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当下陈胜嘿声冷哼,缓缓将手爪从二王子颈项上放开,冷冷道:“我知道的事,永远比你要多。不管你是不是什么王子,总而言之,在我逗留齐国的这段时间里,你要尽力协助我,明白没有?”
陈胜语气极不客气,根本没把对方的王子身份放在眼内。这种情况,原本并不正常。要知道,秦国黑冰台虽然地位特殊,但终究只是个间谍机构,论身份的话,黑冰台所有成员的身份,其实都非常低。另一方面,二王子再怎么说也是齐国王子,更很有机会成为下任齐国国君,和秦国储君嬴政相比,亦相差无几。
虽说齐秦二国互不隶属,但战国时代毕竟是个讲究身份和家世的时代。普通平民见了像二王子这种贵族,哪怕不当场跪拜,也绝无可能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不过,二王子刚刚才在陈胜手下捡回一条性命。惊魂未定之余,却哪里还有精力去计较陈胜是否无礼的问题?
事实上,侥幸死里逃生之余,二王子内心深处,隐隐已承认了陈胜的强势,而把自己定位于弱者。这无关乎什么身份,纯粹是大自然弱肉强食真理的又一次体现罢了。也正因为已经把自己定位为弱者,故此对于陈胜的吩咐,他是唯唯诺诺,半点不敢违拗。随即又小心翼翼问道:“密使,刚才那个边东山和那些武士,真是被你打死的?田邦那匹马,也是你杀的?”
陈胜点点头,直承其事。二王子眉宇间流露出强烈的震惊,道:“边东山是忘忧先生座下四大弟子之一,剑术之强,只在其师之下。在我大齐,只有旦楚、许商、仲孙玄华、闵廷章等区区数人足以与之媲美。密使竟然能如此轻易就将他打杀,这份本事,实在……实在……”却是连如何形容也说不出来了。
陈胜摇摇头,不屑道:“边东山……这个人不行。他心不诚,故此剑也不诚。真正诚于剑者,剑就是身体的一部分,绝不可能被敌人逼到身边却竟然出不了剑。”
顿了顿,陈又道:“要说诚,那位解夫人还不错。可惜她是女子,体能上天生就不如男子。嘿,曹秋道自称剑圣,却不知道他本人究竟是个什么水准。”
二王子眼眸内流露出崇拜的光芒,道:“曹公的剑术,可说惊天动地,实具鬼神辟易之威。唉~可惜曹公却和田单站在一起支持我大哥,更赞同合纵之说。继续这样下去,父王即使不愿意,也只能同意加入合纵,并且册封我大哥为太子了。”说话至此,他眉宇间已不其然地大露沮丧之色。
陈胜双眉向上一挑,问道:“曹秋道和田单站在一起,支持合纵抗秦?那正好。把他和赵国使者一齐杀了,不是什么问题都没有了么?”
二王子苦笑道:“密使说笑了。天下间谁有这份本事,居然能杀得了曹公?”忽然灵机一触,道:“其实……要是能够把我大哥给杀了,倒不失为从根本上解决问题的办法。密使,你……”
陈胜冷笑一声,道:“我要杀人,也只会杀自己想杀之人。你那大哥?他还不配。”
二王子面色尴尬,连声道:“是,是。”再不敢对此多提半句。顿了顿,有小心翼翼地道:“赵国使者如今落脚在赵国大使馆,防备甚是严密,要下手杀人,实在十分困难。密使初来乍到,行事若太急切了,似乎反而不美。不如密使先随小王回去王宫,见过了父王再说?”
刺杀赵国使者这种大事,确实需要先谋定而后动。陈胜胸中虽然自有一份“天下无敌”的自信,却也不会自大得认为自己当真可以对抗千军万马。那是神话之中才有的事,现实中根本不可能。先去见见齐王,搞明白了对方的布置和出入规律,然后再针对其破绽下手,这才是正道。更何况,现在既然已经知道了曹秋道原来也属于合纵派,那么说不定挑战曹秋道和刺杀赵国使者这两件事,更可以混合起来同时办了,岂非一举两得?
既有如此打算,陈胜也不推搪,当下便点头答应了。他坐回原位,向二王子上下打量几眼,忽然问道:“田单是丞相,曹秋道也是稷下剑圣。他们两个既然自持你大哥做太子,为什么你还觉得自己有机会去争这个位置?单凭你父王支持?恐怕还不够吧?”
二王子微有几分得意,道:“本王子向来礼贤下士,深得人心。我大哥却沉溺酒色,性格又懦弱,兼且傲慢无礼。故此朝野之中,大部分人都是支持我来当太子的。其中仲孙龙更是本王最有力的后盾。”
对于仲孙龙这个名字,陈胜倒也有些印象。他想了想,问道:“仲孙龙?那个靠放高利贷发财的齐国首富?他不是仲孙玄华的父亲吗?他儿子就是曹秋道的徒弟,为什么他会支持你?”
二王子老老实实道:“因为仲孙龙和田单向来不对付,所以田单反对的,他就一定要支持。而且曹公收徒弟,向来只看这个人是否有习武的才能。对于徒弟出师之后干什么,是从来不干涉的。仲孙玄华在曹公座下四大弟子中排行第二,但曹公也没有对他跟随仲孙龙一起来支持我,表示过任何不满。”
曹秋道如此行径,在别人眼中看来,或许会感觉非常不可思议。但同样是武痴,陈胜对此却非常理解。毕竟武者所追求者,只是对武道的探索。至于其他一切,统统全属次要。纵使有“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说法。但在曹秋道看来,在传授武艺之余,是决不屑于浪费精力,去多管徒弟如何为人处世这种闲事的。
陈胜自己年纪尚轻,还未开山门收徒弟。有朝一日若陈胜也收徒弟了,他对徒弟的态度,恐怕也不会和曹秋道有什么不同吧。
二王子或者是谈兴渐浓,或者是有意讨好陈胜这位秦国黑冰台密史,故此顿了顿,又高谈阔论道:“田单这个奸贼,竟然倡议参加合纵,要知道。合纵之计,乃是联弱抗强。我大齐为当世强国,曾与秦国并称东西二帝,岂能与一般弱国相提并论?将我堂堂大齐拉低至和三晋相等的地位,实在有辱国格,是可忍孰不可忍也。”
陈胜冷笑一声,提醒道:“当年要不是田单,齐国恐怕已经被燕国亡国了吧?”
二王子连连摇头,道:“当年那是五国合纵来攻打我大齐,否则的话,我堂堂大齐,岂能沦落如此?这几年小王和父王谈起当年事情,都感慨假如当初齐秦就已经结盟,则诸国联军一出,秦国立刻挥兵从后袭击六国老巢,则我大齐定能安如磐石。前事不忘后事之师。所以要想避免重蹈覆辙,大齐更应该和秦国结盟,行连横之策。大齐与秦国分处天下东西两方,彼此国土并不接壤,并无切身利益冲突。双方结盟,对双方都有利益,这是确实无疑的。
此外,当年商鞅入秦变法,确立了远交近攻之策,令秦国从此得以兴盛。此诚为上计也。秦国可以远交近攻,我大齐当然也可以。而近攻之对象,则非燕国莫属。只要能吞并燕国,则我大齐当能再现昔年恒公时候的威风,匡合诸侯,为天下霸主。这才最符合我大齐之利益。如此,则大齐如何能答应赵国与之合纵,为他人作嫁衣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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