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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中再是喧哗,但现在已经没有了刚才的那种肃穆。最多也就只是江南那十几个郡上要被划入狼山国去的三四个修真家族的人在角落抱怨,其他人却是明白今天的朝会总算是到了最后。
再怎么说,这已经是别人国家的事情。
果不其然,林可雅下面说的话就是一些场面话了。她简单说了监察道观正式升座的rì期,然后会在那一天以后正式接掌吴国并一项项把刚刚的决定落实下去,就宣布了散会。
玉磬声响,殿中众人三拜之后,这才转身出殿。
转眼间广场上就是朱紫一片,夹在红甲傀儡大军的汪洋中,煞是好看。就是那一堆人头,太是突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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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观水却是盯着退出大殿的人群中两个人,一直到这两个人跨过门槛消失在人群中,依然是追着不放。
刚才这两个人,和其他的几个人,都是一直在找机会看向高台左侧的众人。尤其是对从毒龙岛上回来的五个参加复试的学生,看的最多。
其中有的人眼中装满了狐疑,时不时有一丝厉sè闪过;有的人就是似乎有问题憋在心里,总是想说却又总是被高台上两个人打动;有的人就是死死盯着这边某一个人猛瞧,眼睛里面却是一种如释重负。
这些特别的人,都被陈观水一个一个挑了出来。然后塞进梦境神通里面,立刻就知道了他们为什么会如此特别了。
感情他们就是前天那些死在毒龙岛上的考生的家族族长或长老,有的更是那些考生的亲身父亲。现在二十四个考生仅仅活着回来五个,死掉的却是有十九人之多,这其中肯定是有些蹊跷了。更不要说,那天跟着去毒龙岛的书院老师,回来的也全部只有人头。
到底是学生之间的仇杀,还是遭遇了什么意外,却一直都没有给出说法。只有一个红甲傀儡拎着自己儿子的头颅,冷冰冰的砸开自己家的大门,往里面一扔就扬长而去。
这到底又是什么原因?这些人自然是准备乘今天来问一问的。
但是到了最后,林安然要跟着林家迁出吴国,而且新的监察真人还是他林家的人,自然不可能被质问;陈观水更是一跃成为吴国第一品世家的嫡子,就更不要提了;秦香玉一跳成了狼山国女主,剩下能问的竟然就只有白小凤和牛雄山两个人了。
只是现在大乱刚刚过去,吴国上下都是翻天覆地,家族更是命运坎坷,这些人也只能心思重重忙着赶回家族里去布置各种应对手段,只好把这点小事放在一边,等着以后再寻机会过问了。
倒是这边的牛雄山忙着跑过去,扯住了一个中年人,拉到他就到殿角去了。两个人在那里说了没有两句,就见那个中年人一阵摇摆险些晕了过去,再后来定下心神却又是两眼发光,转身就成了一个红眼赌徒。
这个人,陈观水刚刚也观察过,正是牛雄山的大伯,也是殿中少有的几个还算干净一些的人。牛家毕竟凋零破败,最近的几十年中一直都被路中的强邻时不时割走一块肉,就在家族门风上把持的比较严格。虽然修真家族统统都有的几种毛病,诸如把持地方官府、私自处死人犯、吞并欺压普通地主、垄断一方行市、划山断水设立禁区都是有的,但总是不成气候,害死的人也少上一些。
还有一个中年人,一直留到最后,却是没等到白小凤朝他看上一眼,最后只能狠狠扭头,挥袖而去。
这个人,陈观水也知道,正是扬州李家的一个长老。这次李家参与吴国大乱,族长带着家族几个战力都去了雪桑岛,刚才也都变chéngrén头被摆在木架子上。而陈观水也在梦境神通看到,李家在城东粉妆巷的豪宅在此次大乱中也被波及到,整个东半边彻底成了废墟。而李家豪宅的东半边住着的,正是族长那一脉的嫡系长房;西边住的才是这个长老所在的分支。
李家这一次内乱,也就是在前天吴国内乱已经将将平息的晚上,突然爆发的。一夜之间,扬州城中数个修真大族同时爆发内乱,各系分支纷纷跳出来清洗掌权的嫡系长支,直到杀绝所有人,挖掉所有暗棋方才罢手。
至于田东阁出身的扬州田氏,更是在这一晚上被数个家族偷袭,整个山城被烧成一个火炬,所有的族人统统被烧死在里面。
而这个李家长老,算起来也是那个死在毒龙岛上的李续的叔祖父,和白小凤也带着亲。
剩下的几个,也无非是其他那十几个考生背后家族中的人。而陈观水刻意关注的两个人,就是魏青和唐闪背后家族里面现在掌权的长老。
这两个人也是在前晚的家族乱战中,通过血洗嫡脉才换到今天能跪在这个大殿里,而不用变chéngrén头的权利。虽然这两个人也是做过无数血腥恶心的坏事,但陈观水关注他们的却不是这些。
而是在梦境神通里面,陈观水第一次在这两个人身上,竟然可以看到他们在“猎场”之外的场景!
尤其是魏家的那个长老,一直都在扬州西边三百里外的真州。过去的一年里,根本就没有到过扬州。真实能看到的,也是从昨天早晨开始,他率领着四百多亲卫押着数百颗头颅,一步踏上扬州城西五十里的乱龙岗。也是从这一刻开始,他才算真实走进陈观水的“猎场”。
但陈观水在梦境神通里面,却意外的发现自己可以站在一个莫名的角度上看着这个男子过去十七年中的无数个零碎的片段。
从最初的一个大雪天,这个男子突然走进房间,和房间里面的一个青年男子和青年妇人说着模糊不清的话,然后在“自己”的面前放下一溜十二个黄金打造的小老鼠。
再是一天,这个男子突然路过院子,侧头看向这边,却是对着“自己”身后石桌旁边的一个老人道了一声好。然后就径自扬长而去,后面跟着数十个奴仆拖着十几个**的少女紧紧跟上。少女疯狂挣扎,手指攀在墙缝中硬硬是拧断,脚趾硬是在地面青砖上磨烂。却是隔壁院子里面的一个女人骂着才让那些恶奴消停了一些。但是那些女孩还是被拖走,隔壁院子里面的那个妇人也在几个月后逛街时莫名消失,再是找到已经只有白骨。
再是一天,这个男子骑着高头大马,挎着长弓,在秋天金黄的麦田里驰骋。一张弓,一出箭,就见农田里面忙着割麦的一个农妇中箭倒地,然后被猎狗扑上拖到马前。却是路过的一个青年学子看不下眼,仗义执言,却是被他指挥着猎狗活活咬死。但那青年学子身后的家族却是比李家还要势大,虽然死的是族中微末的一个庶子,但还是把这个男子吊在树上,就在那青年学子死去的地方活活抽了三百鞭。
再然后看见的就多了。其中最撼动人心的,是这个男子一天从江南宁州买了三十个只有十二三岁的女孩。一年之后再见,其中竟然已经有数人有了身孕。
虽然也是有这个男人仗剑击杀进犯家族山城的敌人,或者是裁决那些抗租抗税的农夫、切下他们的脑袋,或者是风花雪月中长衣吴带、载酒而歌,但是那个莫名的角度看的更多的是那三十个女孩一个一个的枯萎,仅仅三年诺大的一个院子就空旷下来,只有几十只猫在里面胡闹。
恍惚然,陈观水就是明白了,那个莫名的角度代表的就是那个死在毒龙岛上的魏青;那些零碎的画面,也正是魏青在过去的十几年里和这个男子的数十次接触留下的痕迹。而可以证明的证据,也是太多太多。
魏青,就是出生在十七年前的冬天,也是属鼠。
果然再看那个唐家的人,看到的就更多了。
唐家定居在扬州东南的一个县里,却是将将在白石书院四十里开外的样子。这个男子也是rìrì混迹在扬州城里大大小小的花街柳巷,靠着一张嘴皮子硬是攀附那些修真大族的子弟。毕竟唐家只是一个第六品的小家族,他更是唐家这个小家族里面没权力的一个小人物,虽然他有着炼气第九层的修为,但是在那些修真大族子弟面前还是只有做狗的份。
不过去年冬天快要过年的时候,这个男人却是意外的偷偷带着唐闪去了江南的京州。
一个莫名的角度中,这个男人突然推门而入,几句话就打动了“自己”。然后两个人一路烟就去了京州,在一个叫“红脂馆”的地方潇洒了一整个晚上。也正是这个晚上,“自己”才知道女人是什么摸样,男人和女人间的事情又是什么摸样,更是知道了天魔极乐到底又是什么。
又是这个男人,突然领着一个十六岁摸样的少女闯进门来。“自己”也是一振,那个女孩竟然是和袁潇长的差相放佛,就像是孪生姐妹一般。再是一问,她竟然也是姓袁。
再下面,竟然是“双斧伐桂”。其中种种心绪,更是无以言表。
再后面,三个月后的一天,又是这个男人突然推门进来,带着“自己”又是去了江南。这一次却是戴上一个鬼脸面具,去了京州渭南县大山里的一个小山村。到了那里,才知道这个小山村刚刚被十几个同样带着鬼脸的修士血洗一空,只留下几十个正在年龄的女子**着被圈在一个火圈里。
那一个夜晚,才是真正的天魔乱舞,也才是真正的天魔极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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