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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七十一章囚室求生

    这位大妈眼睛很大,睫毛很长,鼻梁头有点上翘,显得有点俏皮,这样的大妈,在青春期该有多么魅惑众生。

    当然,这位大妈也不见得是绑匪。在白沙瓦,收留肉票,并帮助绑架组织限制肉票的活动,是一项普通的职业行为,他们不见得认识绑匪,只是拿了钱做事而已。不过,这些人并不是清白的,他们同样是罪恶的执行者。

    “噗噗噗”,安锋终于连续放了几个屁,中年大妈立刻松开了安锋,带着欣慰的微笑,鼓励说:“你自己走一走,如果觉得累,就走的慢一点,如果不想再运动,那就走回自己的房间。”

    安锋仰起脸来,望了望小院附近的天空,苦笑了一下:“我已经躺得太久了,请让我再走一会儿。”

    安锋所在的小院,附近都是相同的农家大院,只有一层平房,透过四方院墙望出去,附近看不到较高的建筑,似乎这片区域内最高的建筑就是安锋所在的小院。

    小院呈正方形,院门位于正面的侧方,从院门进入迎面是影壁,必须转过九十度,才能顺着狭长的廊道继续进入大院中。

    大院正屋一间,二层楼建筑,但小院的人平常都不上楼顶,大约这也是当地的风俗习惯——不从高处俯视别家的院落。

    小院的院墙很高,大约有三米六模样,院墙是石材构建,顶处挂着铁丝网,想要徒手翻越也不是件容易事儿,当然,这么高的院墙,也隔绝了邻居的窥视。

    小院的正屋与旁边的几间厢房构成l形,大门的影壁与l形房屋建筑构成了一个h形天井,安锋就在这天井里四处散着步。

    天井并不宽阔,从正屋门口到影壁大约有七米,从厢房门口到另一侧院墙大约有十余米。天井的地面是水泥铺成的,整个天井光秃秃的,没有树,没有花,摩托车毛驴车等等都没有,显得非常于净与整洁。

    院内建筑的挑高都非常高,侧方厢房从屋顶到地面的位置过三米,正房虽然是二层楼,但最高的屋顶也不过五米高,严格来说,正房的二楼仅仅是一个狭小的阁楼而已。

    正房居住着屋主一家人:一对夫妇,三个儿子一个女儿。这对夫妇都三十多岁,大儿子大约十五岁,最小的女儿只有四岁。

    在那位妇女退开之后,安锋活动了一下手脚,于是那位妇女继续后退,一直退到了正屋门口,紧接着,这院子的屋主出现在二楼阁楼,他手里拿了两步抢,枪口一直随着安锋移动,而这家的长子腰中别着手枪,手里拎了一根橡皮棍,从正屋门口走出,他贴着墙角绕到影壁的出口,背着双手凶狠的盯着安锋

    安锋低头看看身上,他已经被换上了一套西装长裤,上身是一件当地特色的圆口领衫,领衫正中是蓝色的巴旦木花织片,这身服装走到大街上,估计也没有人认得出来他是个老外。

    腰上的皮带是巴基斯坦产的,脚上的皮鞋也是巴基斯坦产的,安锋还没来的及看袜子,但想必跟这身服装一样,都是当地市场出售的廉价货——没准还是温州商城批过来的。

    退到门边的中年妇女开口了:“我叫娜丹木,今天是你的初次活动,我想你回去跟自己的狱友交流一下,你会更清楚自己的处境。”

    安锋忽然觉醒,娜丹木说的居然是英语,口齿伶俐,音很标准。

    巴基斯坦人说英语这并不奇怪,作为曾经的英国殖民地,英语也是他们的官方语言之一,加上这里每座山头都是一个部族,语言种类繁多,方言俚语数不清,反而英语成了最好的公众交流语言。

    但是,巴基斯坦的教育……这里人想要懂英语,想要拥有如此标准的英语,至少需要进入正规学校的学习,而白沙瓦反西方情绪浓烈,没有相关的外语教育。眼前这位娜丹木肯定是外来人员,估计是绑匪外聘的翻译人才,而她以前必定是巴基斯坦名校的毕业生。

    安锋在院子里走了几圈,娜丹木看到安锋恢复了手脚灵活,她脆声催促:“好了,三号,你该回房间了。”

    安锋目光快的扫过院落里的三人,他默默地点点头,任由提警棍的小孩押送着自己进入侧面厢房。

    侧面厢房的建筑格局就是一间活脱脱的囚室,铁栅栏门打开,里面是长长的走廊,走廊对面是一间间用铁栅栏间隔的单人囚室,囚室内有一张单人床、一个小板桌、一个塑料凳子。

    洗手池抽水马桶都齐全,然而所有这些器具都被固定在墙上。马桶是特制的,不与地面相连,床铺和小板桌都没有腿,只是固定在墙上的一个板子而已,小板桌前面的凳子也是固定在墙上的,平常收回去,凳子会贴到墙上,使用的时候打开折叠,一块板子就成了凳子的面。

    水龙头的旋柄是圆形的,旋柄非常小,即使拆解下来用处也不大。

    唯一幸运的是,囚室内没有监控设备,因此只要看守不在了,囚室内的囚犯就可以自由交谈。

    这间侧厢房被分隔出五间囚室,如今只有三间囚室有人,被称为三号的安锋进入三号囚室后,一号囚室的犯人被带出去了,他获得了五分钟放风时间。

    当厢房的大铁门哐啷关上之后,隔壁二号囚室内的囚犯迫不及待的开口了:“嗨,我是范·德拉库斯,意大利人,你怎么称呼?”

    安锋平静的回答:“沃尔金。”

    “没有姓,你姓什么,是姓沃尔金还是名叫沃尔金?”

    “只是沃尔金。”

    “噢,我明白了,这么说你的姓名保密,这么说你是一位重要的囚犯——他们告诉你赎金是多少了吗?”

    安锋轻轻摇摇头,二号囚犯立刻一声长叹:“那就坏了,他们可能会出一个高价钱,让你的家属付不起的高价钱,如此一来,你恐怕要被监禁很久……忘了问一下,你是幸运的法国人吗?”

    “不,我是乌克兰人。”

    “乌克兰?坏了,乌克兰不算最糟糕的国家,但对于绑架事件来说,也是很糟糕了——据说乌克兰亲西方,接了米国主张,不与绑匪做交易的。”

    安锋沉默下来。

    对方不肯甘休的自言自语:“你知道的,原本我们国家也跟法国一样,坚持政府保护不了纳税人,就是政府失责。而我们被绑架了,还是被别国的组织绑架,论理说是政府没有保护好自己的纳税人,他们该支付这笔赎金的。但……我是意大利人,可怜的意大利人。

    自从罗马帝国衰亡之后,我们的意大利开始擅长服从,他们没有高卢雄鸡的傲气,开始屈服于米国人的压力,不愿向恐怖分子交纳赎金。糟糕的是,这群绑匪提出的赎金数目,我的家庭支付不起,所以我就被关在这里了。

    你猜猜,我已经关了几年?”

    安锋轻轻摇摇头,对方接着自说自话:“三年我已经被关了三年。具体的日子我已经记不清了,但我知道他们已经过了三次宰牲节,三次斋月……你知道我隔壁的家伙关了几年,他已经被关了七年,那个家伙几乎被关傻了,嗯,等会儿如果他说什么傻话,你权当做没听见。”

    稍停,二号囚犯看到安锋始终不回答,他马上好奇的追问:“你是做什么的,你的职业是什么?我是一名银行家,一位很不错的银行家,请问你的职业是什么?”

    安锋像挤牙膏一样简短的回答:“少校。”

    对方立刻从床上跳起来,充满仰视的看着在囚室内转圈的安锋:“军人啊,而且是位少校……敬礼,我的少校,我以后可全指望你了。”

    安锋补充的一句话让二号囚犯几乎喷出一口老血,只听安锋回答:“文职的。”

    对方被这句话噎了一下,但他马上仰望着身材高大,体型健壮的安锋,心里非常踏实的说:“也罢,虽然是文职,但苍蝇也是肉,好歹你有这副大块头

    你听我说,这个小院出去,是一座更大的院落,对面的房屋距离我们只有五米,我们这排房屋与对面那排房屋总共有大约二十多号房子,两栋平房构成一个单独的,封闭的坊道,坊道外有大门,大门平常是封闭的,从大门出去就是街道。

    而整条街道就是这条里坊的放大版,无数相同的坊门构成一个个门户,排列在道路两边,而道路的前后终点是类似凯旋门般的石门……

    据说这种大环套小环,层层放大,层层设防的居民建筑,诞生于莫卧儿王朝的巴布尔大帝,如此设计是为了防止普什图族与波斯人的入侵,据说它很好地抵御了强大外敌……”

    二号囚犯稍稍停顿了一下,一声长叹:“我逃过三次,都被他们抓回来了,这里每一户居民都是绑匪,几乎家家关着肉票,想从这里跑出去,难度非常

    这句话依然没有得到安锋的响应,于是二号又继续补充:“想要进行搜救行动,攻打这样的里坊,恐怕要调集一支军队,而且必须是团级以上的。”

    五分钟的放风时间到了,厢房的大铁门出钥匙的转动声,紧接着,一号囚徒出现了,他默默无语的、顺从的走入一号囚室,两眼呆滞无神的坐在床上,对二号囚徒的离开视若无睹。

    肉票们在被绑期间,都不会获得理的机会,刀片什么的尖利物体是不可能让囚徒们获得的,这里的囚室内连牙刷都没有,囚徒们只能在水龙头上漱漱口,洗澡当然也不可能了,所以被监禁久的一号二号囚徒都是长头大胡子,身上虽然味道不浓重,衣服虽然看起来还算整齐,但总体形象是邋遢的。

    不知道安锋被监禁久了,是否也如他们一样。

    一号囚徒沉默了大约一分钟,躺在床上仰望着天花板,突然自言自语的说:“你的意志坚定吗?”

    安锋不自觉的回答:“非常坚定。”

    一号接着又问:“他们把你的身份调查清楚了吗?”

    “非常清楚。”

    “你没有任何隐瞒吗?”

    安锋苦笑了一下:“出卖我的是熟人,她把我的底细交代清楚了。”

    一号噢了一声:“那群老土鳖还玩不转监控设备,我已经反复检查过了,囚室内没有监控器,没有窃听器,我们可以放心交谈,但每天只有五分钟。”

    安锋扫了扫空荡荡的二号囚室,马上问:“二号囚徒不可信吗?”

    “我认为他已经快疯了。”

    “这么说,他有可能向看守告密,然后与看守做交易,从而减少自己的赎金数目。”

    一号囚徒坦然的回答:“是的。”

    安锋沉默了片刻,询问:“我该怎么称呼你?”

    “不用多余的称呼,你只称呼我一号好了。”

    安锋回到自己的床铺,平静的躺下来,想了想,他坦白道:“沃尔金少校,乌克兰文职军官。”

    对方沉默了足足有十余秒,这才略带失望的说:“噢,文职军官啊,我看你的身材很健美,以为你是一个……”

    “我什么都不是,只是一个计算机编程员而已。”

    一号失望的叹了口气,马上又快说:“号是个酷爱旅行的家伙,他刚才说到莫卧儿王朝的巴布尔大帝……你对此有什么想法?”

    安锋沉默,这时候厢房的门重新响了,一号闭紧了嘴不再说话,安锋快低声说:“这次曾是贵霜帝国与莫卧儿王朝都、世界军火黑市中心、绑架之城——巴基斯塔的白沙瓦。”

    等二号回到囚室,安锋平静的开口:“继续说,说说你是哪个国家的人?

    这句话显然不是刚才的话题,刚才一号隐晦的暗示他没有告诉绑匪自己的真实身份,又拒绝透露自己身份的详情,安锋还这么问,是想故意误导二号囚徒。

    一号显然领会了安锋的意思,他没有说话,二号囚徒喋喋的插嘴:“噢,你不知道,这家伙才是幸运的法国人,他是一位法国游客,他的政府一直在交涉,准备支付赎金赎取这个家伙,可惜双方至今没有谈妥,而分歧焦点主要是法国政府对他是否活着还有异议,对交出他的手段难以确信。

    但不管怎么说,这家伙是幸运的,不管那些人要求的赎金是多少,只要双方谈妥了,这家伙最终会顺利出狱,至于我们,我们自由的日子还遥遥无期。

    厢房门再次响动,刚才那个小孩端着三盆饭出现了,中年大妈则跟在身后

    众人吃饭的饭盆是木头的,连饭勺也同样是木制的,至于里面的饭食,则如同糨糊一样,黑乎乎的,看不出什么材料。

    这次,看守小孩与大妈都没有离开走廊,小孩看着三名囚徒吃完饭,又问了一下是否有人要添饭。在此期间,二号还好心的提醒安锋,哪怕没胃口,也要尽量多吃一点,因为这种饭大家还要吃很久,而且在以后监禁的日子里,大家吃的基本上是吃这类猪食。

    吃完饭后看守离开,安锋不顾同伴的目光,开始在囚室内走动起来。这次他一边走一边挥动着胳膊腿,等感到四肢活动开了,他开始利用囚室简单的铁条铁框,堂而皇之的进行七分钟锻炼法。对于这种古怪的锻炼方式,一号看在眼里,目光闪动着,二号则喋喋不休的询问着每个动作的原因。

    “啊,居然有这么古怪的锻炼方法,这三年里我每天只有五分钟时间呼吸外面的空气,我的肌肉已经颓废了,不知道再次有机会,我是否还有勇气,以及体力逃跑。”

    一号终于开口了,刚才的私下谈话中,一号的声音很清晰,很坚定,这次开口一号的声音很沙哑,他艰涩的问:“这种锻炼方法,是乌克兰军队里提倡的吗?”

    安锋正在墙边打着倒立,他气喘吁吁的说:“噢不,这是谷歌公司为自己的办公室员工花钱定制的,它经过无数医生与运动学专家论证,据说这种运动方式最适合办公室文员,因为它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利用自己的体重与墙壁,达到最强锻炼效果。”

    安锋一个跟头从墙边站立起来,他接着补充:“这是我在网上查到的,大约全世界都知道这套锻炼方法。”

    一号二号的目光露出神往的神情:“全世界啊,现在的世界变成什么样了,外面有什么新闻,如今各国的总统是谁?”

    谈话随即展开,被监禁在囚室里的两位囚犯对外面的世界很陌生,而外面的世界变化快,这三五年内,整个世界的知识量以爆炸式展着,新鲜事无穷无尽,每年新出现的明星车载斗量。

    第二天清晨,少年看守持枪保护娜丹木送早餐,娜丹木递给安锋早餐的时候,并没有接着松手,两人各持木碗的一边,娜丹木盯着安锋的眼睛,询问道:“有人让我问你一声:你愿意顺从了吗?如果你愿意,那么你将立即结束这种监禁生涯,否则,你将被关到老死。而在此期间,你没有互联网、没有电话、没有信件、没有电视、没有广播。

    你知道吗,马上会有命令,让我们把你的同室囚友转移,从此之后,整间囚室里只有你自己,如果以后你想说话想聊天,你只能对自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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