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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惊讶,这里面没什么秘密”,安锋起身,漫步走到车窗前眺望车窗外——主要是看尼尔森在做什么。韩芷烟依然坐在原处,目视前方,眼角都不扫身边不远的安锋。
只听安锋歪着头眺望车外,用不以为然的神态回答:“我从小记忆力好,这个,家里人都知道。比如我一眼扫过,能看清现在停在路边的29辆警车,我能把所有车牌号码一一背下来;刚才在拍卖会上,我能记住现场41位警察的脸,我还能一一说出98名竞拍者的身高体重,甚至他们的三围。
你不记得了吗?不久前,咱们在商场买衣服,我随手挑出一件,正好符合你的身高、体型与三围……而这儿,其实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本领,只要干的久了,大多数营业员一扫顾客的身材,也都估摸出顾客的身高、体重、三围。我还听说王府井有位买糖果的营业员,能凭一手抓取,准确抓出顾客需要的份量……
某些营业员能凭大量的经验积累,做到准确估量,但世上有一些人无需太多经验,只要一两次实践就能得到同等经验值,而我恰恰是这样的人,那本黑色证件证明了我是这样强记忆力的人。欧洲警察都知道‘强记忆力组织’,这是个百年机构,牛顿瓦特爱因斯坦什么的,都是它的成员。警察喜欢遇到这样的人,这样的人在现场是警察的幸运,所以他跟我有问有答,希望得到我的提示,从而快速破案。”
至于实情是不是安锋说的那样……反正韩芷烟是信了。她紧张的表情缓和下来,回忆道:“王府井买糖的那位上过电视,我看过他的表演。真的是一手抓过去,分毫不差啊……你说他怎么练出来的?”
歪楼了,但这楼必须接着歪,歪倒底。
“现场的98位竞拍者,我曾一一打量他们的眉骨、鼻梁……我喜欢素描,遇到陌生人常琢磨如何用最省略的笔法,捕捉他的脸部特色……事发后现场少了三个人,这三个人当然是嫌犯”,安锋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补充。这段话解释了他为何能画出疑犯素描。
车窗外,一名身穿中古时代瑞典黑色骑兵服,胸前金色扣子闪闪发亮,头戴一顶金光闪闪的……钢盔、身子挺得笔直的家伙,站在尼尔森面前温文尔雅的说着什么,尼尔森频频点头神态恭敬而谦卑。他没法不谦卑,对方这身制服是王室侍从服,来的人是位瑞典王室侍从官。
不一会儿,尼尔森招手唤过一名警官,那位侍从尾随警官而去。尼尔森站在原地想了想,扭身向电子车走去。转身之后他看到站在车窗口安锋,便随意的向安锋挥挥手,安锋似乎没有偷窥的羞惭,他脸不红心不跳的返回自己座位,平静地坐在韩芷烟身边。
尼尔森进门后,一点没有介绍车外动静的意图。他直接走到电子屏幕前,调出王后岛附近地图,招呼安锋过来,继续询问:“先生,……我可以叫你凯恩吗?谢谢,凯恩,我们刚才说到那里?好像说到他们的出逃路线,这是王后岛地图,你觉得他们会想哪里逃?”
这时,韩芷烟自觉知道了真相,她不紧张了,反而很八卦的跟着安锋凑过来,尼尔森淡淡扫了韩芷烟一眼,没有拒绝。
王后岛大得像一座中小型城市,有数块百余亩大小的草坪,有骑马场,还有数座中型古森林。但森林草坪与岛上的建筑并不是连成片的,而是一块块分散布置,建筑群用绿荫花园间隔,每个建筑群都是单独的功能区。
整座王后岛实际上是瑞典夏宫所在,岛上部分建筑对外开放甚至出租,但也有部分建筑不对外开放。这座岛日夜开放,游客可以24小时游览,但岛上没有旅舍,游客无法在此过夜。
中国宫也是单独的一个建筑群落,周围数座小建筑,然后由森林、草坪与花园将它簇拥。最近的另一座建筑群落距此至少数公里。而王后岛的大桥则是先通向附近另一座岛——karson岛(瑞典语,意为:嘉盛岛),通过嘉盛岛上的大桥,才能抵达斯德哥尔摩市内。
据尼尔森介绍,目前大约有三百名警察,正牵着猎犬在附近森林中、草坪里寻找疑犯下落。尼尔森无法断定搜查需要多久,但现在必须放人了,没有嫌疑的竞拍者、以及观看皇家歌剧院演出的观众,必须让他们自由返家。
皇家歌剧院与中国宫之间相隔一块疏林,以及数块迷宫草坪……这段路其实最适合藏人,带着赃物在这段路上行走倒不算什么,但出了皇家歌剧院,附近就是大桥与湖水,以及沿湖的雕塑,那里正是游客最多的地方。
嘉盛岛与王后岛之间还夹杂着数块小岛,有一块大约航母母舰大小的岛屿,形状恰好是楔形,在地图上猛一看就是一艘流线型战舰,这座岛屿靠近王后岛方向,也就是相当于战舰艉舷部位,贴着海边、依据山形修建一片层层高的白色独栋别墅,远看仿佛大帆船上的层层白帆……
好吧,现在不是谈风景的时候。这座战舰岛正对着皇家歌剧院方向,站在岛上别墅的窗口,还可以看到皇家歌剧院地余晖……就它了!
这是最近的出逃路线。
安锋本身作为高智商人士,他知道这类人的怪癖,他们常常喜欢用智商玩弄他人,喜欢欣赏别人脸上吃惊震惊的表情,坐在别墅里欣赏王后岛的忙乱惊恐,大约是件赏心悦事吧。
安锋的手指在地图上划过:“从中国宫抢走赃物,然后窜入小疏林,钻进迷宫,聪明出来就是歌剧院后门。歌剧院后门应该有潜水服,他们隐藏好赃物,然后从歌剧院侧方草坪入水——这是他们唯一的选择:正面是大桥,桥上灯火辉煌,带着赃物闯警方封锁线这很不明智。
歌剧院侧方草丛,恰好是我们说的‘灯下黑’,当时歌剧院门前肯定已布置了警戒,侧面的草丛正合适,这里又几栋小屋,大约是园林工人住的,现在肯定堆满了杂物——属于王室花匠的杂物……”
尼尔森已经听到了,他赶忙冲出电子车,对外面警察吩咐几句,无非是与王室交涉,希望得到搜查许可……等他转回车里,安锋已在地图上划好了线,线条直通军舰岛上一栋别墅。
“为什么是这里?”尼尔森不确定的问:“你居然连房子都指定了,你确定?你怎么敢确定他们住那儿?”
安锋刚才有心情详细解释,是为了让韩芷烟能听懂,让她能理解:这答案不过是逻辑推理而已,不必惊奇不必惊讶,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韩芷烟显然不愿多动脑筋,她已经信了安锋,他说什么都是对的。至于为什么是对的……啊,那些慎密的推理让她头昏脑胀,干脆不听。
既然韩芷烟不愿麻烦,安锋自然不愿多费口舌,他顺手把桌上自己画的素描推过去,敲了敲三张素描纸,说:“疑犯肯定住在那别墅附近——我猜是隔壁房间。他留下了一个女伴在现场,拿这份素描让那位好奇心旺盛的女伴辨认,然后拘捕与疑犯同一房间的人。
而我所指出的那栋别墅……我希望你能详细核查屋主。你可能无法指控他,但我肯定他是幕后操纵者,我相信,你还会遇到他的。至于我,我很累了——你知道规则的。”
尼尔森点头:“我的车就停在路边,你可以坐我的车走。或者我帮你安排一艘快艇,……嗯,可以从王室码头离开,我刚解除了对王室码头的封锁。好吧……”
尼尔森拍了拍桌上安锋的卷宗,继续说:“我们对你的审查已经结束了,你是个英国佬,持有瑞典护照,在斯德哥尔摩拥有产业……是这样的吗?你的嫌疑洗清了……那件雪狐皮大衣是重要物证……”
“大衣我必须拿走”,安锋孩子气地嘟着嘴,坚持说:“我的东西我不喜欢被别人乱摸。”
“好,一旦找到它,我马上送到你家里”,尼尔森显得很随和:“那么你……你的名字不会出现在证人名单上,对你的存在我们尽量含糊处理——可以吗?”
“我就是这个意思”,安锋拍拍韩芷烟,提醒对方可以离开。两人最后几句对话是常用语句,韩芷烟听了个大概,等她迷迷糊糊随安锋登上快艇,见到周围没有其他人,韩芷烟马上追问:“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让警察说出你,你协助警方破案,立下大功啊你……”
“我们面对的是劫匪”,安锋笑着提醒:“欧洲没有死刑,你忘了?欧洲没有隐蔽执法,警察知道的事,疑犯也会知道,而且会当庭辩驳。你愿意出庭吗?即使不出庭,只要做了证,等劫匪出狱,我们该怎么办?”
韩芷烟立刻哑了口,停了一会儿,安锋再度开口:“我的事,你也不要对同伴说,别对任何人提起今晚的事。”
“为什么”,韩芷烟纳闷了:“劫匪再凶,也凶不到国内吧?咱们的警察……”
安锋打断对方的话,带着回忆的神情说:“多年前,我见到一位很优秀的召集生,很聪明,做事非常有条理性,知道自己需要什么、该做什么。我顺嘴夸奖了她一句,说她必定杰出。旁边的一位官、二、代告诉我:出头的椽子先烂、枪打出头鸟、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作为同一间学校的‘出头椽子’,她不烂,他必定让她烂;别人不枪打,他必定枪打。
那位‘官二’说这话非常有底气,他依仗的是父辈的权力,权力依仗的是……我既然无法动摇他的权力、摧毁他的底气,而且我终究放不下家乡,那就干脆让他不知道我聪明——这是唯一避祸的方法。”
韩芷烟沉默一会儿,惯例抓了个次重点:“你说的那个人,她杰出了吗?”
安锋喜欢这种歪楼,他马上回答:“那女孩19岁,就已经剑桥毕业了。如今……正在读博士吧。那位‘官二’的话传到她耳里,她立刻给自己找了位收养人,从那以后,再也没敢回家乡。”
韩芷烟平静了一会儿,居然说出一句很文艺的话:“杰出,无论怎样都掩饰不住,也阻挡不了。”
安锋笑了:“这话,你敢在你们公司说吗?”
韩芷烟这个软蛋,立刻脸不红心不跳回答:“我怕领导找茬。”
咳了几声,清了清嗓门,韩芷烟一本正经的回答:“唯有我们领导才是最伟大,最英明,最杰出的,其他人都不算。谁敢超越我们领导……咳咳,让别人冲锋陷阵去吧,我没有说‘不’的勇气,我只能做个无害的沉默者。”
安锋没有笑,他顺势叮咛一句:“那就继续沉默吧——今晚什么事都没发生,我们没去拍卖会,我们去了……夜总会。现在就去,这时间正好是……”
“别闹了”,韩芷烟打断安锋:“我们直接回家,我可累了……夜总会那种地方,我一个女人,怎好招摇的说自己去玩过,那不是找嘲讽吗?”
快艇继续在河道内航行。王后岛位于主航道上,安锋的弱水岛在一处极僻静的、偏离主航道、附近还有很多小岛间隔、环绕的无名岛屿,这时候快艇已经深入到湖区里,安锋刚才并未命令快艇调头,家越来越近了,天色越来越晚,这时间确实不适合去夜总会。
安锋好奇的歪着头,盯着韩芷烟不放:“为什么别人要嘲讽你?哦,我明白了,你以为夜总会都是那种声色犬马的场所。好吧,我承认夜总会有这样的,但……我看了许多香港电影,感觉他们的夜总会更像是下等|妓|院,一个包|房给客人,让女人在里面哄客人开心——但这种娱乐方式,不是正规的夜总会。
夜总会是看歌舞表演的地方,如今看歌舞表演在什么地方?剧场?已经没落了。电影院?电影播放的歌舞,跟舞台歌舞感觉不一样,没有现场感。马戏团?那是马戏。
真实的状况是:现在看歌舞表演都是去夜总会,唯有夜总会每晚歌舞不断不停演出,没有演出表演,只有一个小包房,几个男女搂搂抱抱在一起,那也能叫夜总会?明明是民国时代的‘花房’嘛?
知道世界十大夜总会吗?瑞典刚好有一个,叫‘collage(大杂烩)’,名列世界第五。来瑞典一趟不去见识一下,多可惜啊?!那间夜店是完全的现代简约式设计,桌椅板凳四四方方,形如乳白色梦幻巧克力。梦幻般的灯火,两个完全**的dj区,在两个舞池展现不同的音乐,以带动两种完全不同的情绪与氛围,还能在**时段展开dj对决,简直酷毙了。
除此之外,‘大杂烩’的最有名的地方还在于它大门外的美丽花园,瑞典男女多漂亮啊,入夏时分,‘大杂烩’门前就是瑞典俊男美女的最大露天汇集地……没准也是世界顶级俊男美女集会地。
想一想,肯尼迪就是在那里遇到冯·波斯特小姐,他为啥不远万里跑瑞典‘大杂烩’泡|妞,就是因为瑞典美男美女是世界顶级俊美,而‘大杂烩’则是他们的展示台、陈列馆……顺便说一句,现任瑞典国王卡尔十六世是夜总会常客,他的两位叔叔,以及他爸爸,都是在夜总会泡上的平民老婆。
另外,‘oo七詹姆斯·邦德’还有一部片子,拍的就是瑞典夜总会,片名是《铁金刚勇破皇家夜总会》……可惜今天真没时间了。”
说话功夫,快艇已经抵达弱水岛。门口栈桥上堆满了两人今天购置的礼物,以及换下来的衣物,看到这些东西在,韩芷烟禁不住为自己的雪狐皮大衣叹息:“也不知道能否拿回来。”
安锋在门口收拾东西,韩芷烟直入房间,浴池里的水照旧温温的,韩芷烟不假思索的脱下衣服钻进水里,这一套动作她早已熟练,所以根本没经过大脑。听着门口琐碎的搬运声,韩芷烟沉沉的闭上眼睛。
也不知过了多久,脚步声传来,韩芷烟正闭着眼睛享受按摩,脑袋里空空荡荡,等到池水荡漾,水波冲到她身边,韩芷烟脑袋里转了一下,但马上她感觉一个身躯依偎过来,一只手熟练按在她双峰上,韩芷烟稍稍发了阵呆,感觉……感觉不知该说什么。
痴痴迷迷半梦半醒中,一个粗硬的东西滑进她身体,韩芷烟不知所措的耸动身体迎合身后的撞击,她装作若无其事的轻声呢喃:“这场拍卖会……,价值多少钱?”
“不好说”,身后的人轻微地动着,用同样轻声细语的嗓门低声呢喃:“肯尼迪情书大约值十万美元,其余首饰嘛,应该置两三百万美元吧。”
韩芷烟身子缓缓挺动着,问:“这……这笔钱,算多吗?嗯——”
安锋边动边说:“你想问:这场拍卖会值不值得抢,是吧?不值!岛上最值得抢的,是国王,是王宫。为两三百万,最多三四百万美元抢劫,而且计划这么周密,真心不值——投入产出明显不成比例嘛。”
韩芷烟身子猛一下挺直,长长哼了一声,这才细碎的问:“我们的大衣,能拿回来吗?”
问完这句话,韩芷烟突然回味过来,她马上追问:“你说,岛上最值得抢的是国王,难道……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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