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 > 历史军事 > 夺鼎1617 > 第六百二十四章 带路党,自力更生还是两头在外?

  脑海中回忆着三官庙之中的旖旎缱绻情景,那矫健与中原女子截然不同的躯体,如同一匹小母马般在自己胯下任意驱驰。也有一转眼间主客移位,从骑士变为被驾驭者,两具躯体便在这初夏季节里交流了汗水和体液。

  他开始胆大一些,偷眼向大政殿前檐下的御座张望,看见皇帝坐在中间,神情喜悦。他不必偷问别人,偷瞟一眼就心中明白:那坐在皇帝左边的中年妇女必是皇后,坐在右边的标致少妇必是受宠的永福宫庄妃。他不由得心中又一次感叹清国确是仍保持夷狄之俗,非礼乐文明之邦。按照大明制度,后妃决不会离开深宫,连亲信大臣也不能看见。即令太后因嗣君年幼,偶尔临朝,也必须在御座前三尺外挂起珠帘,名曰“垂帘听政”。她能够在帘内看见群臣,臣下看不见她,哪能像满洲这样!他不敢多想,心中警告自己务要称颂“国俗”,万不可再有重汉轻满的思想,致惹杀身之祸。

  洪承畴想着自己今生虽然做了降臣,但竟然在未降之时承蒙清主如此眷顾,如此重视,如此暗使他的宠妃两次下临囚室,亲为捧汤,柔声劝饮,更有肉身布施将自己从一心求死的边缘拉回来的再造之恩!这真是千载罕有的恩幸,真应该感恩图报。然而他又一想,清主命庄妃做此事必然极其秘密,将来如果由他泄露,或者他对清朝稍有不忠,他将必死无疑;而且,倘若清主和庄妃日后对此事稍有失悔,他也会有不测之祸。这么一想,他不禁脊背上冒出冷汗,再也不敢偷望庄妃了。  

  一面装作欣赏着场中的表演,一面缓缓的将自己的视线移开,但又不能引起旁人的注意。

  猛然间,他的视线与旁边同样贪婪凶狠的看着庄妃的一道目光撞在了一处!那目光的主人正是眼下炙手可热,手下兵丁人口不下十余万,包衣奴才颇多的睿亲王多尔衮!

  他心中咯噔一下,不知道是一种什么心情涌上了心头!雄性动物对于别的雄性将求偶目光投向了自己的配偶时的那种本能的反应,吃醋,准备反击等等,还有更深层次的,为人臣者发现有人觊觎皇帝所拥有的一切时那种急于献忠心的冲动。

  但是,令他的心猛地向下一沉的是,另有一道目光同样肆无忌惮的投射向了永福宫庄妃身旁的一个旗装贵妇。那是黄太吉的皇后,庄妃的姑姑哲哲!

  这道目光的主人,则是多尔衮的弟弟,素有荒唐王爷之称的豫亲王多铎!

  这哲哲虽已年过四十,却仍旧风韵犹存,让人依稀可见当年科尔沁第一美女的风华。多铎年幼丧母,有恋母情节,这哲哲虽然年纪大了点,但是贵为皇后,雍容华贵,自有一番吸引力,又有成熟女人的魅力,对多铎这种年轻人诱惑力还是很大的。

  “唉!”洪承畴面对这兄弟二人,却也只能知难而退。随便哪个人都是他这个新近降人惹不起的。何况,这些游牧渔猎民族之中原本就有父亲死了,儿子继承父亲妻妾的传统。父亲都是如此,何况是兄长的女人?

  强忍住内心打算吐槽一番夷狄之风的冲动,洪承畴将目光投送到了场地之中正在表演的那几对狮子身上。

  他从狮子头的形状也看出了狞猛的“国俗”。他不敢在心中挑剔,随着左右同僚们高高兴兴地欣赏“狮子滚绣球”来。

  在这场隆重热烈的庆典之后,却也是议论纷纷,流言四起。许多满洲亲贵王公大臣在私下里议论,认为黄太吉对洪承畴看待过重,赏赐过厚。有人甚至说:“多年汗马功劳,为皇上负伤流血,反而不如一个被活捉投降的南朝大臣。”驻军锦州一带的诸王、贝勒等回来以后,这种不满的言论更多了,其中还有些涉及庄妃化装宫婢去三官庙送人参汤的话。

  黄太吉必须赶快将这些闲话压下去。这一天,在清宁宫早祭之后,黄太吉留下一部分满族王公、贝勒赐吃肉。这些人都有许多战功,热心为大清开疆拓土,巴不得赶快囊吞半个中国。吃过肉,黄太吉向他们问:  “我们许多年来不避风雨,甘冒矢石,几次出兵深入明国境内,近日又攻占松山、锦州、杏山、塔山四城,究竟为的什么?”  

  众人回答说:“为的是想得中原。”  

  黄太吉点头笑着说:“对啦。譬如一群走路的人,你们都是瞎子,乱冲乱闯。如今得了个引路的人,我如何能够不心中高兴?如何不重重地赏赐他,好使他为我效力?洪承畴就是个顶好的引路人,懂么?”  

  众人回答:“皇上圣明!”  

  黄太吉哈哈大笑,挥手使大家退出。

  几日之后,在十王亭前,清国的王公大臣满汉官员们齐聚于此,今天要在这里进行朝会。就松锦广宁大战后清国该当何处去进行一番计较。

  虽然冠盖云集,但是众人都清楚,实际上有发言权的,只有皇帝黄太吉本人,睿亲王多尔衮、豫亲王多铎兄弟,以及刚刚投顺,尚未分派职司的洪承畴寥寥数人而已。

  看着自己手下的这群王公大臣,文武官员,一个个脸上身上那分量十足的暴发户神气,不由得让黄太吉心中一阵冷笑,“一群鼠目寸光之辈!”可是,转过头来看到队列里他心中最大的几个暴发户时,看到他们平淡如常的神情时,黄太吉又突然觉得,那些鼠目寸光的家伙是那样的可爱。

  朝会开始之初,黄太吉便是给这次朝会定了调子:“南朝朕肯定要继续征讨,但是连番大战下来,国家也需要休养生息,我八旗将士更是要养精蓄锐。因此,过于操切的做法今日便不要再提了。”

  为了给自己的话语增加说服力,在黄太吉的暗示下,户部承政站出来为在场众人报出此番辽西大战的损失、缴获情形。

  不过,在报出缴获数字之前,他先丢出了一句话,让众人有石破天惊之感。

  “我们虽然名为打胜了,其实比打败了的明军还惨!”

  此言一出,顿时如同将一瓢冷水倒进了滚热的油锅之中,激起了巨大的反响。原本安静肃穆的十王亭前,立刻变成了集市一般嘈杂。

  诸位王爷贝勒旗主们有些懵了!咱们明明是打了大胜仗,击败了明国的九位总兵,便是连明国的蓟辽督师督师大人都成了皇帝面前的奴才,如何说咱们比明军还惨?!

  那户部承政倒也是胆识过人之辈,面对着众人的一片指责之声,毫无惧色,口中流利的报出了一连串的数字:“豫亲王爷,塔山一战,斩首、炮毙,以及战场上凑出来的残肢大约可以推断出,宁远伯的那位千金损失了大约四千人左右,可曾有误?”面对着这个与自己军报上极为接近的数字,叫嚣的最为强烈的多铎爷只能是鼻子里哼了一声,算是回答。

  “可是,睿王爷,您在塔山、松山一带阻击李华梅这条绯翅虎,可是伤亡、损失了两万兵马奴才!”对于这个数字,两白旗一系的将领们顿时都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耷拉了脑袋。

  “辽西,锦州、广宁,几次大战,八旗满洲、八旗蒙古,汉军旗初步统计,损失在三万人上下。”

  “辽南各处城池被吴三桂施郎两个尼堪掠走壮丁按照五万算好了!”

  “各种其他损失人口也在五万以上,共计十余万!”

  “上述各种,所有损失加起来,我大清预计总计损失十五万左右!这些数目还未曾将外藩蒙古各部,朝鲜军各部计算在内。”

  户部承政的话,让原本嘈杂的十王亭变得和深山古庙一般沉寂死静。如果再有几只乌鸦飞过,就可以作为聊斋题材的片场使用了。

  “广宁一战,我大清虽然收获颇丰,缴获粮草辎重甚多。但是细细的算下来,爷未必能够弥补上述损失!获得的人口主要是明军丁壮,也就七八万人!”

  缴获的物资钱粮武器刀枪虽然不算少,但是,如果放在整个清国的大盘子上来看,那便是入不敷出了。别的不说,辽南的十几座城池都被吴三桂和施郎两个家伙放火烧成一片白地了。”

  户部承政的话仿佛火铳兵的齐射一般,一轮又一轮的打在王爷贝勒们的心中,打得他们心惊胆寒,打得他们恨不得上前去掐死这个报丧的家伙,但是,血淋漓的惨痛事实摆在了那里!辽东半岛,辽阳旧都基本上是一片废墟了。在辽阳城外的炼钢冶铁炉几乎全部被捣毁,所幸陈板大当机立断,将所有的工匠及时撤进了辽阳城内,工匠没什么损失。

  精壮人口可以通过俘虏来补充,实在不行南下再去抢好了,若是这些懂得铸造枪炮,冶炼钢铁的家伙有了损失,只怕对清国的打击要远远大于简单的丁壮人口损失。

  正在许多人在为这些庞大的损失数字而肉疼不已的时候,突然之间,两红旗的队列当中传出一阵嚎啕大哭之声。

  却是一个当时奉命去增援辽阳、追击吴三桂、施郎二人撤退军队的梅勒章京。

  “陛下,你可以一定要为辽南的奴才们报仇啊。施琅吴三桂这两个尼堪实在太狠了,辽南丁壮老幼一扫而空,汉人还能运到南方去做工,咱们八旗的奴才,几乎全部被杀。而且手段极其残忍,听活着的奴才讲,有些奴才不投降,那两个****的尼堪就把咱们的奴才钉到路上垫路,人马踏过,从辽阳到海边的道路之上,无不是血肉模糊,那场景,奴才也是几次跟着天命汗出兵放马,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但是也未曾见过如此景象,简直惨不忍睹!”

  对于这梅勒章京的血泪控诉,顿时引起了在场众人的共鸣。八旗的队列里不禁发出一阵阵的怒骂之声,对于施郎吴三桂的所作所为,他们发自内心的痛恨,虽然他们在辽东、在关内无数次的这样干过。但是当自己成为别人刀下战栗的俘虏时,享受这种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死去的致命快感到来的一天时,他们也依然会很自然的觉着是对手太残忍,就如后来的某东洋岛国一样。总是说自己是唯一被原子弹轰炸过得国家,没事时拍个什么原爆之子的片子出来搞点煽情、苦情、悲情,但是,却不告诉别人,为啥唯独你们享受到了人类的第二颗、第三颗原子弹的实际操作?

  那场一夜五尺的天降暴雪固然是帮了辽贼们的大忙,对施琅吴三桂的辽东半岛攻势制造了巨大障碍,让这二位提前了两百多年体会到了拿炮皇的艰难。但是事物都有他的两面性。这场大雪对辽贼们的打击也是巨大的。

  雪灾除了帮忙阻滞了吴三桂的攻势之外,留给辽贼们更多的是融雪性洪水,春涝等更多的灾害。在这些之前,光粮荒燃料缺乏就够受了。户部所说地方其他人口损失,很多人口就是在辽南地区死于冻饿。荒野狼都冻死了,何况这些辽贼留在后方的老弱病残?须知,原本在辽贼们心中,从打袁督师替杀了时不时从海上骚扰后方的那个骄纵不法不听调度的毛文龙之后,大海就是大清最好的屏障,辽东半岛便是最为可靠的后方,谁能想到,敌人会从海上杀了过来?  

  黄太吉也是面色阴沉,想起那些人口城池的损失,不由得也是眼前一阵阵的眩晕,心里一阵阵的绞痛。不过作为最高领导,他必须要做到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努力的使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用一种近乎于诡异的平静语气说道:“诸位不必伤心,吴三桂施郎二贼作恶多端,不念上天有好生之德肆意屠戮我大清良民百姓,必遭苍天厌弃!不然佛库伦女神岂会降下大雪惩罚此二贼?如今他们虽然活着,不过是苟延残喘,佛库伦女神恢复法力,自然会取他二人性命。现在的当务之急,是令我大清尽快的休养生息以利再战。”

  “朕有一个想法,现在南北已经暂时休兵,养兵暂时无用,我八旗战时为兵,平时为民。既然辽南人丁缺乏,不如把各部奴才分散到辽南各地屯田生产。一则减轻粮饷负担,二则恢复辽南生产。凡是去辽南的,一律发口粮种子农具土地,房屋自建,建成后一律归个人所有。相信如此数年,则辽南定可重现生机。”

  这番话说完,别人倒是都好说,多尔衮心里不禁暗骂:你个死黑胖子,果然是诡计多端,你以为我看不出来?这分明是变相的剥夺各个旗主手中的兵权!要是照你说的做,到时候铁定各旗大半奴才要下放屯田!我两白旗的那些奴才,这一时半刻还好说,天长日久,谁还认我这个睿亲王,不行,不能让死胖子如愿。

  他正全力开动脑筋,打算找寻一个理由来将黄太吉的这番想法不动声色的拒绝,那边,黄太吉却又点名令洪承畴畅所欲言一抒己见。

  “陛下,以臣所见,陛下所言,可以用整军纪,拢人心,强军旅,兴商贾,休养生息,恢复生产来概括!”

  洪承畴的话,立刻让黄太吉的黑脸上露出了一抹笑意,多尔衮那转的飞快的脑子里,也立刻从洪承畴的话里找到了突破口。

  “南朝隐忧有三,税收,流贼,李守汉。税收自不必说,自万历年间以来,三饷加派,民不聊生。流贼现在日趋壮大,且流贼开始不流,据地而守授官抚民,隐隐有列土分疆之势。李守汉此人我倒是看不透,但是其行事大胆刚烈,行事往往出人意料。南朝现在有其设于天津和上海县两处商贸区,又在山东、登莱等地大兴屯田,与我大清隐约有隔海对峙之势。此等行径,任何一朝皆可认为是曹操在世。因此,不管其忠奸,长久必为明国内患。南朝有此三忧,崇祯皇帝岂能安之若素?势必要左右调和前后维持。皇帝如此想法,则朝堂党争必是难以休止,钱粮度支之事也必然是常年亏空,因此虽有三支强军,也难以拧成一股绳与我大清为敌。陛下只需以议和为手段,不使其一心攻打我国,则天长日久,南朝必生内乱,到那时,我国趁机南下,大事可成。”

  “洪先生,南朝还有三支强兵?”别的话,正红旗满洲旗主硕托都没有听懂,但是,洪承畴所说的三支强军之事,却实实在在的吓了他一大跳。

  “不错!”洪承畴很是享受这种辽贼头目们惊讶的目光,从他们的神情当中,他似乎又找到身为督师手握重兵时的感觉。

  “除了宁远伯麾下的南粤军之外,如今,明国又有两支人马崭露头角。一支便是崇祯的看家部队京营。另一支则是与我们近在咫尺的吴三桂所部宁远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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