:“乡下来的吧?难怪不知道——这种车,全县仅此一辆,能坐它的,只有赵主任!懂吗?”
确定之后,周颖生找了一个阴暗的墙角坐在那儿,眯着眼养起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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