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昔者庄周梦为蝴蝶,栩栩然蝴蝶也。自喻适志与!不知周也。俄然觉,则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梦为蝴蝶与?蝴蝶之梦为周与?”
老槐树下,王石微眯着眼躺在躺椅上,恬淡闲适。
“庄子他老人家都辨别不清真与幻,我cāo那份闲心干嘛?既来之则安之。这里的天是那么的蓝,空气是那么的新鲜,山清水秀,乡人淳朴,比之那高楼密布、钢铁丛生、人情冷漠、尔虞我诈的时代好了不止一万倍...”
来到这个时代已经三月有余,孑然一身的他到现在才算有个安乐窝。
这院子是从老村正手里买下来的,据老村正说,还是他祖父那个时候修建的。这几十年来,大汉朝时局动荡,老村正家起起落落,家境慢慢破败,加上家里又人丁不旺,全家都住在祖屋里,这院子也就废弃了。
原本老里正要把院子送给王石的,但王石却不愿。
为啥呀?
老里正家太穷了。
应该说整个王家村都穷的叮当响。
村人们尽都黄皮寡瘦,浑身上下没二两肉。才四十多岁的里正看起来像七十岁一样,还要称个‘老’字。王石心中不忍,心想再怎么的也不能亏了这收留他的恩人。
为了获得启动资金,王石客串了一把江洋大盗,把几十里外廉县的大户们俱都光顾了一次,待得荷包鼓囊囊的,这才心满意足。
手里有钱,心头不慌。手头充盈的王石付了老里正家二十吊买院子的钱,又置办家具,请村人修葺院墙,等等一系列事儿下来,花费不小。
既然安了家,自然就不能还死皮赖脸的在村正家混吃混喝,要自力更生。于是王石又花了大价钱从村人们手中买下了挨着自己院子的十亩地。
正值chūn耕,便又马不停蹄侍弄田地,翻地播种锄草施肥。本想请人帮忙,但村人们也要忙着播种,只好自己动手,昏天黑地忙碌了接近一个月,到今天才算闲了下来。
“恩,还要挖个池塘,开条水渠...烦!”王石嘟囔了两声,还是决定休息两天再说。
和煦的微风吹得老槐树飒飒作响,清淡的槐花香让人心旷神怡,一股子倦意席卷心头,王石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不一会儿竟打起鼾来。
“石头,石头在家吗?”
周公家的大小姐正要脱衣解带,哈喇子都快流出来的王石被这声音惊醒了。
“谁呀?”砸吧砸吧嘴,一把抹掉嘴角的口水,王石起身,一边揉着朦胧睡眼,一边往门口走去。
打开门一看,原来是王大牛。
王大牛是老村正的儿子,还不满三十,却一脸的风霜,眼角都有了皱纹。他身量极高,怕不有一米八几,身架宽大,但却皮包骨头。
“哦,大牛哥哇,啥事儿?”王石打了个哈欠。
“呵,还睡觉呢,就你小子悠闲。”王大牛笑呵呵的道:“前些rì子你不是说要挖池子,开沟渠吗?我看大家伙儿手头的事儿了都忙完了,就过来问问,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王石一听,耸了耸肩,脸上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得,还想休息两天呢...那这样,大牛哥你去跟大家伙儿说,今天上午就算了,下午开工,工具自备,工钱跟以前一样。还有,跟嫂子和婶儿说一声,来帮我掌管厨房。”
“好嘞!”大牛脸上露出舒心的笑容,小跑着走了。
这荒僻无比的王家村,一年到头也难得见到几个铜子儿,也就是王石这大户舍得花费,所以大家伙都惦记着呢。
王石也不关院门,转身往侧屋走去。
按照一贯的习俗,请人帮忙,得负责吃喝。前阵子买的粮食还剩下不少,这不用费心。但下饭菜还得去准备准备。
不一会儿,王石走出侧屋,手里提着鸭蛋粗细的大铁叉,腰间缠了几圈拇指粗的麻绳,关了院儿门,往后山而去。
这王家村隶属北地郡,在廉县西约莫六十里的山坳子里。村子背后就是贺兰山,村旁还有一条大河流过,端的是依山傍水。
王大牛回了家,先跟老村正说了这事儿,又给媳妇、老娘提了醒,这才往村口走去。
村口有棵大枣树,也不晓得哪年栽种的,两个人牵着手都合抱不过来。枣树枝叶繁茂,树冠极大,遮掩了好大一片,大河也从枣树下流过,水汽弥漫,很是清爽。
正是村里休闲娱乐的好地方。
这时候,大枣树下已经聚集了四五十号人,都是村里的青壮。
见大牛来了,大家伙儿都涌上前,七嘴八舌的问了起来。
“大牛,事儿成了没?”
“成了成了。”
“哈哈,俺们就知道,大牛出马,一个顶俩!”
大家伙儿都笑了起来,心情都放松了。
大牛看着这一张张喜笑颜开的脸,心中不免有些唏嘘。定了定心神,又道:“老规矩,工具自备,工钱照旧,今天下午未时(1到3点)开工。”
“好嘞!”村人们吆喝起来,呼啦啦几个呼吸走了个干净。
还是巳时,离开工还有两个时辰,王大牛也不急,回了家,准备好了工具,眼瞅着午时将过,吃了块面饼打底,一大家子这才一道往王石家而去。
老远的,王大牛一家就看见王石正在开锁,准备进屋。脚边放在一大堆事物。
老村正仔细一看,眼睛不由得一亮:“好家伙,今天有口福了。”
王石开了门,转头就看见了老村正一家,连忙迎了上去。
“老叔,婶儿,都来啦。”
王石笑呵呵的,摸了摸王大牛的儿子山娃子的头,引着一家子,走到门边,一把提起铁叉。
铁叉一头拴着只大野猪,另一头是一摞山鸡兔子,正是王石这两个时辰进山的收获。
“呵,好家伙,这东西怕不有三四百斤!”老村正伸手弹了弹野猪的耳朵,看着王石,眼中闪过一丝惊奇:“有本事!”
这可不是老村正乱夸王石。
先不说这三四百斤的大野猪有多厉害,单单那根纯铁打造的大铁叉,至少就有五十斤重。铁叉两头担了几百斤的猎物,王石仅一只手提着,还能与他们一家轻松说笑,可见王石力气有多大。
“呵呵,”王石含混道:“天生有把蛮力,不算啥。”
老村正笑呵呵的,看出来王石不想说这个,便扯开话题,道:“有些年头没吃过野猪肉了,今天老头子当大厨,给你们露两手,免得说我老人家吃白食。”
“看你老说的...”
进了院子,把一干猎物交给了老村正料理,王石便扛着一把铁锨和大牛从侧门出了院子,来到地里。
王石拄着铁锨,指着院子旁这块空地,对王大牛说道:“就是这块,估摸着有三四亩地。其他的都种了粮食蔬菜,专门留下这块,就准备挖个塘子。”
“这么大?”大牛皱了皱眉:“要挖多深?”
“一丈。”王石答道。
“这工程不小。”王大牛道:“村儿里五十几户人家,青壮最多六七十人,加紧干,至少也要半月才能完工。”
王石心里早有计较,点了点头,笑道:“除了塘子,还要挖一条沟渠。”
说着,王石伸手指着从院子另一侧流经的大河,道:“从河里引一条渠,穿过后院,注入这边塘子。然后从塘子右上角那边开道口子,引水绕那么一圈,从另一边回到塘子,这才算完。”
按照王石的说法,这沟渠分两段。一段引水,从大河到塘子。一段灌溉,从塘子右上角开始,绕着其余的田地围上一圈,最后回到塘子里。
“恩,这水沟六尺宽就够了,至于深度嘛,也六尺。”
王大牛听完,吸了口气:“不比挖塘子耗时短。”
两人说着往地里走去,走走停停,用铁锨做了不少记号。
直直花了半个时辰,两人才做完标记,一道回了院子。
这时候,村人们六七十号青壮已经基本到齐了。
王石放下铁锨,笑呵呵的跟村人们聊了几句,承诺包吃喝,工钱当天结算,便把其他的事儿一股脑儿交给了王大牛。不管什么事,交给专业人士来做总要好些,王大牛作为村里的泥瓦匠,肯定要比王石专业,所以王石也不打算指手画脚。
村人们得了王石承诺,心情高涨,各自扛了工具,跟王大牛下地开工干活去了。
虽然事儿交给了大牛,但王石也不是闲着啥都不干。他还要为后续的事儿做准备。
塘子挖好了,要用青石围一圈,固住坎子上的泥土。当然,用砖也行,但这个时代还没有烧砖的行当,即便王石知道怎么做,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建砖窑,烧砖要用的炭,都是很麻烦的事。
而且这时代煤炭还没开始被广泛使用,连烧制瓷器基本上都是用木炭。要烧制几万、十几万块砖所耗费的木炭可不在少数。如果想要买,恐怕还找不到卖家。北地郡虽然在后世被称为塞上江南,但这个年代的北地人口稀疏,这些年又战乱连连,根本就没有人干卖炭的营生。
而要自己烧炭,却又是个麻烦事。须得先上山砍了木材,伐成块状,再通过一系列手段烧制成炭,才能用来烧砖。
想来想去,王石只好把这问题丢给老村正。
老村正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两人合计了一下,只得分一批人就着后山石场取些石料来用。
打定了主意,王石也不耽搁,又下地里和大牛商量了一下,分出二十个人,到石场叮叮当当干起活来。
石场就在王石家土地旁侧,是一片光秃秃的山坡,这一侧已经被开了道大口子,像是被咬了一口的模样,往年里村里需求的石头都是从这里开采的。
因为距离很近,又是斜坡,所以开采的石头很容易就能弄到塘子里——只须搭上两排平行的圆木,让石头从圆木上滑下来即可,费不了太大的力气。
时间走得飞快,做完这些,已经到了酉时中,也就是下午六点多的样子。王石抬头看了看天sè,吆喝道:“大家伙儿收工了,准备吃饭啦!”
村人们应了声,三个一群五个一伙,先到河边洗去一脸尘泥,这才进了王石家院子。
院子很宽敞,十几张八仙桌摆的整整齐齐。
这时代,从贵族到贫民,吃饭用的是案,就是很矮的小桌子。吃饭的时候跪着吃,这让王石很不习惯,所以早就自制了桌椅板凳。这里已经是第二次拿出来用了,第一次还是当初请村人帮忙修葺院子的时候,所以大家伙儿已经不觉得惊奇——毕竟嘛,自家也已经效仿王石,用起了这种新式的家具。
桌上已经盛满了菜,一股子香味飘荡开来,一群人肚子都咕咕叫了起来。大家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哈哈大笑着上了桌子,准备吃饭。
这时候王石抱着一大蒸子麦饭从厨房里出来,放在地上,招呼道:“大家伙别客气,敞开了吃,管饱!”
村人们自然不会客气,各自打了饭,咽着口水动起了筷子,哗啦啦,整个院子里都火热起来,大家伙吃的是不亦乐乎,连喊过瘾。
可惜有肉无酒,平添了一丝遗憾。
这也没办法,这年头,口粮都不够,谁还敢用来酿酒?取死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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