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丁家宜站在讲台上,望着面前在座率97%的阶梯教室,并且逐日递增着,内心忍不住生起对萧语淡淡的嫉妒。看小说最快更新)以前她带的这门课程基本上只有50%左右的空位被填满,这还是同时带两个班的效果。要不是这些少年认真听课的同时在低声议论,不是眼光交错扫过前排某个人身上,她都以为这群少年突然之间懂事起来。
少年的心,总是活波而又不安分的。
丁家宜想到,眼光停留在第一排中间位置的萧语身上,这个在教室里显得份外安静的男孩,仿佛众人的视线都在他身上滑过,周身笼罩着一层看不见的结界,将他保护得丝毫不漏。最近这种感觉尤为热烈起来,让丁家宜有些难以言喻的矛盾,这种性子,怎么出来抛头露面,当上了一名服务人员。仔细思考一番,那份工作,他未必能胜任得了。
社会就是个大染缸,天生拥有给人染上浑浊不堪颜色的能力。
“萧语,你认为播音最重要的条件是什么?”果然,丁家宜话音刚落,大家都正当光明的看起那个缓缓起身的少年来,竖着耳朵准备聆听他们听过一次后就很难忘却的声音。
萧语站起来的动作很慢,甚至有些迟疑,因为他刚才走神了。他花了几秒的时间来处理丁家宜的提问,又花了几秒来思考这个问题,才清声开口,声音没有故意压低。生活总是需要去面对的,这是成熟的代价,捏着嗓子也会让他难受。
“感情,节奏。”
萧语给出自己的答案,在丁家宜的示意下坐了回去。大学里很少有学生会站起来回答问题,在他们的理念里,上了大学后就代表着他们成年了,拥有了与老师交朋友,平起平坐的权利,也许他们从没想过,讲台上却是没有椅子的。
从小就受到浓厚的家庭环境熏养,萧语脑海中有着对老师本能的尊重,特别是丁家宜这种不苟言笑,尽心灌输知识的老师。这种尊重深入骨髓,演化成了敬畏。所以他每次回答问题都会站起来,这不单是九年义务教育的培养出来的顺势。
丁家宜虚按右手示意萧语坐下后,在黑白上写下“清楚”两个大字,然后朗朗说出自己的观点:“很多人都有这种思想,认为播音员需要通过情感来感化对方,通过节奏来控制对方的情绪,带动对方的认可,这都是错误的!我们不是演讲家,不是政客,必须调动群众来为自己的当选谋取支持,我们要认清楚自己的位置,我们是播音员,是广播员,我们的职责是通知,清晰的告知对方某种情况,让对方明白我们在说什么。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们就是人形机器,一种传声筒的存在。”
萧语若有所悟,一个坐在他后面的女生不服气的大声质问:“那我们还学这个干什么?直接找台机子不就行了,还不会出错。”
萧语听了,呆了一呆,突然明白过来,站在他的位置上,他会觉得丁家宜所说的是完全正确的。但是这不是他一个人的课堂,还有别的学生,还有别的场所需要这个职业,需要特色才能胜任的职业。
丁家宜没有犹豫,早在她说出那番话时她就想到了这种发生,虽然她刚才有点特意为萧语讲课的意味。抬了抬眼镜,她慢条斯理的回应女生的愤怒:“那是因为播音员有一个大的前提,那就是为人服务。我们存在的价值取决于人们的需求度,清楚的让他们知道我们表达的是什么才能去追求别的技巧,以此来达到需求的扩大化。假如对方听了半天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觉得你拥有再多的感情和技巧有用吗?所以播音清楚是播音员首先应该具备的素质。”
一席话让底下的学生哑口无言,一些人觉得有理,但心底有愤慨。或许他们愤慨的是,自身存在的价值只相当于一个扩音器,这让雄心勃勃,对未来携满希望的他们内心难以接受。
“至于播音清楚,除了要求播音员吐字清晰,话语标准外,同样需要技巧,这是机器所无法替代的,它们永远了解不了‘喝茶’和‘喝、茶’,‘其实你还不错’和‘其实你还不错’的区别。这需要我们通过节奏,强调来清楚表明我们需要表达的东西,里面蕴含了文化素养,情绪等等不可或缺的东西,清楚的播音本身就拥有庞大的骨架来支持,包含了你们所独立出来的节奏,语速和感情……”
这节课萧语明白了一个词,通过这个词学到很多,他很满意,以至于下课后还在回味。忘掉昨天晚上奢侈的生活。
见萧语没走,教室内大部分人有些拖拖拉拉,俩俩交头接耳起来,不时响起一声声取笑。等萧语回过神来,走到教室门口时,有个男孩在众人的怂恿下,以大无畏的精神走向萧语,偷偷摸摸的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
“嗨!”
萧语听到背后传来的招呼声,立在教室外,侧头望着一个一脸笑容的少年跑到身前,他手里抱着一只小花猫。大部分白色布满全身,条条黑纹环绕着,一双又大又圆的眼睛盯着他,显得超级可爱,无目的四处游弋,黑得像墨石般的眼珠让萧语一眼就喜欢上了它。
“能和小花拍张照吗?它很喜欢你。”
见都没有见过,哪里来的喜欢。萧语对这个理由嗤之以鼻,最近经常有些精力充沛的学子上来搭讪,找各种理由想和他合照,都被他毫不留情的拒绝了。即使这样,依旧有些不怕死的踊跃上来尝尝出师未捷身先死的情怀,希冀自己与众不同。
原本萧语是想同往日一样冷淡处理,但是看到那个少年怀里的猫咪,被那个俗气的名字弄得难受。什么小花,一听就知道才取了不超过一天时间,也不知道这猫咪被他从哪里拐骗过来的,才这么小。
萧语欲伸手接过小猫,才发现自己手里抱着几本书,迟钝了一会干脆将书往面前少年怀里一放,接过小猫放在臂弯里,温顺的抚摸着小猫的背脊。真舒服啊,熟悉柔滑的手感让他无法忘却。他想着,这是一个无法抗拒的诱惑。
他从小就喜欢猫,其次是狗,对于这些东西,他总能盘玩一整天,哪怕只能给对方摸着背脊,轻声和对方说着些莫名其妙然后很快淡忘的话语,他打心底的对这些动物有亲切感。若不是居无定所,火车上又不给带宠物,他早就打算自己养一只带在身边了。
听说在冷读术上,这种喜好被称作潜在**的寄托什么的。就好像如何跟一个人去约会,你问她,你喜欢养什么宠物,对方回答是狮子的话,那代表她希望自己成为狮子一样勇敢坚定的人。当你再次问她,那再养一只呢?如果对方说是狗,这就说明她内心的伴侣应该具备忠实的品质。
也就是说,萧语渴望自由!猫的诱惑其实就是自由的浓缩后所代替的诱惑。
感受着手臂上慵懒的花花,萧语很快乐。在接过它的刹那他就给他改名了,改成一个自认为很好听的名字。手臂与猫的紧密接触让萧语知道花花已经接受了他,整个身躯都松弛得不像样。
被信任的感觉还是这么开心。萧语想着,双手抱起小猫,与他对视着,毫不吝啬的绽放出一个笑容,甜甜的喊声:“花花!”
“喵——”
弱弱的回应和看上去无辜的表情让萧语笑得更轻松了,如清春柳枝摆荡轨迹的一声喵语将萧语脑海中的一切都清空,只留下欢快与怜爱,他忍不住又叫了声:“花花,呵呵。”在银铃般的脆笑中亲吻了猫额头一口。怪不得人人都说猫叫得让人心痒难受。
萧语顾不得这是在教室门口,他重新把花花放在臂弯里,空出一只手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火腿肠,费力的撕开包装后递到它面前,看着这只小猫咪细细舔噬的样子,脸上挂着满足的微笑。
幸好有带零食的习惯!
被萧语突如其来的变化给震住的众人呆住了,不可置信的望着那门口嘻弄小猫,露出的从未见过的笑容,与平时的淡然安逸全然不同。似乎在这一刻,这个与世隔绝的精灵才降临了尘世间。
众多前辈此时嫉妒死萧语面前的少年起来,没想到一只猫的威力这么大,能轻易改变一个人的生活态度,将他们眼中认为的不可能转变成可能,再变成不可能。早知道如此,当初想那么多理由作甚,直接去大街逮只猫洗干净就可以了。
而此时被大家妒忌的少年惊喜若狂。当初被推出来时他也没有多大信心,担心自己遭到无情的对待,这在之前可是有着几起血淋淋的事实,有目共睹。萧语的不拒绝不回应,只是冷漠的擦肩而过比直接开口拒绝更让人畏惧。没有什么比从心里到身体上的无视更伤人的了。
所以他楞了半晌才从衣服里掏出相机,疯狂的拍摄起来,将眼前发生的一幕停留在生命的某一刻里。这是第一手资料,他是第一个能在如今近的距离里,给这个如花般的娇颜正面拍照的人,他难以掩盖自己的兴奋,甚至产生荣幸的错觉,觉得错过此次,一生难得再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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