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率泰、赵廷臣袁懋功、徐旭龄、郎廷佐、郎廷相、郎廷极、佟凤彩、麻勒吉、阿席熙、玛祜、施维翰、陈泰、阿尔津、李国翰、卓布泰、巴哈这些塔山系的骨干成员,如今最小的官职都至少是一个甲喇章京,手下管着至少一千多兵丁。梅勒章京实职、头衔的,更是大把大把的。
这些人见到了陈板大打造出的新武器,又见鳌拜的神机营演示之后的效果威力,无不是见猎心喜。
李率泰与麻勒吉等人更是抢过一杆抬枪,左右端详比划,琢磨着如何能够让这利器发挥出最大的效果来。
“我觉得,此物最是有利于防御!把它架设在壕堑地堡内,木墙炮眼之后,稳稳地杀伤攻击壕堑的敌军!”
佟凤彩在地上用马鞭画出了一张草图,指指点点的给鳌拜和塔山系的同袍们,众人围拢过来观看。图画的虽然简单,但是众人一看便清楚,这是塔山和锦州的壕堑工事缩影。
“我们同南蛮相比,火炮数量少,火铳也不如他们多。更缺德的火箭更是一枚也无!所以,以后再与南蛮作战,不妨这样。”佟凤彩用马鞭的镶金手柄指点着代表着长壕的粗粗一根长线,“我在一线只放少数兵丁,以架设在长壕胸墙炮位上的抬枪在二百步左右的距离内杀伤南蛮兵马,待南蛮冲入百步距离之内,他的火炮无法,也不敢向我军长壕轰击时,大队的火铳兵上来,以火铳排射轰击南蛮冲锋队形。”
“这法子不错!抬枪加火铳,咱们就不用担心那头疯老虎的三板斧了!”
“再加上火炮的话,应该是可以把南蛮的队伍压在咱们的阵地前百步之内了!”
“这个距离上,他们也只能和咱们火铳对射,咱们有壕堑可以倚仗,伤亡要比南蛮少得多,南蛮可就伤亡惨重了!”
“没错!这个距离行,他的震天雷就是再有膂力的勇士也投不到咱们的壕堑之内!只能是眼睁睁的挨打!”
这些塔山系的将领们,脑海当中,当年塔山阵地上的漫天火海,遍地尸首,是他们永远也抹不掉的记忆。他们的战术思维方式,有意无意的朝着依托火器、工事,进行防御作战方向滑了过去。
鳌拜在一旁看了一会,圆盘大脸上突然爆出一阵冷笑。
“各位,你们只看到了抬枪在围城、防御作战之中的威力,却为何不看看它在野战当中的效果?”
所谓的性格决定命运,同样的,性格也决定将领的战术风格。像鳌拜这种性格脾气的人,他就绝对不喜欢壕堑战的血肉磨坊,他只喜欢野战之中,十荡十决的斩将夺旗,消灭、击溃敌军。
“鳌拜,你这抬枪固然是射程远、威力大,但是,装填时间却是比火铳长了许多,又是要三个人操作一杆抬枪,你如何能将它用于野战破敌?”
郎家三兄弟如今是两个梅勒章京实职,一个梅勒章京头衔,兄弟三人都是梅勒章京,在八旗当中也是十分耀眼夺目的人物。他们提出的问题,自然也是众人心目当中的想法。
鳌拜冷笑一声,用靴子底把佟凤彩在地上画的防御工事草图擦去,同样的用马鞭在地上勾勾画画起来。
很快,代表着火炮的方块、代表着抬枪的长条,代表着火铳兵队的扁平方块便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我临敌令火炮在前,抬枪随后,火铳压阵。每临敌,火炮先发,然后,抬枪上前轰击一轮,令火炮有装填炮子的时间。抬枪施放后,火铳兵队上前,三列也好,五列也好,只管轰击便是。而后,火炮越过火铳兵丁上前施放,抬枪随之,火铳兵丁装填子药的便是。如此循环往复,便如你们说得,敌军始终无法冲入我军队形百步之内。我军却可以缓缓压上,只需得数轮轰击,敌军必定崩溃!”
鳌拜的战术设计顿时让这些拘泥于塔山防御作战经验的塔山系将领们眼前霍然一亮:主力用枪炮步步推进,骑兵一部分以八旗擅长的冷兵器冲击,一部分用马枪做回转射击,控制战场外围。最后用精锐的散兵突破复杂地形,让主力上前决胜。
但是这样一来,八旗骑兵所谓的骑射之术,就要做很大的内容调整,不仅仅是马上的弓箭,步下的刀枪短斧子铁骨朵,还要用火铳!八旗的骑马步兵,又要多掌握一门技术了!
“鳌拜,这个,有点难!”卓布泰有些为难的嘬着牙花子,他回头胆怯的看了一眼远处的点将台,“且不说主子们愿意不愿意按照你说的这样改,就算是愿意这样改,哪,一来那里有那么多的火铳、子药配给下来?二来,各旗的马甲增加操演火铳科目,这标准怎么算?你可莫要一下子把八旗都给得罪了!”
卓布泰的话立刻引起了塔山系将领们的共鸣,这些新贵们明显的能够感觉到来自八旗上层的压力,不愿意操演火器,不打算在关内待太久等等。
“各位,实不相瞒。摄政王主子令我与曹觉罗执掌这神机营,自然是有他的打算的。”鳌拜将大巴掌举起,朝着自己的亲随挥舞了几下,那亲随点头上马而去。
“马上三枪,各位请上眼!”
位于多尔衮、洪承畴、代善等人所在的点将台左前方的一座城墙云梯城(,上放起第一声号炮,城上一名旗手手执一面长九尺、宽六尺的三角大旗(旗的周边缀着蜈蚣齿,旗中心有一用大红绒步剪成的“令”字),一闻炮响,就将令旗左右摇动一次,第二声、第三声炮响亦如是;随后便有鼓声在南海子的各个方向回应响起,当整个演武场四方都有战鼓声回应后,乃将令旗悬在旗杆上。
这时校场战鼓齐鸣,号角亦呜呜不止,原本列队于点将台前远处的神机营官兵立刻转向面北正对点将台,摆开了一字长蛇阵。
官兵排列整齐后,鼓号暂歇。顷,鼓号又起,各兵闻声即把鸟枪移至胸前,取出预先盛好火药的竹管,将火药灌人枪腔内。俟第二通鼓号一响,即从枪上取下通条插入枪膛把火药筑实,旋将通条放回原处,恢复右手执枪姿势。一闻第三通鼓号,同时举枪成预备放姿势,并检查火石等物。继之号角又鸣,即端枪向前瞄准。此时击鼓连声,继而暂寂,旋“咚、咚、咚”再起三声,第三声即是射放信号,于是各枪齐放。
代善等人在点将台上见到远处骤然亮起一道长蛇似的火龙,紧接着烟雾腾起,耳边响过这一阵整齐的排枪声,“好!很好!很好!”礼亲王理着花白的胡须,“当年明军每每以火器凌虐我军,如今我军火器远胜于彼,试看他日战场上相逢,却又如何!”
但是,接下来的“马上三枪”演示,却是令代善等人有些气恼了。因为火绳枪一遇雨天就不适用,所以这些骑兵使用的都是燧发铳,也就是鬼子所谓的雨铁炮。
练习者背枪上马进入马道后,就要迅速地从腰间取出装有三钱火药的竹管,将火药灌人枪膛内;旋即从枪上取下通条塞人枪膛把火药捣实,再将通条复位;继之扳开机柄,检查射击前准备工作后迅即举枪向左侧第一靶瞄准,俟马跑到靶子前即勾动扳机。马甲要在百步之内完成三次的射击,放第二、三枪,如放第一枪一般。
为这些演示马上三枪的马甲们准备的靶子是这样制置的:取一根三尺长的铁条,先将其一端插入土中,再在另一端装上直径为一尺的铁圈,最后把一个染成红色的皮制小球悬挂在铁圈的中心。
“摄政王主子定下的规矩是这样,如果马甲在马上开铳,若是马甲开铳后,弹丸掠过皮球的力道能使悬挂于靶子上的小红皮球摆动起来,就算命中了。中一枪为合式,中两枪为良好,赏给钱米,三枪皆中者,考评为卓异,本部内遇缺先补!”鳌拜颇为得意的为这些新贵们讲解着神机营的训练标准。
毫无疑问的额,神机营成了多尔衮手中继包衣兵之后的又一件利器,用来弹压八旗内的反对势力。
但是,李率泰等人却是想不到那么多,他们只管思忖着如果在自己部下当中推行这样的训练,大概有多少人能够合格?这种马上三枪战术,无疑在两军阵前掠过敌军阵型,可以比弓箭更有力的杀伤敌军。但是,对于练习者的要求也是更高了。必须要反应灵敏,技术娴熟,而且动作迅捷,稍有迟缓,马即跑过靶子而不及放枪了。
此时的八旗集团还不是那个腐朽没落陈腐守旧的代名词。他们对于新事物、新技术、新战术的学习和掌握还是极为敏感和迅速的。在这点上,同样是出身于东北的孛儿只斤家族和他们有很强的相似之处,从使用狼牙箭到玩火炮,也只是祖孙几代人的时间。
但是,任何一个集体都有左中右派别,陈泰等人对于这样的训练和战术倒是颇为赞许。可是,年高德劭的礼亲王代善等人却有些看不下去了。他对这些悖逆了女真人传统的手段颇为不屑。鼻子里哼了一声,“启禀摄政王,奴才这几日身体疲累,又偶感风寒,恳请摄政王恩准,准许奴才早退一会。”
“礼兄亲王又何必早退?再有一个环节今日校阅就结束了。”多尔衮满脸都是笑容的朝着这个二哥摆手示意,“硕托,去,伺候你阿玛落座。”
多尔衮这招实在是让代善恶心的够呛,明明知道他不待见岳托、硕托这几个儿子,却偏偏让如今执掌一旗的硕托过去侍奉代善,这摆明了就是给他添堵。可是,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还是手中握有生杀予夺大权的摄政王?看着自己那个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的儿子硕托不怀好意的笑着走过来,代善也只能是悻悻的落座了。
鳌拜的左翼演示完毕,只管下去同塔山系众将去营帐之中讨论各自兵马如何作战如何训练之事。接着上场的便是右翼曹振彦曹觉罗的一万兵马了。
与鳌拜的阵型又有所不同,曹振彦的气势更胜一筹。
点将台下又一连三个号炮响,鼓角齐鸣,演武场两侧暴雷也似的齐声呐喊,马队当先,徐徐而出;到了界限,一声鸣金,齐齐的收住。只见三通战鼓敲罢,将台上黄旗招飐,马甲队列站在第一层;红旗招飐,大炮与抬枪队站在第二层;蓝旗招飐,火铳队站在第三层;黑旗招飐,刀牌队站在第四层;白旗招飐,长长枪队站在第五层。一万兵马共作五层,列阵整齐旌旗飘动。
那阵中又有许多的织金龙纛,都是神机营中各位当差的巴牙喇纛章京、贝勒、贝子所有,这些织金龙纛的主人一齐下马对着点将台上的摄政王整齐的打千行礼只等号令下来。
忽见那云梯城上黄旗忽地分开,那些马队泼刺刺向两翼分头撤去,护住着大阵的两侧,正面便露出大炮与抬枪来;一声号炮,红旗往下一压,阵后战鼓催动,阵前火炮与抬枪一齐施放。那一片声响,打得阵前一片飞沙走石火光四起,好一似地裂山崩。
待抬枪火炮施放完毕,大阵移到第二进;又依号令,再放一阵枪炮,大阵移到第三进。话休絮烦,递连移到第九进,放了九阵枪炮。到那第九进上,红旗霍的往地下一扫,竖起来,只见信炮飞起,阵里鼓角齐鸣,各队铳炮兵按着连环步位,递放那连环枪炮,乒乒乓乓,好似数万雷霆霹雳一齐崩炸,震得整个南海子数十里的地都有些动摇。
骤然间鸣金一声,一齐收住,寂然无声。红旗又是一掠,那大炮不动,连环枪却又直卷上来,直打得烟尘障天,黑烟内电焰乱射。将这一万兵马都裹在浓烟里面,那里还见一个人影?
云梯城上红旗摇动,抬枪队却都退下。只见蓝旗竖起,火铳兵们从浓烟里拥出,数千支火铳循环施放,便如雨打残荷一般。
点将台下曹振彦信炮连催,黑白旗起,长枪兵随刀牌兵一齐杀出。黄旗又起,马军分两翼抄出阵前,对仗厮杀。火铳兵队、抬枪队火炮队却又去那两下埋伏,齐震一声,马军都两边分散。
曹振彦有心卖弄一番,便在点将台前磨动那面五色总旗,一片锣鸣,吹打得胜鼓乐,大炮、抬枪、火铳、刀牌、长枪都收住了,各归部伍,按照各旗建制,齐齐立起八个方阵。
忽然八个方阵之中一声呐喊,海覆江翻,八营兵马随着旌旗飞出,把整个点将台护住,翻翻滚滚结成一个大方阵。
方阵之中齐声呐喊,战鼓乱敲,仍归到起先列阵的所在,队伍齐齐整整的立着。只管在方阵当中竖起一面大纛旗,上面写着“荡平天下,平贼讨逆”八个大字。
这么一番演示,看得代善等人心中惴惴不安,不觉之间,已经是冷汗湿透了几层衣物。“若是老十四这狗贼打算要老子的性命,谋夺大位,方才只需令曹振彦这狗奴才挥师杀上来便是!”
慑于多尔衮的威势,代善对于多尔衮以摄政王的身份传令八旗各部要操演火铳、抬枪战术,表示咱们这些做奴才的毫无意见,只管遵从摄政王旨意便是。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同八旗亲贵大臣们相比,洪承畴自然是算半个内行了。这半晌,他的一双眼睛便通过望远镜的尔镜头盯住了整个神机营的操演过程。
他发现,同大明神机营的战术不同,虽然都是要保证火力绵绵不绝,都是所谓的连环枪法,但是清军的与明军的有所不同。
清兵的连环枪法又分为进步连环和退步连环。
所谓进步连环,是指边打边进;退步连环,是边打边退。连环枪法是由以若干士兵组成的纵队来完成的。开始时,小队前进,第一名士兵射击后,向左出列,站立装弹,完成后排到对尾巴,第二至九名士兵全部照此依次进行。过程中,小队始终在前进。这是进步连环。退步连环开始时小队立定,第一名士兵射击后,到队尾装弹,其余士兵也照此依次进行。
“当年吴标以列阵徐进战法对阵摄政王的伏虎开山阵,两下里打得势均力敌,都是伤亡惨重。如今摄政王又有此般战术,不知道将来战场上与梁国公兵马对阵时,谁家能够占据上风?”
“洪先生,洪先生?!”
洪承畴正在凝神思索之间,却被多尔衮的呼唤声打断了思绪。
“先生却在想什么?”多尔衮见洪承畴神思不属,却是有些不解了。
“没有什么,没有什么。”洪承畴急忙解释道:“王爷如此兵威,何愁流贼不灭,天下不能归于一统?”
“朕决议令我大清八旗各部,除眼下正于宣府等地与流贼作战的平西王等部之外,一律操演这骑射之术,凡我八旗子孙,务以骑射为本,须马上射箭放枪。”
“王爷英明!”
点将台上,代善以下的八旗亲贵们无不倒身下拜,向多尔衮山呼万岁。
只有洪承畴兀自站立在座位前眉头紧锁,若有所思。
“先生所虑何事?”
“王爷令八旗操演火器施放,演练火器战法固然是极英明的。可是,臣愚钝,却是思虑这火器打造不易,耗费钱粮。眼下各处军费开支浩繁,如何能够将八旗火器筹办得妥当?”
洪承畴也是办理过火器制造,也从南中商人手中采购过火器火药的。他可是知道这东西的造价!如今与南蛮已经断了商贸往来,再想从南面采购那是势必登天还难。如果自己造办的话,以大明工部、兵部、内监兵仗局的尿性,想要打造出装备八旗操演火器需要的海样火器来,这笔开销可是让他想起来就有些哆嗦的。
“原来先生所虑的是这个。这点且请先生放心。朕已经令陈板大打造仿制南蛮火铳一万支,打造抬枪三千杆在库房之中备用。随时可以发给八旗各部。朕也给了陈板大这狗奴才一道旨意,务必要在库房之中保持这个数目用于储备。不必另行请旨打造!”
“这个!”洪承畴有点像牙疼一样倒吸了一口冷气!他对于多尔衮在军工上不惜工本的投入表示震惊。
“王爷如此大手笔,让臣等佩服。只是,如此一来,军饷想必。。。。。”按照洪承畴印象里打造这些火器的造价,如此大规模的制造火铳抬枪,势必给军费开支造成巨大的压力。
“先生果然是干国忠臣。谋国之老成,令朕甚是欣慰。陈板大!”多尔衮赞叹了一声洪承畴之后,唤过在点将台侧面等候的陈板大,“你向洪先生禀告一下,这些火器的造价几何。”
“是!”陈板大稍微踌躇一下,便口中流利的报出了一串数字来。
“仿南蛮火铳每支合银元两块,抬枪每只造价合银元八块!”
“你说什么?!”洪督师仰面朝天的颓然做到了椅子上,半晌不语。他这一举动倒是把陈板大吓了一大跳!实际上每一支仿制南中火铳造价不过一两三钱六分六厘造价银子,他却上报两块银元。抬枪每只造价不到六块银元,他却上报八块银元。这其间的奥秘,我不说想来大家也都能猜出个几分来。
“当年上海徐相国亲自监督制造的精品鲁密铳,号称最狠最毒的,每一支造价可是达到了一百五十两一支。他老人家打造的火铳更是要十四五两一支,本官购买南中火铳也是花费不菲,如何到了陈板大手中便是只要两块银元?”
(上面的这些数字出自雍正九年川陕总督给雍正的奏折、乾隆五十一年和珅给乾隆的奏折。和徐光启打造的鲁密铳同样款式的燧发铳在著名大贪官和珅的督造之下,每支用叶铁十五斤,工料饭食银一两三钱六分六厘。最大射程四百余步的抬枪,最贵的造价也不过六两,最低也要二两八钱。)
“一百五十两,两块银元,唉!”洪承畴心中默默的念着这两组数字,欲哭无泪。
“徐相国,某家原本以为你是个清廉自守的读书人,虽然笃信西洋教派,然却有大功于国家。现在看来,你也是毁我大明江山社稷的蛀虫之一啊!”
“大明朝有你这样的名臣相国,若是不亡,当真是誓无天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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