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安锋只在车里等了半根烟的功夫,陈文文就下来了。最
怏怏走下来的陈文文本以为安锋会嘲讽他一通,谁想到对方不予置评,只是随手发动汽车,让车子开上附近的街道。
今儿是周六,周六的夜晚是上班族放松自己的日子,马路上车很多,所有的饭店与娱乐场所都人欢马叫的,安锋在车流中小心地驾着车,走了片刻,陈文文低声问:“咱们去哪儿?”
“百老汇”,安锋简短了说了个地名,继续抿着嘴保持沉寂。
“好啊好啊,今晚我们的花销我全包了”,陈文文立刻欢蹦起来,他兴奋地追问:“你常去那家夜总会,哪里的……服务员靓吗?”
“我们不去夜总会。”
“哦……酒吧也挺好。我最讨厌看歌舞了,你不会是去剧院吧?我跟你说啊,除了那种不穿衣服的歌舞表演,我对其他歌舞表演不感兴趣。”
“我们哪儿也不去,我们回家。”
“为什么?今儿是周末啊?……你放心,我的钱足够,你的开销我负责了,点点。”
安锋不为所动,他仿佛没听到对方的催促,目视前方开着车,随口问:“你妈走的时候,给你留下多少钱?”
陈文文先是警惕的看了安锋一眼,随即不在乎的回答:“你放心,我虽然做不到那种‘一年花十个亿,一直花到死,的程度,但我身上的钱每年花个几百万上千万的,应该能花到死。”
停了一会儿,陈文文转向安锋:“你看,我有这么多钱,我还奋斗个神马?不如咱俩做个交易,你别太约束我,我每年付你一笔钱你觉得多少钱能让你满意。”
“陈文文,你搞错一件事——我不被你父母所代表。咱俩今后相处,请你一定记住这个相处模式:你父母没有权利指派我做什么,我能照顾你是情义,而不是责任与义务。所以,我没有为你家奉献的义务。让你高兴让你乐不是我的责任……这个,你能理解吗?”
陈文文呆愣住了,过了一会儿,他暴怒:“你,你你你说什么呢你?你竟敢……”
“跟我说话和气点……”,安锋的话音很平和,但平和里透露着说不出的冷酷:“你跟我同时出国的,我现在已经是医生了,你居然连英语都学得半通不通,不得不让人来照顾你。没我照顾你连进餐馆点菜都做不到,就这点出息,你还敢指着我鼻子说话?找死啊你?
你听着:我没有义务用自己的生命掩护你。我对你的照顾,仅限于让你活着还能喘气,但如果你自己去找死,我会……站在旁边拍巴掌。说得直接点:因为我不被你代表,所以我有尊严。如果你冒犯了我,我会揍得你母亲都认不出来你……这个,你能理解吧?”
陈文文呼哧呼哧的喘着气,安锋自顾自的继续说下去:“理解就好。别觉得憋屈,身为一个……子弟,不知道巴结上级、不知道服从组织安排,那是你妈没教好你。知道不,我跟你以前身边的小战士不一样,让我做事需要恳求,而不是命令。”
安锋现在没动手揍陈文文,哪得感谢美国警察,因为安锋不想让自己的诚信记录,因为一个熊孩子而涂上污点。所以他只是语言攻击,不过,陈文文显然也知道这点,他冷笑着说:“嘿嘿,你咬我啊,我不信你敢咬我,来啊,来啊信不信我喊。”
原来这厮还是学会了一个单词。
车辆最终停在安锋那栋百老汇公寓前,在车库里下车时,安锋并没有招呼陈文文,但从小受看风使舵教育的陈文文不用招呼,自动随着安锋走入电梯。自觉扳回一局的陈文文态度嚣张,电梯上升时,他鄙视的看着安锋,道:“看不出你还有点身家啊,这房子不便宜吧?”
电梯门开了,陈文文随安锋走进公寓门时,略有点惊奇,但他努力做出不屑一顾的神情,评价道:“嗯,还不错,勉强就看得过去……”
就在这时,安锋猛一把拉住陈文文,将其塞入一个房间,二话不说把他捆在床上。在此期间,陈文文狂喊着“in”,但安锋只冷冷的说了一句,就把对方噎住了:“这是楼顶公寓,**性是建筑重点。这么说吧,在屋里打枪,外面都听不见……怎么,你不喊了?”
陈文文只有了几秒钟,马上判定形势,软语央求道:“老弟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老弟,冷静一下。你要真咬了我,你也不得好啊。这里可是法治社会呀,警察不管你钱多权大……嘿嘿嘿,你是医生,我是学生,我出了事大不了换一个国家,你能换国家吗?”
说这话时,安锋正在摆弄针管与药剂。不管对方怎么说,安锋用一个医生的温柔与体贴,耐心的用酒精棉球给陈文文消毒,而后注射……五分钟过后,安锋松开了陈文文。而后嘲讽的看着对方:“你跟警察告状,哈哈,你马上就体会到信用高低的差距。你对警察说的话,没有我说的有可信度,这就是差距
“你对我做了什么?”陈文文捂着胳膊,很惊恐。
“没文化,真可怕”,安锋平静的回答:“我有一千种办法整治你,让你有苦说不出……”
说罢,安锋微笑着,温柔的抚摸了一下陈文文。他的动作极尽柔情,但这个抚摸却让陈文文觉得…皮肤如刀割般的疼痛,他大声惨叫着:“求求你,求求你,轻点。”
安锋注射的是一针鼠儿碱,这东西可以百倍的放大疼痛感。此刻,即使风吹到陈文文皮肤上,他也会觉得如刀割般疼痛。那是一种“痛不欲生”的感觉,陈文文以前对这个词并没有太深感触,此时此刻,他真正明白了什么叫“痛不欲生”……哦,还有“悔不当初”。
惨叫声引来了奥德尼,他搂着两个美得惊人地女模,站在门外望着里面的人。两个女模热情地跟安锋打招呼,奥德尼扭着眉在门外提醒:“嘿嘿嘿,声音轻一点……你们,在做什么?凯恩,我不知道你还有这个爱好?需要个女王吗?我这里有两个。”
陈文文看到两个金发碧眼的女模顿时呆住了,他忘了哭喊,甚至忘了擦于眼泪。奥德尼说完这话,他闲闲的对身边两个女人解释:“你瞧,我就说吧,我室友不是杀人犯。瞧,他们什么伤都没有,我猜那小子大概……喜欢受虐,或者嗓子痒了想喊几声。”
安锋笑眯眯地向陈文文翻译:“他说你在玩受虐游戏……不,你不用解释,解释需要的单词对你来说难度太高。你瞧,你这熊孩子就是温室长大的,我有一千种方法收拾你……别谦让,你已经惹恼我了,不管你后悔不后悔,我至少要在你身上试完三种手段。”
“你……”陈文文努力平稳自己的喘息,问:“哥,你饶了我吧。你这几个……是女明星吧?真是漂亮。哥,你早说你认识很多女明星,咱就不用那么费事了,我啥事都听你的,你现在是领导,我服了,我真心服了。“
奥德尼搂着两个女模问:“怎么回事?”
“一个熊孩子,他父母让我看几天……这人交给你了,他不怕花钱,你可以领着他花天酒地,但如果他做的过分,别客气,该招呼就招呼。”
奥德尼打量了一下陈文文:“你的意思是:我以后可以拿这孩子当钱包?……没问题,这很容易搞定,骄奢**惯大的孩子,很容易调教好。他不就是想花钱吗,交给我了。”
说着,奥德尼一推身边的女伴,招呼道:“温妮,去,好好招待一下我们的小盆友。”
女模笑眯眯的走向陈文文,这一夜陈文文的噩梦拉开序幕——他如今身体被人稍一碰触就痛彻心扉,可是一心讨好奥德尼的女模,以为这孩子就是喜欢受虐。于是把他的惨叫当做音乐。至于陈文文色心未改的他,叫着叫着也就习惯了。习惯之后他开始成了奥德尼的跟屁虫,整天吐着舌头跟在奥德尼身后,学些各种享乐技巧……
清晨,当天刚蒙蒙亮时,安锋照旧起床出去跑步。他沿着地铁线路在地面上跑,跑累了就钻入地下坐一段地铁,休息好了便再度爬上地面继续晨跑,等跑到地铁线尽头,他改乘出租车抵达了泽西城——时间恰恰好。
正在出门的韩芷烟发现安锋气喘吁吁地跑来,惊得说不出话来,倒是一旁的安阳首先招呼:“哥,你怎么来了?咦,你怎么没开车,难道你从学校一路跑过来的?”
韩芷烟终于缓过劲来,不敢确信的问:“嗨,你怎么……今天有空?难道你真是一路跑回来的?”
“等我几分钟,我冲个澡换身衣服”,安锋说完话,一头钻进了屋子,擦肩而过的时候,他冲瞿锦点点头,随即冲进了浴室。
门外的韩芷烟想了想,把车停在路边,对瞿锦与安阳道:“等他一会儿吧,难得他今天回来。”
三分钟过后,安锋换了一身衣物出门。瞿锦首先招呼:“嗨,你今天情绪不错嘛,有什么喜事?”
是的,安锋今天很开心。解决了陈文文的问题,安锋留在国内的最后一丝麻烦也解除了。从此之后,他彻底不受牵绊,彻底抹去了自己的童年行踪……当然,面前的这几个人依旧能证明他的过去,但他们不是麻烦,是亲人。
“哈哈,是有点喜事,我在证交所附近找了份实习工作,今后每天上午去诊所实习,下午去研究所,事情昨天敲定的,我今早有点兴奋,跑呀跑的,就跑回家了……你们这是去哪儿?”
韩芷烟回答:“去教堂……别这么看着我,我不信教,但我想让安阳看看社区活动。”
瞿锦插嘴道:“我也不信教,说实话我有点心怯,你说,教堂门口没人盘问信仰吧?我不是教徒可以坐在教堂里吗?”
“没关系,教堂门口没人盘问……”安锋转向安阳继续说:“老外的社区活动有几类,一类是官办社区中心搞的,但哪里的,家可归者参加的比较多。换句话说,哪里的活动,参加人员档次比较低,来的人多数是准备领免费食物卷的赤贫人员……我这么说不是歧视他们,但这些家可归者,嗯,身上味道比较重。
教堂组织的活动参加人员档次高一点,当然,也有免费食物卷可以领……
说着,安锋指一指路左手,哪个方向是纽瓦克湾。沿着堤岸栽种着一排排苏格兰金铃花树,一串串黄灿灿的铃铛似的花朵迎风摇曳着,蓝蓝的天空下,视线延伸出去是纽瓦克湾的碧波——那真是碧波,一点没有污染的海水蓝的像斯里兰卡蓝宝石,它比天空蓝。
就在这幅美景下,堤岸边的长凳上做了一排排悠闲看海鸥看阳光的男女,他们当中有的人拿了一把鸟食抛洒着,有的人则于脆什么都不做,只是发呆。
安阳情不自禁脱口而出:“他们坐那儿于什么?”
“什么都不做”,韩芷烟替安锋回答:“他们就是你哥说的,那些家可归者。”
“他们在长椅上睡觉吗?”
“不,社区活动中心有专门安置家可归者的床位。他们晚上去那里睡觉,领取第二天的免费食物卷,然后出来晒天阳,所事事一整天,等晚上,他们再去社区活动中心找床位。如此周而复始。”
安阳还小,他对此感触不大,只是好奇的当风景浏览着。瞿锦憋了半晌,忽然感慨地说:“唉,你们别说我没出息,我刚才真有点羡慕他们。不不,我的意思是说:我以前觉得钱很重要,没钱于什么都不行。但看到他们以后,我忽然觉得,忽然觉得钱没那么重要,比钱重要的东西比比皆是,比如爱情,比如友情,比如友善,比如……
唉,反正吧,我觉得,当生活没有压力时,这个世界才是真的美丽。而我因为生活的压力,已经忽略了很多很多的美好,真的但我转过来又想想,我觉得现在让我选择,还是要忽略它们。真的,我现在顾不上爱情,顾不上友善,只想好好活着。活着,真不轻松啊。我多想跟他们一样所事事的舾太阳。
瞿锦随即把身子扭向安锋:“这个,你应该达到这阶段了吧,我记得你在百老汇还有套大房子,这里还有套别墅,你有房有车了,再那么挣命做什么,挣多少钱是个够?你瞧,像他们这样舾太阳,有时间多陪陪韩姐,生活多美好呀?”
生活中的安锋开销并不大,他没有花钱养美女的习惯,也没有经常开nar的习惯。他不喜欢买名车,不喜欢满世界飞的旅游度假。总之,他是个有点乏味的闷宅男。最喜欢做的事情是躲在阴暗处自己开心。细论起来,如今他挣得钱已经够多了,每年光交的税都让他很头疼。但此刻的他……却并没有失去挣钱的动力。
教堂举行的社区聚会偏重于家庭,牧师祈祷完后,惯例会询问谁家有婚礼谁家有葬礼,谁家里人有病了,需要大家为之祈祷。如果当天有婚礼与葬礼的话,牧师会热心地要求邻居参与,或者做嘉宾或者做义工等等。
当牧师宣布结束,众人各自离开时,有的人会留下来参加唱诗班唱歌,有的人则三五结伴的出去聚会——平常大家都注重个人**,很少相互串门彼此打扰。而那些平常见不到的人,今天在教堂里肯定能见到,正好凑一起打打麻将聊聊天。
没错,麻将也是美国主要牌种。各个社区活动中心里,麻将也是必备游戏工具。很多老外一个中文字不认识,却能把麻将打得很溜很熟练。韩芷烟与瞿锦今天特意出门就是为了约几个牌搭子。从教堂出来,熟悉的牌友已经凑在一起,便向外走边商定去谁家做客,以及由谁负责茶水、点心与蛋糕。
说起来女人很奇妙的,前一刻女人还在遗憾两人待一起的时间太少,后一刻几个女人凑在麻将桌上,已经把麻将牌搓的稀里哗啦,男人则被他们丢在门背后了。聊的安锋与安阳只能出去找附近同样孤单的男士,几个男人凑在一起,到社区公园玩……掷马蹄铁游戏。
这个游戏很乏味,乏味到安锋一认真就是他赢,赢得自己都不好意思了。但安阳却对这个游戏乐此不疲,游戏结束后,其中一位农场主邀请兄弟俩去他家中洗刷马……安锋森森怀疑对方是想抓个现成劳力。因为对方家中养的不是赛马,只是普普通通的农家马。
这人家中的农业机械化程度很高,巨大拖拉机的轮胎比安锋个还高。安锋因此私下里猜测,对方家里马匹其实并不于农活,只是孩子的玩具而已。
然而,这样的玩具安阳玩得很乐,临走时,在家里从不于家务,今儿刷了一天马的安阳还恋恋不舍,只追问下次自己是否还能来洗马……安锋只能哀叹:这孩子缺劳动了。
安阳的寄宿家庭与韩芷烟的别墅隔一个纽瓦克湾,他的养父养母是真正的泽西人。安锋送他回家时,顺路轨道泽西的纽瓦克机场,他掐的时间很准,在车里抽了一根烟,便看到一位留着金色短发、蓝眼睛,肤色很白的白人男子,随身拎一个小小公文包,步出机场候机楼时毫不东张西望,步履坚定地男人向停车场走来。
安锋伸手打了个双闪灯,对方用眼角瞥见安锋的信号,步伐维持原来的节奏,不紧不慢的向车里走来——这辆车是韩芷烟的,有点女人气,对方上车时皱了一下眉,但脚步很轻,一闪身就钻进了车后座。
“路德维希·冯·歌德?”安锋一边发动汽车一边目视前方的询问。
“是的。”
随即,歌德先生反问:“我该怎么称呼你?”
“随便,你可以叫我卡尔森·安德鲁,也可以称呼我凯恩·安,叫我伊瓜苏·托纳·康登医生也可以。”
“哦,为了我们今后能合作愉,我不得不问一句:为什么你会有这么多名字?这些都是你的真名吗?”
“当然,这些名字各个真实,完全经得起最严格的审查”,安锋把车开出了机场,继续解释:“这些名字代表着不同身份不同经历……”
歌德插入话题:“……是为了逃税?”
“也不全是……这么说吧,我的经历有点复杂,我不希望……”
“你在躲避什么?”歌德再次强行插入。
安锋忽然觉得话题被歌德引导了,对方像是在审问。他马上反击道:“歌德先生,我是你的雇主。”
歌德停止了胸膛,回应:“好的先生,我明白,先生。”
随即,他低声嘟囔一句:“如此年轻,这让我们怎么活啊。”
这话是他故意让安锋听到的,安锋没搭理他。
稍停,歌德俯身问:“那么,我的职责是什么?需要我怎么掩护你的假身份?”
“我不想跟你讨论我的身份问题……这么说吧:我有一家保安公司,原先的公司负责人退役了,他想回家养老,但最近突然失踪。临失踪前他向我求救,我要求你尽整合这家公司的残余力量,同时搜寻失踪者的下落……”
“只是寻找失踪者?哦,请我来的人说这是个长期工作。”
“是的,是长期。目前最迫切的要求是寻找迪尔,然后是经营那家保安公司——我请你来是为了经营那家公司的。”
歌德忽地甚至贴近安锋,平静地追问:“那么,你是什么人?你如此年轻,不可能是由佣兵逐级做上来的;你有那么多的假身份,也不可能是由正常家庭成长的;你拥有如此武力,也不可能是个普通人。不,你不是黑帮,不会是他国间谍。所以我很好奇,你是谁?”
“这个,很重要吗?”安锋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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