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终于,那股叛逆的力量占了上风。
小黑默默望了下范仲淹,转而这么狠下心想:这人真是当官当疯了,没人说话,找我这连秀才都没去考过的人发泄,有什么用?!拱手道声谢谢,一转身出了客厅,去院外解开缰绳,跃马上路。
但仅仅跑出半里地,又一勒马缰,让马停住。刚才,他猛然想起来,那范仲淹,没向我小黑索要什么古谱、治国良策啊!
难道……他真是官当大了,撑成这怪模怪样的?!
不管他!又任马一阵小跑,心里却又忍不住想,只知道辽王张牙舞爪,怎么又来个西夏国蠢蠢yù动?当今皇上,真割了大片良田沃土给他?西夏,又是个什么国呀?
渐渐地,小黑觉得,若论忧国忧民,自己真不如那个靠吃冻粥苦读书的范仲淹,他真是个先天下之忧而忧的家伙!而自己,嘿嘿,三斤黑酒漱漱口,还是个先天下之乐而乐的人!……哎,这么定了吧:以后若当侠客当腻了,回头想当官,也要学他,当官当到龙图阁,当个包龙图!
这么一想,渐渐心安理得起来,小黑一抖缰绳,策马驰骋。
但跑了一程,不觉又想,苏州吴县,正靠着常州府,那范仲淹,不知是否认识南侠展昭,是否认识董小卿?哎,该回开封府去问他一下吧?勒马往回赶了一程,又拍腿自骂:上少林寺为找董小卿,重返开封府,又为找董小卿,怎么不是为了找棋谱剑谱战国策?
我小黑乱了痴了,竟为一个尼姑踌躇不前!哦,小卿是尼姑吗?
嗯,展昭和小卿会合后,必去少林寺,在与不在,尼姑或不是尼姑,上了少室山,见面再说吧!
小黑终于用兰花指朝自己屁股上掐了一把,疼得哇哇大叫,拨转马头,又在马屁股上掐了一把,惊得那马纵身一跃,四蹄腾空,急驰向前。
登封古县的界碑,终于很快就在路旁闪现。
小黑欣喜若狂,又飞奔一程,见山路崎岖难行,才下马牵行。这儿已是嵩山山脉,山峦层层环抱,峰巅远近衔接,小黑只道少林寺在少室山上,见一名樵夫遥遥指着山下,心想他在夸我不辞辛劳,远道而来,笑着作了个揖,把马拴在树上,拾级攀登。那樵夫吼了一声,斧子却掉下山崖,只得连连搖头,攀援下去捡拾。
欣然登上少室山顶峰,却发现山顶上只有蔚然林木,小黑大吃一惊,俯瞰下去,山脚下密林深处,却有白塔成林,距塔林不远,黄墙环绕一座寺庙,宽宽的匾额上,端端正正题着少林寺三个字。
哦,小黑这才恍然大悟:少林寺原来在少室山下丛林之中!樵夫一指一吼,都为拨开迷雾,自己过于固执,难免疲于奔波。此时,真恨不能飞身下崖,为樵夫捡拾斧子,但又遥遥听见伐木放歌,心里顿时豁然开朗。
想到不久就能见到董小卿和展昭,小黑笑得露出黑黑酒窝,重又快步下山,牵了那马,朝少林寺大步走去。
谁知到了少林寺山门外,只见黄墙破落,残壁断垣,独有那块宽大的匾额是全新的,上书“少林寺”三字,颜体写就,显得苍劲遒逸,端正庄严。小黑见门外黄叶飞卷,心想怎么连个扫地的小和尚也没有?但仍双手合十,拜了一拜,将马拴在树上,大步朝山门走去。
“站住!”山门后忽然闪出两名棍僧,拦住去路,“不许仗剑入寺!”
“哎嗨,这是什么道理?少林寺号称武学丛林,怎么连剑也不许带进去?”小黑摇摇头,解下佩剑,“交给小师父保管,可以吗?”
“行,走时还给施主。”一名棍僧接过剑说,“那马,牵去塔林,那儿另有师父看管照料。”
“谢小师父。”
小黑嘴里应着,心里却犯嘀咕:爷白送宝剑,连坐骑也要被没收,赤手空拳,有啥万一,怎么对付鼎鼎大名的少林拳?也罢,幸亏没自废兰花指,一边牵马走去塔林,一边沿途捡拾石子,悄悄袖了起来。
还未走近塔林,听得那儿传来阵阵嘶啸,似乎有好些马圈在那儿,不免又犯嘀咕:塔林,由历代高僧舍利塔聚集而成,如今成了天然马厩,良骏驽钝,吃喝拉撒尥蹶子,尽在这儿,岂不弄得乌烟瘴气?
心存戒意,越走越慢。
忽然,有个蛮横的声音吼道:“黑胖子,快把缰绳递过来,不许步入塔林!”
小黑悠悠望去,见有个蓬头垢面的瘦子伸出一根扁担:“把马缰套在扁担头上,爷会把马牵进塔林,你自回少林寺去!”
嘿嘿,哪有这等僧人,不持禅仗,却持一根扁担?!一闪念,小黑忽然想起,歪脸邱大仙临死前说过,丐帮有个分支,号称扁担帮,帮主洪担地,是丐帮总帮主洪峰的二儿子,大儿子洪叫天,是布伞帮帮主。
一把布伞,一根扁担,叫天担地,忒厉害了吧?
歪脸邱大仙刚死,最先得到消息的应是布伞帮,他们或去常州拦截展昭,或去包家村寻衅报复,扁担帮的人,怎么会候在少林寺等他?嗯,若不是剃成个jīng光葫芦,一认出小黑,怕早已挨上三扁担了吧?
哦,还是光头葫芦董小卿救了我!
乐一乐,别丧气!既然是扁担帮,谅你也不懂少林拳,待我慢慢收拾你!
不过,因为胡思乱想慢了一拍,肩上还是挨了一扁担,只得乖乖将缰绳套在扁担头上。
小黑见他用扁担将马绕过矮树,牵进塔林,顿时提气腾越,轻松上了一棵高树,坐在枝桠间,向下张望,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塔林之间,前后养着近四十匹马,咬刨踢啃,生生将两幢白塔弄翻在地!
少林寺怎么啦?塔林让这蓬头垢面人养马啦?绝对不是!少林寺那边,肯定让扁担帮占了,这些马匹,该是大小帮主的坐骑。当然,也有外人受骗拱手送进来的……那两个棍僧,完全可以由小混混剃光了头充当!
小黑摸了摸自己的光头,一时拿不定主意。
忽然,塔林外又有人牵马过来。那个蓬头垢面的瘦子立刻跑上前,伸出扁担:“把缰绳套在扁担头上,外人不准踏进塔林!”
来人气宇轩昂,头戴白sè英雄帽,身穿白缎衫裤,腰间未挂兵刃,想来也已交给山门棍僧,他顺手把马缰套上扁担头,转身就走。
小黑在树上目测,塔林离少林寺山门有半里地,随即跃上另一棵树,连着几次腾跃,在前边下到山路,突兀出现在那人前面。
“黑和尚,又有什么吩咐?”白衣人笑着拱手作揖,“在下白玉堂,人称锦毛鼠,敢问大师尊号?”
“咦,怎么叫锦毛鼠?瞧你没甚贼眉鼠眼,叫白侠多好,跟我正好黑白分明!哈哈,在下黑侠包拯,不是大师,咱俩,都被扁担帮骗得稀哩糊涂!”
“哦,山门收去宝刀,塔林收去宝马,竟是骗人勾当?”白玉堂眉头皱成川字,“黑侠怎知是扁担帮所为?”
“白侠聪明面孔笨肚肠啊?伸出扁担,捞去宝马,少林和尚怎会这么干?”小黑朝矮树丛一指,示意白玉堂跟他进去,“扁担帮是丐帮一个分支,他们定是鸠占鹊巢,把少林寺给占了!”
“嘿嘿,扁担帮设局骗人,我信。说他占了少林寺,我不信。”白玉堂跟进灌木丛,“古刹武林,高手云集,会给小小扁担帮占了?把我脑袋揍扁,我也不信!黑侠,你怎么会来少林寺?”
小黑微微一笑,更往灌木深处走去,低声说:“有位兄弟在庐州杀人犯事,让官府去常州找他,小黑只怕他来了少林寺!”
白玉堂一愣,怔怔望着他:“黑侠说的,莫非是南侠展昭?那天五鼠都在杏花楼上,见他手提一颗血淋淋头颅,哇哇大叫……”
“你是锦毛鼠,还有哪四鼠也见到了此情此景?”小黑一时愣了,“你们怎么会认识展昭?”
“哈哈,我还认识你呢!”白玉堂指着他笑了起来,“那天你黑发飘逸,跟展昭的表妹一起,扶着算命先生,跨上马朝合肥奔去……”
哇,董小卿是展昭的表妹,不是表弟!
光头葫芦,真是个尼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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