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 > 历史军事 > 十州风云志 > 第二十二章 尾声 下

?    “看在老交情的份上,本座就费点jīng神与你慢慢解说吧。好在白老帮主似乎早知如此,并没什么反应。

    “他们在那黑木妖林中困了足足两天之后才开始动的手。姑且不论他们之中是谁,又如何去触发了这二十年前余下的妖阵,能在这两天中还相互隐忍,相互设局算计,只能说明除了灭怒那秃驴和胡香主两人之外还有另外一人,三人相互顾忌,这才能将场面拖上这么久。至于那云州蛮子不过一投机取巧之人,最后化身妖兽,怕是强引兽魂入体已神智不清,只能沦为其他人的棋子罢了。那什么自号大侠的,更是一听便知是其蠢如猪之辈。所以说必定还有一人与他们互相牵制。而且最后这人笑到了最后,说不定还和那凶手互相勾结。”

    “这人是谁?”白老帮主沉声问。

    “这么简单的问题还需要问么?”这声音啧啧两声。“当rì和那凶手一战死了如此多人,而且死状都惨烈不堪,却没有人逃走。也许贵帮高手还忠心可鉴,但是那些请来的江湖客绝没有如此坚毅的心志,那就只能说不是他们不想逃,而是那凶手实力惊人,让他们连逃也逃不了。结合这凶手之前所作所为,更是可以确定这点。偏偏最后剩下的那几人还能最终得胜,有两成的可能是他们突然找到了这凶手的罩门或弱点,有超过七成的可能则是白老帮主你之前备下的那张灵符终于被用了出来。龙虎山张天师亲手所绘的乾天锁妖符之下,那自然是世间邪魔无所遁形,无论是人是妖也只有俯首就降。”

    “...难道你说那剩下的最后一人是那用了灵符的道士?”白老帮主并不笨,马上就明白了,但是旋即又摇头。“没那可能。那不过是个二十岁左右的野道士,连符箓都只能勉强绘制中品,不过是没的选择而临时滥竽充数找来的,能不能用出那张上品灵符还未可知。就算真借助灵符之力捉住了那凶手,他一不得正统道法的野道士,怎会解除张天师亲手所制的灵符?而且那野道士身手也不过三流,便是李玉堂也能轻松将其斩杀,胡茜和灭怒又怎会顾忌他?”

    “本座便说那留在黑木妖阵当中的标记怎的如此有趣,原来是个年轻人。果然果然,若是些糟老头子,心机是深沉了,却就没这么有趣了。

    为了尽量保持住当rì的模样,仵作并没有将李大侠缝起来,连裤子都没给他穿上,李大侠依然还是那副伸指yù写,死不瞑目的悲壮模样。

    “死到临头也不忘给自己开脱,把名声看得比命还重么?这人蠢也蠢得如此有趣。可惜了可惜了,若是此人未死,本座便自要将他好好玩玩,先让他于闹市中和十头母猪轮番交合上三天三夜,再...咦?”

    轿中人并没出来,但似乎把外面所有的境况都看得一清二楚,还啧啧有声,对李大侠非常的有兴趣,突然间又发出一声惊咦,似乎发现了什么古怪:“这爪痕...?”

    白老帮主也是数十年刀山火海中走过来的,眼力自然不差,能看出这将李玉堂撕裂的爪劲不凡:“随手一击罡气便破体如摧枯拉朽。这凶手武艺已入先天至境。若非如此的大高手,又怎能将如此多人一一虐杀?”

    但是轿中人的眼力很明显比老帮主更好,笑了笑就说:“不,这不是什么罡气,这是净土禅院的大威天龙降魔爪。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灭怒和尚居然是为了此事而动手的么...,连我之前都以为是哪位魔道高手兴之所致来剥剥人皮玩耍,原来竟然和那帮秃驴有关?好好好,有趣有趣,此事真是越来越有趣了。正好这蠢货刚和女人交合之后便被腰斩而死,jīng气怨气执念混合郁结不散,就算隔了些时间了,也可让我们看看他临死之前印象最深的究竟是些什么,说不定便有那凶手的样子,还有那最后得胜而去的人。”

    软绵绵,甜腻腻的声音在大厅里回荡,带着好像能把人融化了似的奇异味道,白老帮主和吴堂主还好,白老帮主身边的美人却有些站不住了,她满脸的冷汗,面sè苍白,全是依靠在白老帮主的椅子旁才没软倒。而地上李大侠的尸体却是真的在融化,那已经僵硬了的残骸居然开始像遇热的猪油一样在缓缓变软,被莫名的力量挤压,搓捏在一起。

    扑哧一声,像是被大力挤破了一个水袋,李大侠身躯里那已经所剩无几,而且已应该干枯凝聚成了固体的血全部一起喷了出来,在半空中洒成一片黑红sè的雾气,然后李大侠的双眼也从那已经变得和个被人捏了一把的包子一样的头颅上飞起,飞入这黑红雾气中炸开,一些朦朦胧胧的人影就从这雾气中慢慢出现,逐渐清晰。

    被切开的血雾慢慢在空中消散,地上李大侠的尸体已经成了一大团仿佛干枯了的大便似的东西。大厅中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在回味刚才那一幕。

    白老帮主身边的美人一脸的颓丧。身为女人,还是一个很漂亮也很懂得利用自己漂亮的女人,对刚才那个小小的白sè身影的印象尤其深刻,原来自己一直最引以为傲的东西也不过如此,一时间连那即将被送去陪人的事好像都不是那么不可接受了。

    一旁的吴堂主一脸的呆然,嘴唇微张,一丝唾沫顺着下巴一直滴到了胸口的盔甲上也浑然不知。刚才那个血雾中的白sè少女让这个终rì沉浸在机关算计中的老男人也突然想起了这世界上还有更多更好更有趣更值得追求的东西。

    但失态的也仅止于他们两人了。白老帮主的脸sèyīn沉得能挤出墨汁来,一双眼睛却红得像烧炭,刚才那些被少女切碎的血雾人影虽然很模糊,别人也许分辨不出来,他却是能认出的,尤其是曾老护法,胡护法那几个影子。

    “这女子便该是残害我儿,杀我帮中兄弟的凶手了?”白老帮主沙哑着嗓子,看着轿子问。

    轿中人却没有开口。他好像也被那白衣少女的身影给震慑了,迷住了,一时间回不了神来。那抬着轿子的四个男子却居然还能是一脸的漠然,好像没看到什么东西一样,只是他们的身子在微微颤抖,因为他们肩上的那顶轿子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在轻轻的摇晃。一开始还是轻轻的,随即摇晃的幅度越来越大,最后那轿子简直好像在那四人的肩膀上跳起了舞一样,如果不是这四人足够高大健壮,手上也抓得足够稳,这轿子恐怕早就跳到地上去了。

    “有趣啊有趣~!好久没碰见过这样有趣的事了~!有意思啊有意思~!”

    轿中人终于开口了,不过这声音已不再是之前那样糖水一般的甜腻腻,好像这糖水突然的熬干了熬焦了连锅都烧穿了一个洞,尖利而竭斯底里,好像是一个疯子在尽情地发泄。只是帮中这折损了这么多人手,未免有宵小之辈趁机而动,不如趁魏瑟大师在这青州坐镇之时将我神机堂的人手调派来帮......”

    “今天你带那条蛇来其实是想迫我就范的吧?”白老帮主忽然抬头说。

    “咦?”被白老帮主的眼神一照,吴堂主到嘴边的话就咽了回去,脸sè很有些不好地笑了笑。“白老帮主何出此言...兄弟我不过是担心贵帮最近...”

    “不用担心了。如今洛水帮jīng英尽失,人手凋零,人心浮动,在这人吃人的江湖上肯定是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已是朝不保夕。”

    吴堂主又是一怔。这话当然不错,实际上他就是急于想着来吃这最大最先的一口才来的。只是这话被白老帮主亲口说出来好像又有点古怪。

    “儿子死了,一班老兄弟也死了,我这一个残废的半死老头也没什么好盼的了,这一份基业我也不想要,也要不了了。所以我已经着人去请青州各大门派掌门,世家当家,还有州牧大人。我想他们马上就会到了,等他们来了之后我就要当众宣布解散洛水帮。所有洛水帮的地契,产业全部请州牧大人代为保管,作为赏金通缉杀害我儿子和兄弟的凶手。你们神机堂若是想要,便自己想办法去抓那两人吧。”

    “咦?这...这...这怎么可以?”吴堂主已经目瞪口呆。

    “我觉得可以,那就可以。”白老帮主那一直以来因为愤怒,焦躁,悲伤而浑浊散乱的眼神此刻又清亮坚定了起来,他能感觉到那久违的活力,生机又重新灌注满了这个老旧残缺的躯体,此刻他有一种回到了那混一口饭吃就能持刀杀人的年代的错觉。

    原来一无所有才能给人以真正的力量。白老帮主笑了。

    “你...你...”吴堂主已经彻底的进退失据,他甚至升起过马上就要在这里将这残疾老人杀死再去慢慢收拾残局的想法,但是他不敢,那位大师说得没错,爬的越高的人胆子会越小()。

    “对了,看在认识多年的份上我给你个忠告。”白老帮主用有些可怜的眼神看着面前这个笼罩在盔甲里的干瘦男子。这些喜欢cāo弄机关摆弄器械的可怜虫一般都会很容易升起一种可笑的错觉,认为那些器械的力量就是他自己的力量,但实际上再有力量的器械也不过只是器械罢了。

    “什么?”

    “别玩蛇。甚至最好连想都不要去想。你玩不起。我以前见过想玩蛇的人的下场,我打赌如果你看了之后这辈子连绳子都不敢碰了。”

    “......我们堂中内务不劳白帮主你...”

    “好了,滚吧。”白老帮主挥了挥手。“州牧大人该快到了,你去叫那条蛇要玩女人的话离远点,若是被州牧大人发觉了你自己知道会是怎么样。”

    吴堂主脸sè青白不定地变幻了一下,终于还是狠狠地盯了白老帮主一眼,一言不发地急匆匆地追了出去。

    九月十九,青州,洛水城,晴。

    对于一度被神秘的剥皮凶手闹得惶惶不安的人来说,今天是个难得的好rì子。被那凶手残害了独子的洛水帮帮主毅然将硕大的帮会解散,将帮中财物散尽,将剩余的地契,产业用作悬赏那剥皮凶手的赏金。同时还有消息传出说净土禅院的护法金刚也死在这凶手手中,固然是因为这凶手实力高强,极难对付,但也预示这凶手授首之期不远矣。净土禅院乃天下佛门之首,寺中高手无数,甚至听闻连皇家也要为之依仗,任这凶手实力再强道行再高也绝对难逃法网。一时间,城中百姓弹冠相庆,奔走相告。

    只是在城边一角,神机堂的分舵中似乎隐隐传来女人的惨叫,还有事后跑出来大吐特吐的一些杂役,给这阳光明媚的一天带来些许不为人知的yīn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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