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荒山的夜,月sè将秋草淋上一层惨白。
寒风摧枯拉朽,山上本来就凋零的树木更加稀疏不堪。脚下立着一块块顽石,经风雨侵蚀,大多都已残破。
从山顶上往北走了九步,往东再走四步,脚下的土似乎有最近翻动过的痕迹。
吕连尘只低头看了一眼,便冷冷道:“有人先来一步。”
看也不用看,杜子chūn就知道吕连尘的脸sè绝不会好看。现在他只希望地下埋的东西不会已经不翼而飞。
两人将地挖开,只见里面埋着一具薄皮棺材。
杜子chūn向棺材拜了三拜。
若非不得已,他也不想惊动这长眠之人。
但似乎这位有趣的老人,正是在等着破解了字谜的知己,丝毫不觉困扰。
棺材也已被打开。
棺材里放着一套rì常的衣服和一顶峨冠,似乎是个小小的衣冠冢。
杜子chūn正yù将衣冠取出,他的手刚触到那件袍衫,便暗暗叫了一声不好。衣物早已腐去,如何受得了他的一触?更加上夜黑风急,转眼间就统统化了灰,消失得无影无踪,只余下一个细木条的峨冠架子。
吕连尘道:“瞧你的霉手。”
杜子chūn不理他,伸手向棺材的角落里掏去。
角落里居然真的有东西。
他攥在手里的,居然是一枚做成眼睛形状的戒指!
眼黑是用黑宝石做的,而眼白是用羊脂玉做的,两者紧紧镶嵌在一起,黑白不容。
杜子chūn将它反了过来,他已摸到戒指背后刻着字。
是一个“鳏”字!
他愣了一愣,反而开怀笑道:“真是个有趣的老人。”
越是别人笑不出的时候,杜子chūn越是笑得开心。
有的时候只要你肯笑一笑,天大的麻烦也会变得不那么可怕。
吕连尘沉吟道:“眼睛的背后有字,寓意就是让我们看透这字背后的意思。”
杜子chūn道:“还好你来了。”
吕连尘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一定解的出这谜?”
杜子chūn笑道:“就像没有酒能醉倒兰疯子一样,没有谜能难倒你吕大寨主。”
吕连尘没有反驳,似乎是默认了。
一袋烟的功夫,三个人都没有说话。
吕连尘盯着那个“鳏”字,似乎连眼睛也没有眨过。
杜子chūn知道这很难。
要透过一个字猜中一个死人的心意,这谈何容易?!
不知过了多久,吕连尘长出一口气,轻声道:“有了。”
只听他缓缓道:“这是shè覆。”
杜子chūn瞪大了眼睛道:“shè覆?”
吕连尘解释道:“这是一种很古老的酒令。在酒席上有人遮住一样东西,让别人猜,这是最原始的shè覆。覆者,意为遮盖。后来变为一个人说出一个字,另一个人猜到他所覆的字,再shè一个字。”
杜子chūn问道:“那斛山人所覆的是?”
吕连尘沉声道:“这个‘鳏’字,用法甚少,一望而知所覆的乃是‘寡’字。《诗经·小雅》中有‘爰及矜人,哀此鳏寡’。”
杜子chūn道:“那又是什么问题难住了你?”
吕连尘摇头道:“这个‘寡’字的用法则宽泛的多,我很难猜得出他所shè何字!”
杜子chūn道:“怎么说?”
吕连尘道:“几乎所有经典里都有此‘寡’字,无论是诗经、论语、还是老子、孟子,实在太过宽泛。如果斛山人再加一字作覆,两覆一shè,则容易得多!”
杜子chūn插嘴道:“若这般容易,又怎么配做他知己?”
吕连尘当作没听见,只继续道:“最后我shè了一个‘yù’字。《道德经》有云‘少私寡yù’。”
以道家经典衬此云游方外,淡泊名利之人,的确是很贴切。
吕连尘叹气道:“但是还差一点。”
不待杜子chūn发问,他又似喃喃自语道:“一个‘yù’字,又是何解?!”
杜子chūn道:“这个问题的确比前一个更加棘手。”
吕连尘道:“这一点,我至今也未确定!”
杜子chūn道:“以这位前辈的xìng子,恐怕一个字是无法破解全部的谜团的。也许这个字,只是下一个谜的线索。”
吕连尘点头道:“这个‘yù’字,可能也暗藏着下一个谜的所在。”
杜子chūn皱眉道:“我现在只担心这墓曾被人掉包。”
吕连尘冷哼一声道:“绝不会。方才我注意过,那叠衣物上有一个浅浅的凹洼,应该原是放戒指之处。先我们开墓的人,必定发现了这戒指,否则他们一定像你方才一样拿起来查看,衣服也就早被吹跑了。”
杜子chūn道:“就算衣服是老样子,你怎知戒指不是掉包?”
吕连尘白了他一眼,道:“我也解不开的谜,他们如何知道?必是他们故意留在此处,好借旁人之力追查宝藏。”
杜子chūn笑道:“刚才也不知谁说,别人解不开那诗的。此刻你又是这理由,狗屁不通。”
吕连尘也笑道:“如果不是刚才哪个傻子开棺的时候那么大力,戒指也不会从衣服上掉到角落里去。”
两个人忽然都住了嘴,接着对视一眼,都哈哈大笑起来。
杜子chūn笑道:“如果你错了,那以后就该你叫我一声杜大寨主。”
吕连尘眉毛一扬道:“就凭你?”
杜子chūn道:“你快说,这‘yù’字怎么解?”
吕连尘踱开几步道:“财sèyù也。照我看,若真是所在,那不出赌坊和jì院。”
杜子chūn笑道:“京城最大的赌坊只有两家,‘南松子,北长庚’,我正巧想去会会阮老板和段老板。”
一直沉默着的霍紫衣却突然开口道:“不行。”
杜子chūn佯装惊讶道:“为什么不行?”
霍紫衣道:“我的手痒,非要赌一赌。和你一起去,又怕沾了霉运。”
吕连尘在一旁接道:“你想去会会小阮侯和段大,只怕翡翠胡同里有人早等着你了。”
杜子chūn讪讪的笑了笑。
他在翡翠胡同的名声并不好。
霍紫衣又道:“何况这里的jì院实在太多太杂,我怎么去得过来。”
杜子chūn没有说话,她说的理由的确不错。
霍紫衣走了很久之后,吕连尘才轻轻道:“我总觉得你对她特别照顾!”
杜子chūn笑道:“你的嗅觉实在很灵!”
吕连尘道:“你知道她会和你作对,所以你故意选了赌坊。可是我不懂你为什么要引她去赌坊。”
杜子chūn道:“你很快就会知道。”
他已经看出,从霍紫衣这里套出刺杀姜尘子的动机,实在是下下之选。
霍紫衣既然发现自己被人利用,她一定不会就此罢休。
被人摆布,岂非正是霍小妖最讨厌的事情?
(https://www.tbxsvv.cc/html/26/26164/8194191.html)
1秒记住官术网网:www.tbxsw.com.tbxsvv.cc.tbxsvv.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