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吕玲绮听貂蝉说不用棋盘下棋,心中大疑,憋足了劲想看他们怎么下。貂蝉对吕玲绮说:“你先上床睡觉吧,等会儿我要灭灯了!”
吕玲绮心里更加奇怪,灭了灯要怎么下?但她还是很不情愿地上了床,杨修和貂蝉二人在桌前分左右坐下,坐定之后,杨修把灯吹灭,屋内顿时漆黑一团。
吕玲绮心里纳闷,这什么都看不见,你们怎么下,这不是骗人么?她正在疑惑,只听貂蝉开口说话:“公子,请吧!”
杨修说:“我是男子,还是夫人先请吧!”
貂蝉也不推辞,只听她轻轻说道:“起东五南九,置子!”
杨修应道:“东五南十二,置子!”
貂蝉又道:“西八南十,置子!”
杨修应道:“西九南十,置子!”
……
两个人下得很慢,好似不是在下棋而是在玩赏,边下边聊。
貂蝉说:“考考博士,围棋别称你知道多少?”
杨修说:“我之前查过,古往今来,围棋别称很多,我所知道的有:‘忘忧、手谈、乌鹭、吴图、河洛和木野狐!’”
貂蝉说:“光听这些名字,足以让人宁静心神!”
杨修问:“夫人你最喜欢哪个称谓?”
貂蝉说:“公子你呢,你先说!”
杨修说:“我喜欢‘忘忧’,烦恼时我希望有人能陪我下一盘棋忘掉忧愁!”
他说得极其温存,声音悠远绵长,在他内心深处想:如果貂蝉能这样天天陪在自己身边,闲时陪自己下一盘棋有多好啊!
貂蝉听杨修说完,淡淡地接口道:“下完棋之后呢?就算下棋真能忘记烦恼,旧的烦恼去了,新的烦恼又来了。人的烦恼因贪念而生,贪念不绝,烦恼不灭!”
杨修回过神来说:“夫人说得极是,请问夫人你喜欢哪种称谓?”
貂蝉笑笑说:“不在公子所列之内!”
杨修大奇,忙问:“还有在这之外的称谓?”
“坐隐!”貂蝉缓缓地说。
听到一个“隐”字,杨修心中一动,就这一个字,道出围棋真谛,比自己知道的所有称谓加起来,都高出许多!“
经过和杨修这段时间的相处,貂蝉也深深地被这个正义、善良和才华出众的男子打动,原来冰封的心结已然悄悄融化,她不经意间脱口而出道:“公子,我们一起归隐如何?”
“啊,归隐?”杨修被问得措手不及。
他出生官宦之家,承载着家族的荣耀和使命,“归隐”对他而言,从小到大,想都没想过,经貂蝉一问,他便陷入了沉思!
貂蝉也觉得自己失态了,赶忙掩饰说:“刚才和你开玩笑,别介意,公子知道围棋的来历么?”
杨修从沉思中缓了过来说:“传说有很多,较为可信的说法是:尧帝的儿子丹朱是个急性子,尧帝为了改变他这种性格,便发明了围棋给他玩,希望他能静下来,结果子丹还是不能静下,最后尧帝失望地把帝位传给了舜,后来围棋流传到民间,深受广大人民群众喜爱,以至有许多人沉迷其中,不能自拔!”
貂蝉说:“在外人看来,身陷其中的人可悲,但他们并不知道个中乐趣!古人说:‘春听鸟声、夏听蝉声、秋听虫声、冬听雪声、白天听棋声、月下听箫声、山中听松声、水际听唉乃声(指摇橹声),方不虚此生!’这些事哪样不是闲事,哪样都足以令人痴迷,而其中乐趣,非市井凡夫所能领悟啊!”
杨修感叹地说:“夫人真是高见,在下受教了。”
貂蝉说:“别光想,该你落子了。”
局上有一劫,杨修踌躇半天,竟不知如何落子,见杨修棋局紧张,貂蝉为了缓和气氛,说了个笑话。
她说:“某县令,酷爱下棋,时常因为下棋而耽误工作。有一天,城中发生盗贼抢劫,一个小吏慌慌张张地跑来向他报告,可县令理都不理,依然坐在那儿下棋,小吏急了,大声说:‘大人,外边在打劫,很急啊!’县令连眼皮都没抬,口中也道:‘我这里也在打劫,也很急!’”
杨修一听,哈哈大笑,知道貂蝉在暗讽他,也不为意,高声说:“夫人棋高一着,杨某左支右绌,顾此失彼啊!”
貂蝉还不想放过他,笑道说:“刚才公子说下棋常授人子,若公子授我一子,局势该当如何?”
杨修尴尬地说:“杨某浅薄,夫人就别羞辱我了!”
停了一会儿,杨修落子后问:“夫人是什么时候学的棋?”
貂蝉说:“小时候父亲在县上做功曹,常和一师爷对局,我在旁看,慢慢就会了。起初和父亲下,父亲让我十子,渐渐到五子、二子、一子,最后不让子我也能赢,父亲很惊奇,觉得我对棋很有天份,便带我到县上拜一老儒为师,老儒授我五子,和我对了一局后,便答应收我为徒,他常说,围棋最讲悟性,二十岁不成国手,终身无望!学了半年后,他对我说:‘八百里内能胜你的人已经不多了,你一女儿家,能学成这样已经足够了!’便让我出师,临行时,他告诉我,弈棋有十要:一要取势,二要布局,三要善守,四要能舍,五要善诱,六要不贪,七要防欺,八要夺先,九要接应,十要算关,如此十要,你悟透了,便可成为国手!”
杨修感叹地说:“女子国手,你算是第一人了!”
貂蝉谦虚地说:“哪里,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世上无常胜将军!”
杨修附和说:“是啊,原来我以为我已经无敌于天下了,没想到遇到夫人,又逊一筹!”
“虽无常胜,但我知道有种‘不负之法!’”貂蝉调皮地说。
杨修从未听说过下围棋这世上还有“不负之法”,急忙问道:“是什么方法,夫人快说!”
貂蝉笑着说:“不下,则不负!”
杨修一听,哈哈大笑,两人琴瑟和谐,谈笑自若,心中酣畅淋漓,都视对方为知音!
下到第八十一手,貂蝉说:“公子输了!”
杨修默算,输对方二分之一子,忙起身说:“今晚和夫人对局,听夫人一番高论,真是快意人生,杨生自入公门,从未有如此惬意!“说罢对貂蝉深深一揖。
黑暗中,貂蝉感到杨修在拜她,伸手去扶,四手一握,杨修顿时觉得手中温软如玉,心都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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