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命运05
“老师吗？我刚才看到他和皮尔斯学长，一起朝密室的方向去了。”
“是吗？好的，谢谢学姐。”
眼镜娘鞠了一躬，拖着一头长至腰际的紫发，蹦蹦跳跳地朝密室的反向而去。
“小心点啊，莉丽。”
话音刚落，便在远方传来一声尖叫。那个蹦蹦跳跳的背影，已然趴在地上，手中的器皿散落一地。
“唉，你啊~”
女生无奈地走过去，扶起趴倒在地上的贝鲁莉丽。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长相精致的脸庞。有着白人女子
如牛奶般白皙的肌肤，淡紫色的眉毛并不高扬，再加上一副歪斜了的卡通眼镜，在她身上，反倒少了一股
西方女子特有的热情与奔放，多了一份柔弱与稚气。
“莉丽！莉丽！你没事吧？”
“好疼~啊！学姐，我没事的，让学姐担心了。”
眼镜娘微微红着脸，急忙站起身来，朝女生又鞠了一躬。
女生淡淡一笑，弯下腰，帮忙捡起地上的器皿。
“咦！这些器皿~你这是要做什么呀，莉丽？”
注意到这些器皿的特殊性，女生抬头纹正忙着整理器皿的眼镜娘。
“噢！学姐，我告诉你，这可是一项重大的发明哦！”
谈到这些器皿，眼镜娘的双眼，透过厚厚的镜片，闪出雀跃的光芒。
“具体要追溯到初代炼金师阿拉梅依~”
“初代？阿拉梅依？”
“呃~这个~好像不是初代~反~反正就是阿拉梅依啦。”
眼镜娘使劲地摇晃脑袋，试图化解自己记错知识的尴尬境地。满头紫发随着头部的晃动，荡出美丽的波
纹，镜片后面的眼镜，布满了慌乱与害怕。
是一个未经世事的小女孩呢。女生的心里突然有种想要戏耍眼前这个瓷娃娃般的女孩的感觉。
“真的？我怎么从未听说过他。”
“是真的！真的！作为天才炼金术士的贝鲁莉丽，就算再怎么记不住人脸，也肯定不会把有关炼金方面
的知识搞错！”
“记不住人脸？我明白了。”
“不~不是！那个~跟这个~无关啦！我就是~不是学姐想的那样！”
眼镜娘拼命地挥舞着双手，指天画地，就是说不清楚自己到底为什么会记错知识。毕竟，她从小到大的
生活，大部分都被炼金所占据。长时间呆在实验室里的她，与外人接触的机会少之又少，口拙，当然是避
免不了的事。
“嘻嘻！莉丽的这个模样好可爱呢！”
此时的眼镜娘正捏着衣角，耷拉着脑袋，整个脸憋出樱桃红，撅着泪花，站在一旁，一副受尽委屈又不
知所措的样子。
“学~学姐！好过分呢！”
明白自己被恶作剧了一番，眼镜娘收起泪水，立马换成一副雄赳赳气昂昂、准备兴师问罪的样子。
“是是。对不起哦，莉丽。作为道歉，莉丽想要什么呢？”
“那就~罚学姐听听我的伟大计划。事实上，要从~”
看到眼镜娘一副准备大说特说的模样，女生赶紧打断她。
“莉丽，你呀，再不快点去找老师的话，他可能会去别的地方了。”
“啊！不好！怎么把这事给忘了！我得走了，学姐。真遗憾，没能将我的计划讲给学姐听。不过，我要
再次谢谢你，学姐，能帮到我，真的很感谢。”
“小事呢，不用哦，快去吧。”
望着渐蹦渐远的眼镜娘，女生莞尔一笑。
贝鲁莉丽.格林，被誉为当代最有天赋的炼金术士，在她的身上，从不缺少荣耀的光环。她的生活，似
乎只在实验室和演讲台之间徘徊。对于女生这样的普通学生来说，她就是一尊高高在上的神像，圣洁、神
秘、供人膜拜。
只是，真正的她，只是还未长大的学妹，不是吗？
“啊~！不是吧！老师真的走了。”
眼镜娘失落地望着空无一人的密室，再也蹦不起来。
“咦？密室的门没关，也就是说，老师打算去别的地方一会儿再回来，那么，只要在这里等一下，或许
老师就会回来了。”
眼镜娘欢呼一声，再一次蹦跳起来。
“对了！对了！先把该做的做好，等老师来的时候，就能直接看到结果了。干劲！干劲！又重新回来了。”
眼镜娘把捧在怀里的大堆器皿全部卸在桌上，便看见桌上有两样奇怪的东西。一件是一块残破的布，呈现
出灰红之色这是年代久远红色退去的表现；另一件是一段断鞭，幽黑色，表面平整光滑，即使是时光也抹
不去它往昔的霸气。这两件东西都用特制的密码箱装着，只不过现在都打开了，阵阵魔力波动从密码箱上
传出，显现出这两件物体的不凡。
“什么东西？~不管！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
只对炼金术感冒的眼镜娘，稍稍瞟了这两件一眼，便不再对它们感兴趣，埋头搞起自己的工作。
“漂浮！”
眼镜娘一直面前的几个器皿，在魔力的支持下，它们轻飘飘地在空中浮动。
“火花！”
一个响指，眼镜娘手中迸发出几团小火焰，开始给相应的器皿加热。
“射出！”
手指轻弹试管口，管中的液体便自行涌出，流入器皿之中。
眼镜娘就像一个交响乐团的指挥官，熟练地挥舞着手臂，指尖轻轻点出，材料、器皿便随心而动。
“只需要~在加入这一滴~”
眼镜娘看着眼前透明器皿中一团奇异的粘稠状物体，脸色变得异常凝重。
“要小心~不能多~要小心~不能多~”
她小心翼翼地握着胶头滴管，谨慎之极地微微用力，挤出一滴绿色液体，滴在粘稠状物体上。霎时，原
本是灰褐色的粘稠状物体突然放出炫丽的彩色光芒，更有无数光点从其上散发出来，一股磅礴的魔力，顿
时从器皿中直溢而出。
“啊~啦！又一次成功了！”
眼镜娘一声欢呼，紧紧地握住拳头。
然后，在一脸僵硬的笑容之中，她扭过头，看着自己的右手。紧握的右手中，正有一根胶头滴管。
“咕咕~轰！”
一连串巨大的轰鸣声，震得整个密室一阵晃动。爆炸所产生的巨大冲击力，震碎了房内的结界，直接作
用到柜里的魔法物品之上。瞬间，宛若推倒的多米诺骨牌，整个密室之内传出连续不断的爆炸之声，无数
残片、粉末、液体四处飞溅，各种颜色的气体逃逸而出，互相交融、反应，电光、火花闪耀之中，又是新
一轮的爆炸。
这种情形，已经不是一个小姑娘所能应付得了的，即便是一个天才炼金术士。
在第一次爆炸中，眼镜娘就被爆炸产生的冲击波给送至三米开外的地方，虽然受了伤，但好歹是远离了
之后的爆炸中心，算是捡回了一条命，不过会却给炸到九霄云外。她呆呆地望着眼前的一幕，怎么也搞不
懂眼前的情景是怎么被制造出来的，甚至连逃命也给忘了。
直到一个物体砸中她的额头，才终于把她从浑浑噩噩的状态中给拉回现实。那个物体，是一节断鞭。
“糟了！糟了！那两件东西可是相当重要的吧？要不然怎么会放在密室里。得赶快把另一件~
啊！完了！”
眼镜娘想要营救的对象，此刻早已经在爆炸致中化为飞灰，连渣都不剩一点。
“轰轰！”
爆炸仍在继续，甚至有了愈演愈烈的趋势。
“算了！能就多少，就救多少吧！”
眼镜娘一咬牙，拼命忍住差点夺眶而出的泪水，抓起断鞭，跌跌撞撞地从密室中逃出。
“皮尔斯，帕本接下来就交给修特医生照顾好了，你去通知其他参与这一次圣杯战争的人员，赶快收拾
好行李，三天后，我们~”
“老师！这~是警报声！”
尖锐的嗡鸣响彻整个“时钟楼”建筑群，数不清的魔术师在各条通道内慌张地奔走。他们不知道发生了
什么事，只是略有感应——在“时钟楼”建筑群下方，密室方向，似乎有魔力在疯狂地涌动。
“怎么偏偏是在这时候出了这样的事，皮尔斯，赶快查出造成混乱的根源在哪！”
“无限视野！”
皮尔斯的食指点住眉心，魔力涌动，两个复杂至极的小型魔法阵，出现在他蓝色的双眸之中，快速地旋
转起来。瞬间，以自身为中心，皮尔斯的视线呈全方位的状态，疯狂地扫开。墙壁、结界，在视线所及之
时，都好似消失了一般，视线直透而过。
“什~是密室！”
皮尔斯脸色苍白，带着惊愕看向罗恩.怀特；而后者，在“密室”二字从皮尔斯口中艰难地蹦出后，已
然化身成为“凸眼金鱼”。
“不——！”
罗恩.怀特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叫，疯子似的冲向密室。
“心灵之声！”
顿时，整个“时钟楼”建筑群的魔术师，脑中突然响起皮尔斯的声音。
“所有人请注意，请不要慌张。各位正在走廊上的魔术师们，请靠近走廊的两边行走，为会长罗恩.怀特
先生让出一条路。魔术协会内部成员以及管理人员，立刻开启‘时钟楼’的大结界！所有传送阵立即关闭！
所有出入口的警卫请把守好你们各自所在的区域，不要放走任何一人！同时，也希望此时此刻还留在这里
的朋友们配合一下，无论你现在手头有多么要紧的事情要处理，都不要以此为借口，执意外出，也不要做
出一些奇怪的、过激的行为，否则，魔术协会将视你为嫌疑犯处理！”
疯狂跑动的脚步，骤然间停了下来。穿着黑色花边鞋的主人，此刻心中正响着皮尔斯的声音。
良久，眼镜娘把刚刚还低垂着的头扬起，眼里闪过一丝坚毅与疯狂。
“虽然，不知道那两件东西是什么，但是，仅凭密室中损坏的物品，就足以判我死刑，这样一来的话，
也就只有这条路可以走了。”
眼镜娘露出两颗贝齿，咬了咬红润的下唇，脸上浮现出彷徨之色。
“但是，传送阵那边的守护，真的很强，打是打不过的，而且，现在除了硬闯，没有人敢违反皮尔斯副
会长的话冒险帮我打开传送阵，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可是，不想死的话，只能~拼了！”
眼镜娘，躲在阴暗的角落里，长长地吁出一口气，再度踏上走廊时，她已经不同以往。看上去，仍旧是
那一副柔弱的女子模样，实际上，她的内心已经经过一次蜕变。生死相逼之下，这颗原本只懂得炼金术、
有些稚气的心，向着成熟，跨出极为重要的一步。
“你确定她会来？”
女生看向一位端坐在传送阵旁的中年男子。
“确定到谈不上，毕竟整个‘时钟楼’建筑群共有三十二处明面上的传送阵，而且，还有十八处不为普通
魔术师知晓的传送阵藏在暗地里。但有两点是确定的。一是在大结界张开以后，想要从‘时钟楼’建筑群里
出去只能使用传送阵。二是，我和她的关系还不错。对于她来说，在我这里硬闯出去的可能性是最大的。
不管来不来，反正提前布置好陷进是必要的，我们~咦，有人来了！
快！快！快！隐藏好！”
小心吩咐几个年轻的魔术师隐藏好自己的身影，中年人呼出一口气，恢复冷静，同时，三颗魔法石已然夹
在放在身后的左手的指缝之中。
“普罗老师，你好。”
伴随着一声弱弱的女声，门口露出眼睛娘的半边脸颊。眼镜后面，褐色的眼珠的溜溜地转动，仔细谨慎地
打量着整个传送室。而后，似乎确定传送室内只有中年男子一人，眼镜娘这才缓缓地从门口走进来。
“莉丽，你的实验又失败了吗?”
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普罗盯着眼镜娘破烂的衣着，很是“关心”地问道。
“啊~那个~真的是很失败！很失败！”
眼镜娘略微有所放松，摇晃着脑袋，朝普罗又走近几步。
“很遗憾，如果你想出去散散心的话，恐怕是不行了。密室那边的骚动，我想你是知道的吧。”
“是的，普罗老师，因为那件事，传送阵已经被皮尔斯副会长禁止启动了。”
“你既然知道了，还来这里干什么？不会是专程来看我的吧？”
“是来请教老师的。前些天我自己做了个小玩意，跟空间魔术有关，不过使用过程中发现魔力不怎么稳，
所以那来请教普罗老师，相信热衷于空间魔术的普罗老师会帮我完善它的。”
眼镜娘露出甜甜的微笑，张开掌心，她的手中有一颗圆球状的物体。
“哦？小天才发明的小玩意？好像很有趣的样子。”
普罗站起身来，伸出右手，去拿那个圆球。
“请老师多多指教。”
眼镜娘眨巴着眼镜后边的褐色双眸，把圆球朝普罗一递~
“啪！”
在眼镜娘惊恐的表情中，普罗原本伸过来拿圆球的右手突然横扫，打飞了她手中的物体，同时放在身后的
左手迅速抽出，指缝间，几缕幽芒在闪烁。
“无可阻挡的苍龙！咆哮于海洋之上！汹涌之朝！”
三颗魔法石爆发出强烈的蓝光，一条由魔力构筑的水龙瞬间击在眼镜娘身上。
“啊~！”“嗵！”
眼镜娘缓缓地从墙壁上滑落，鼻孔及嘴边，各有两道鲜血，自嫩白的皮肤表面慢慢流过，有种触目惊心
之感。
“啊~啊~呃~”
眼镜娘躺倒在地上，剧烈的疼痛，使她发出既模糊又痛苦的呻吟。
“哼，小天才，若非我事先知道是你惹下大祸，指不定刚刚就有种了你的阴招了。那个圆球，里面装了
了不得的东西吧？”
“你！怎么~知道是我？”
即便是浑身上下疼到难以忍受的地步，眼镜娘仍旧不屈地仰起头颅。然后，她看到了缩在普罗身后的女生。
“原来是你！”
眼镜娘无力地垂下脑袋，身子微微颤抖。
“莉丽，不是我~”
“害怕什么？内疚什么？这个女人，你知道她破坏了多少东西吗？根本就用不着可怜她。”
普罗转过头，冷冷地看着身后惊慌失措的女生。
“这一次要不是在你们的谈话中知道这个女人去找会长，说不定现在我们都会被她暗算，不明不白，就
背上一个‘玩忽职守’的罪名。下场是怎样，不用我多说了吧？下一次，再有什么隐瞒的话~”
“我~我知道了，老师。”
女生不敢再面对眼镜娘，红着眼眶，冲出房间。
“懦弱的家伙，难怪成不了大气候。”
普罗对着离开的女生，鄙夷地看了一眼。
“轮到你了，小天才。”
普罗抓住眼镜娘的头发，毫不怜香惜玉，一把把她从地面上提起来。
“说说你的犯罪过程吧。”
“~”
很快，眼镜娘的额头便布满冷汗，身子颤抖的更厉害。尽管如此，她的牙关依旧咬得紧紧，愣是没有发
出一句讨饶的话。
“哟，小天才一倔起来还真是有模有样。就不知道，把你交给黑狱的审问官，你还倔不倔得起来。”
“你~没有~这个机会！”
“什么？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啊~”
“呃啊！”
普罗痛苦地弯下腰，眼镜娘这一膝盖，顶的很狠。
“臭丫头，看我怎么~怎么站不起来？”
眼镜娘冷冷地看了普罗一眼，便不再理会他，径直来到传送阵前，开始摆弄起来。
“不可能！刚才她手中的圆球并未破开，我们怎么会中招？”
一个年轻的魔术师不甘地怒吼着，挣扎着要站起来，不过这一切只是徒劳罢了。他全身上下没有一丝力
气，虽然能感应到体内的魔力，却无法调动。实际上，现在的他连一个废人都不如。
“就算没有破开也没有关系。自从这件事情发生以后，我已经很难相信别人了，我唯一相信的，就是我
自己。”
“好吧，我知道，我拦不住你，只是想问一下，什么时候我才能恢复？会不会有后遗症？”
普罗毕竟是一个经历过风雨的人，在这种突发的情况下，经历最初的惊诧后，随即便找回冷静与理性。
“啊~这个吗~”
眼镜娘用手指抵住下巴，作思索状。身下的传送阵一阵颤动，淡蓝色的符文一个接着一个出现，传送阵
中的眼镜娘的身影愈来愈模糊。
“喂！等一下啊！话还没说完！”
普罗大急，连吼叫都变了声。
“你问的这个问题还真是毫无意义。等到你恢复的时候、等到你出现后遗症的时候，一切答案，不就都
揭晓了吗？”
眼镜娘歪歪头，给了普罗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在传送阵中，她的身影化作点点晶芒，消失不见，留下
普罗及其一众弟子，趴在地上，等待别人的救援。
“真是，以前老是想着怎样找个机会跑出‘时钟楼’建筑群，没想到，这个期望这么快就实现了。”
眼镜娘自嘲地笑了笑，转过头，默默地望了一会这片从小到大未曾离开、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便不再
留念。
夜色之中，眼镜娘蹒跚的身影渐渐远去，只有微风与摇曳的青草，为她送行。
（所有“~”都是省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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