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走进村子,苏文兴之所至,哼着令旁人觉得古怪的小曲回家。
虓虎吕布,乃当世猛将,他的勇武早已深入人心。苏文也不知道平易近人到底是不是未成诸侯之前的吕布真实面目,又或者时间与空间令得很多真相被掩盖,但这种见面的氛围,着实让他感觉有趣。
旁人或许感觉不到,但苏文却明显察觉到一种恍如错觉般的默契,好像吕布懂他。这种奇怪的念头使得他说话毫无顾忌。而吕布反馈过来的似乎也是这么一种感觉。
或许正如张杨所说,两人是情投意合。
想到这里,苏文摇头笑笑,这词怎么听都令人哭笑不得。
“博宁。”路过任家院子,任红昌迈着小碎步跑了出来,扭头还不时张望几下村口。小姑娘黛眉微皱,面容憔悴,似乎是方才与其他两名女子说到了伤心处,眼眶还红彤彤的。
苏文望了眼院内,一道身影匆匆进了屋内,留下一丫鬟往外瞧瞧,往内瞧瞧,两条小辫子晃来晃去,颇为疑惑地思索着。
苏文收回目光,淡然笑道:“哦,刚刚来的是魏大哥的几个亲戚朋友……也是一些当兵的。说起来,反倒对我们有好处,没什么坏事。”
他一脸淡然,任红昌揉了揉眼睛,望了望院子里:“这几日回来了,爹娘的后事也要补上一些。姐姐虽将爹娘下葬了,不过妾身都没有帮忙,而且少了妾身,姐姐也没跟村里打过交道,有些手续没办好。”
“这些东西我不懂。要我帮忙就说。什么时候要我去祭拜的话,提前叫我一声,我好准备一下。”苏文垂下头,“那就是说,这几天你会很忙?”
小姑娘点头,勉强笑了笑:“恩。等等就要跟姐姐去张伯家里拜会。”她犹豫了片刻,眨了眨眼睛,眼泪忍不住便如同珍珠一般滴落,声音嘶哑:“这几天发生了很多事,文德、文远有跟你说起吗?”
苏文疼惜地拍了拍她的手臂:“大概说到一些,小棉受了伤,现在在县城里被其他人照顾着是吧?就这两天,张……呃,文德和文远会陪我去看看。他们两个刚刚看起来很累,也没多聊,就让他们睡下了。你也注意休息……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如今已经回来了,那就一样一样处理。什么都会过去的。”
“恩……博宁也是。等文德他们醒了,你再问他吧,到时候,张淼大哥也会来找你说一些东西……就是跟妾身一起来的那个大个子,披头散发的那个,博宁看到过吧?”
苏文点头:“安排文德文远睡下的时候也聊起过,似乎是个山贼头领?”
“都是走投无路才出此下策的。”一片狼藉又显得清丽的面庞露出懂事的唏嘘。
苏文揉了揉任红昌可爱的脑袋,指了指宅院:“那我先过去了。有些事情还要处理。”
“恩。”
苏文挥手离去,任红昌抿了抿嘴,又望向院内。像是想到什么,她追了几步,“博宁!”
苏文回过头。
想了片刻,任红昌缩了缩脖子,目光流转,缓缓摇头道:“没,没事,你去吧……”
苏文眨了眨眼睛,不明所以地笑了笑:“记得多休息,等你有空我再过来。这几天什么事情都不要管。外面那些事情有我,你就管好最近要做的事情。”
“知道了。”任红昌捋顺头发,清丽憔悴的脸浅浅一笑,随后进了院子,又匆匆跑了出来,“博宁。”
苏文好笑地再次回头。
任红昌报以赧然一笑,上下打量了一番苏文:“刚、刚回来的时候,听婶婶说起,奎叔对不起你了。然后今天又受伤在家。大家都在讲在问,当时我也没听清楚……不过,应该没事吧?”
苏文摇头:“没事。奎叔是个好人。没发生什么事情。我不是好好的吗?这几天,可能村里风声不太好,不过奎叔受了伤,我就叫他留下来了。等他伤好的差不多了,到时候我跟你一起送他们离开。”
“一定要走吗?这么严重……”小姑娘失落地垂下头想了想。
“人活一张脸。有些事情,除了本人,谁都理解不了的。”苏文挥挥手,“送他们走,或许也是好事。毕竟,外面很大嘛……我先走了。时间还长,先去处理一些事情,回头再找你。”
“恩。”小姑娘小鸡啄米般地点头,难以名状地轻叹一声。
望着渐行渐远的背影,她撅起嘴,揉了揉湿润的眼睛看向院内。
终究还是没有问出口……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我回来了,姐姐,看起来有些不自在呢……
心里生起几分不知所措,她揉了揉脸,对着和煦微凉的风鼓着嘴长吐出一口气,又换上笑脸,跑进院子,脚步错落间的微风卷起了脚下的几片槐树叶子轻轻浮动。
大槐树树影婆娑,底下有两位老人顶风下棋,一老人端着茶壶目睹着这一幕嘴唇嚅嗫,叹息不已,另一老人抱着个酒坛子,大笑几声,灌了口酒,落下一子:“啊?恩,我也这么觉得,郎才女貌,实属良配。若是大小皆收,而今博宁也是配得上的。哈哈,提子。”然后惹的那茶壶老人翻着白眼骂骂咧咧。
在两位老人看不到的槐树一侧走出几人,有个衣衫华贵的年轻人铁青着脸咬牙切齿,狠狠敲了敲槐树。
……
进了院子,苏文关上门,鲁帆正拎着薛仁,魏旭陈平李黑张让扯着昨夜抓的两个王氏门人走到院子里。
“先生,这几人怎么处置?”魏旭一脸不忿,俨然还在为不能回到营里不满。他虽说喜好饮酒,在阳曲也住了不少时日,但多半还是喜欢军营里那种闲时热热闹闹忙时冲锋陷阵的日子。原本以为吕布过来,今天他也能跟着回去,却没想到还要留在这里。
当然,也并不是说对吕布的安排或者苏文这里感到不满,他纯粹是对不能回到军营而心烦意乱。
“薛仁是吧?”苏文走过去,蹲到被扔在地上软趴趴的薛仁面前,将绑在他手上的麻绳松开,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可以走了。”
身子原本一直在打颤,直到此刻,薛仁才愣了愣,揉着被绑久了而发麻发痛的手腕,目光畏惧地看了眼苏文:“你真的,真的放我走?”
“难道你不想走?”苏文想了想,摇摇头:“本来你留下来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太笨。连续被我们发现两次。何况,如今你堂兄对我也有些误会,你需要去澄清一下。等我真的缺人了,到时候再叫你吧。”
他顿了顿,把薛仁拉了起来:“男子汉大丈夫,你敢跟踪我们,不管结果如何,还是挺佩服你的。我就是奇怪,你们薛家好歹也是木芝村大户吧?这个你自己说过的吧?”
薛仁毕恭毕敬地点头。
“可你怎么就这么笨拙?多想一想,多看一看。有钱很多东西都能办到的。没钱也没事,身旁人有钱,当个吃软饭的不丢人,丢人的是吃软饭吃到连骨气都没有了。你是有胆魄的,这个看你的举动就能看出来。就是性格太软,需要改。昨天晚上我们做了什么说了什么,你虽然离得远,但多多少少都清楚一些。这种事情其实对你这种年纪还不适合,我也是没办法才必须把你绑起来,就怕你乱来或者走了……虽然也知道你一时半会儿就算乱来也做不出事情。”
薛仁脸唰地就红了,目光却微微空洞,神色惊恐。
昨夜的一切他看在眼里,从张让的开口,到苏文整理情报,再到最后快要天亮时候的战斗,每一个细节每一个步骤他都看在眼里,这前半部分的过程他其实到现在都云里雾里,但到了后来,从王氏门人的急速溃败,以及慌张血腥的内讧,他才意识到那些看似寻常的线索,已经化为一把把犀利的屠刀,斩断人与人最起码的信任,让他们自相残杀,抛却所有人性。
他当然不知道这样的情况如果没有陈岑那种人或许还要持续一段时间,而后到达天亮苏文几人就得逃窜,在他看来,苏文的残酷与血腥清晰地烙印在他脑子里。
“回去跟你堂兄解释清楚,只要他光明正大地去追,我无话可说。没事的时候你多过来。我得给你洗洗脑,以防万一。听见没?”
薛仁恍惚了一下,回过神,拼命点头。
“那就走吧。没空留你吃晚饭。”苏文笑了笑,薛仁感激涕零又慌慌张张地逃了出去。
“你们两个么……”望着两个王氏门人,苏文蹲下身,扫视几眼:“商明乐云是吧?”
嘴巴被堵不能说话的两人皆惶恐不安地望了过来。
“这次我不杀你们。两位呢,也别来烦我。你们已经全告诉我了,我知道你们的妻儿在哪里。我放你们回去,你们说是在山道时候逃散也好,其他的也好,反正能够回去,说一些有用的情报,王司徒只要没有气傻了,肯定不会对你们怎么样。当然,你们也别想着把妻儿藏起来,然后来报仇……”苏文捏起拳头:“昨晚可是让你们画押的。把柄在我手上呢,我一拿出去,你们就得死。不过你们也不用担心,我不用你们做危险的事情,就帮我看好那个苟一缺就行了。有什么针对我的事情,觉得有必要的通知一下……”
苏文站起来,信步走到石桌边坐下,目光散漫地一扫,商明乐云顿时感觉一股气势自眼前这年轻人体内迸发,压得两人几乎喘不过气来:“不过,你们觉得没必要,我可能觉得有必要,这也说不准……”
张让与魏旭几人面面相觑,随后走出来,神色凝重道:“先生,那苟一缺没死?”
苏文笑容灿烂:“在井里。”
“这……”
苏文站起,揉了揉酸麻发痒被袖子遮挡的受伤的手臂,返身朝屋里走去。
“我早就发现了……就是杀累了……下不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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