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王子抗辩道:“廉颇、乐乘虽然出走,但那是因为前国君孝成王处事不公所致。现在孝成王已经驾崩,新君继位,廉颇乐乘二将不久之后定当回归。何况赵国近年来也屡屡和燕国纷争不断。假如咱们和赵国合纵,则将来咱们大齐出兵攻燕,便可以和赵国东西两边同时夹击,大收事半功倍之效。何乐而不为?”
当年燕国攻齐,致使齐国几乎亡国。这几十年以来,齐国上下对此始终认为是奇耻大辱,无一日遗忘。而作为国君,齐襄王最渴望看见的就是齐国大军攻入燕国首都蓟城,将燕王喜生擒回来献祭于齐国太庙。奈何当年战事打得实在惨烈。齐国虽然最后仍能复国,却已经元气大伤,无力发动进攻。
二十几年来,齐国休养生息,好不容易慢慢恢复了元气。齐王有心想要出兵报仇。但如贸然攻燕,则又担心会重蹈当年覆辙,再引来诸侯合纵攻齐。所以才始终按兵不动。但现在大王子说出可以和赵国联合,然后双方瓜分燕国。如此诱饵,实在令人心动啊。
二王子愕然一怔,随即大声道:“和赵国联合攻打燕国是可以。但合纵去打秦国便万不可行。这根本是两回事,岂可随便混为一谈?嘿,王兄你该不是收了赵国使者的贿赂,所以才这样卖力替赵国说话吧?”
大王子面色涨得通红,抗辨道:“哪有此事?你不可血口喷人!你一心替秦国说话,难道你收了秦国的贿赂?”两兄弟就此你一言我一语,逐渐越吵越激烈。开始时候还只是围绕究竟应该连横还是合纵的话题,到后来连各种陈芝麻烂谷子的琐碎往事也都翻出来说了,完全沦落为意气之争。
正在这闹得不可开交之际,突然又有一名宦官匆匆入殿,跪伏在地,向齐王道:“禀王上,曹公求见。”
天下间姓曹的人何其多?但能够在齐国王宫内被尊称一个“公”字者,则舍稷下剑圣曹秋道之外,更有谁可当得?刹那间,大殿上人人动容。齐王连忙起身,道:“曹公来了?怎么惊动了曹公?快请快请。”下意识伸手整理衣冠,以备迎接。田单和大王子二王子亦不例外,陈胜双眼发亮,背负在身后锦盒之中的“涯角枪”更随之格格作响,仿佛激动不已。
尚未露面,先声便已如此夺人。曹秋道剑圣威名之盛,当今天下,再不作第二人想矣。
那名宦官得到齐王命令,更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刻快步出去传旨。片刻之后,只见一人从容不迫地漫步走进点将殿中。此人年纪看起来顶多不过三十五、六左右,举手投足,行走间每个不经意的动作,都仿佛暗合天道。故此哪怕是当世第一流的绝顶高手,亦休想能够在他动作中找到丝毫破绽空隙。
此人未结发髻,任由乌黑头发散披在自己宽壮的肩膊之上。显露在衣服之外的皮肤则晶莹如雪。黑发白肤,形成了强烈对比。他鼻钩如鹰,双目深陷,目光深邃难测,却又专注而笃定,予旁观者一种冷酷无情的感觉。尤其特别者,乃是他双手明显要比普通人更人长了少许。
总括而论,此人无论相貌体型,神情气度,都是陈胜生平所仅见。剑负背上并未出鞘,但很明显,他自己这个人,已经是一柄绝世神兵。剑就是他的生命,剑就是他的灵魂,人剑一体,根本无分彼此。
曹秋道!陈胜虽然未曾真正见过这位稷下剑圣,但他却立刻就知道了。假如这个人也不是曹秋道的话,那么普天之下,再没有人可以配得上叫做曹秋道!
看见曹秋道进来,齐王连忙拾阶而下,行礼迎接。田单和两位王子也凑向曹秋道身前,面带笑容躬身行礼。就只有陈胜属于例外。如此模样,自然格外地惹人注意。再加上武道高手对于他人之气机感应特别敏锐,故此曹秋道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那缕牢牢萦系在自己身上的强烈战意。
他举目回首,目光灼灼,立刻就发现了陈胜。皱眉喝问道:“你是谁?报上名来。”
曹秋道虽然早已经表明态度支持合纵,但他地位崇高,齐王也不敢对他表示不满。可是陈胜作为秦国黑冰台密使,身份同样特殊,齐王也不敢喝令陈胜一定要对曹秋道行礼。霎时间齐王左右为难,竟不知该如何是好。田单却冷笑道:“曹公,这个人就是陈胜。”
昨天晚上,仲孙龙因为深恨陈胜,又自知无力报仇,于是离开王宫之后也没有回家,直接就跑去稷下学宫,找曹秋道告状。故此自己座下大弟子边东山连剑都还未来得及出鞘就被打死,还有仲孙玄华半招未发,便遭一声大喝活生生震死等两件事,曹秋道已经知道了。
此刻忘忧先生乍听“陈胜”两个字,立刻便明白一切。他向来最是护短,当下虎目含威,向陈胜望过去,沉声道:“就是你?”
陈胜傲然一笑,背负双手身形挺立,笔直如标枪。泰然自若道:“正是陈某。”
话声才落,他反手一扯,扯断身上锦盒的背带并且随手甩出。锦盒顿地,盒盖开启,分拆成两截的涯角枪立刻受力反激弹出。陈胜伸手凌空一抄,将两截枪杆同时抓入手中,干净利落地一合一扭。“咔嗒~”轻声响过,长枪已牢牢接合起来。
陈胜执枪在手,向地面一顿,凝声道:“今日陈某欲与曹先生论剑证道。曹先生想必不会推辞吧?”
田单阴森森冷笑一声,道:“笑话。你说要论剑就论剑吗?曹公何等身份,岂是你这种形迹可疑,身份不明之辈可以随便挑战得的?一点规矩都不懂,简直像条喜欢胡乱咬人的野狗,当真贻笑大方。”
陈胜不屑一顾,淡淡道:“无聊的规矩,不会令人变强,也就没有必要。曹先生,你同意吗?”
曹秋道面上带了笑意,挥手示意其他人不得胡乱插嘴。迈步向前,目光炯炯直视这陈胜,道:“当然同意。但你可知曹某从来不懂论剑。只要长剑出鞘,便要分生死。”
陈胜从容道:“正该如此。我要证的,是天下无敌之道。若胜负无关生死,又如何证明我是天下无敌?”
稷下剑圣陡然哈哈大笑,整个人也精神抖擞,与先前仿佛完全判若两人。他赫然喝道:“好一个天下无敌。无论你技艺如何,居然胆敢在曹某面前说天下无敌这四个字,已经足以令曹某击节。”笑声未歇,随之就听见“锵~”一声清越龙吟响彻大殿。锐利宝剑已然在手。
也不讲究什么“看你是小辈,让你三招”之类虚头巴脑的假客气,更全不讲究什么剑圣架子。曹秋道手腕轻抖,大团炽烈剑芒立刻若烟花爆散,铺天盖地当头罩下。他和陈胜彼此间本来至少也有十多步的距离,无论如何也伤不及陈胜的。但曹秋道足下步法别有巧妙。挥剑的同时抢步急纵冲上,并且将这股冲刺的力量巧妙融入剑势,杀力相比单纯的挥剑斩击,更要强过了至少两倍!
剑圣不愧是剑圣,曹秋道运剑手法之妙,更胜当日紫禁之巅的阿美利加共济会大统领mr?god。陈胜生平所见的武道高手之中,再无人能与之相比。其剑势之快,更当真宛若迅雷不及掩耳。然而剑虽快,奈何陈胜为了这一刻等待已久。全神贯注戒备之下,曹秋道哪怕再快几倍,照样难收出奇制胜之效。
电光石火之际,陈胜不假思索沉腰坐马,“消沉棍转独龙枪”,枪取中平笔直刺出,反过来疾刺曹秋道胸膛,赫然第一招就是以命博命,同归于尽的打法!
剑如急电,枪快绝伦。说时迟那时快,两件兵器相互正面对撼,登时爆发出“当~”一下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之声。大殿内众人纷纷骇然变色,下意识向后倒退让开,却始终难逃无形音波侵袭,霎时间齐感头晕脑胀,几乎就要站立不稳。
百万点明亮火花照耀之间,两大武道高手相互擦身而过。双方眉宇间同时泛起惊讶诧异,却又混和了喜悦不胜之意的一种古怪神色。只因枪剑交击,登时炸裂出无俦巨力轰然反震,彼此两人都觉半身发麻,手上虎口隐隐作痛。陈胜吃惊于稷下剑圣剑法之刚猛霸道,曹秋道则因为陈胜的天生神力而大感震骇。另一方面,两大武道强人更因为可以遭遇一位强悍远远超越自己预料之外的难得高手,而倍觉兴奋。
迅速调整了对于彼此实力之估计,曹秋道神采飞扬,大喝道:“痛快!再来!”进步挥剑,斜斜削出。这一剑却与刚才迅雷急电也似的猛烈攻势全不相同。剑速说慢不慢,但说也并不快。偏偏陈胜却仍然感觉,稷下剑圣已经在这一剑上用足了全力。
按照正常物理法则,越用力挥剑,剑招速度就应该越快,反之则越慢。可是曹秋道这不快不慢的一剑,却完全颠覆了常理,更因其诡奇而令陈胜生出把握不定,对其来势与取点无所捉摸的彷徨。正好可以克制陈胜之神力,让他有力也难施。剑圣的真正本事,赫然就在这一剑当中,被发挥得淋漓尽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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