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岛田勘兵卫咳嗽两声,道:“鬼门八人众里面也有个人。这家伙神出鬼没,似乎可以藏在影子里面活动。这也没什么。真正可怕的,是他的迷心术。被他施法迷了心窍的对象,便只懂得惟命是从,甚至连自己父母都可以毫不犹豫就下手杀了。即使是死人,也照样逃不出他的控制。效果怎么样,大家都有目共睹。要不是这些被控制的死人其实只能唬人,刚才咱们可就没这么容易脱身了。”
“连死人都可以催眠?”陈胜双眉扭结,心中颇觉匪夷所思。用迷心术催眠活人也还罢了,死人无知无识,如何催眠?料想其中应该另有玄虚。不过忍者所身怀之忍术,是他们赖以生存的看家本领。非至亲至爱之人,便绝无机会知晓他们忍术的真相。三名“兵卫”在天神宗的组织内并不受重用,单凭所见的片鳞半爪,所掌握的情报也未必准确。
不过话又说回来。按照三名“兵卫”所说,那么这位鬼门八人众之一的成员,还真有几分本事。他的迷心术再有能耐。想必也没可能隔着几百米上千米就控制那么多死尸行动。也就是说,刚才无言必定也在村子里面。然而以陈胜“秋风未动蝉先觉”的敏锐灵觉感应,竟然也丝毫察觉不了有敌人在附近存在。则这份隐身匿踪的本领,绝对已经称得上“了不起”三字。
所谓管中窥豹,以小见大。此人只是所谓鬼门八人众的其中之一而已,就已经值得让人如此重视了。则其余的什么八人众十人众,显然也绝不是省油的灯。至于位居他们之上的三将军,无疑将更难应付。
刹那之间,陈胜只觉胸口热流涌动,双臂十指不自觉地握成拳头,竟是跃跃欲试。当下,他迫不及待地开口询问道:“三将军和他们手下的那些什么伊贺甲贺忍者,武功最高的是谁?”
明智光秀愕然一怔,随之摇头道:“忍者最可怕的地方,在于他们那些诡异的忍术。单纯要说武功,其实不太摆得上台面。不过要说高手,也是有的。三将军当中的暗黑鬼门大将军冰室玄马,除去本身忍术之外,还得到天神宗的额外青睐,得以传授了一门绝技,好像叫什么《镇魔六绝》。另外,在他的鬼门八人众当中,还有一人十分厉害。这人叫做梦十郎,是一名盲人。但剑术极高超。天神宗曾经说过,假如鬼门八人众和伊贺、甲贺十人众开战的话。单凭梦十郎,已经足以把伊贺甲贺的十人众至少杀掉一半。”
“梦十郎?剑客?而且……是盲人?真的……有这个人?”
说话声音柔柔细细的,明显属于女子所发。但却并非苏紫菱。五个大男人同时循声张望,立刻看见了一名相貌清秀端丽,但却同样双目失明的少女。昏睡之后过去这么久,座头市终于醒了。她在迷迷糊糊之间,忽然听说了有一名盲人剑客的存在,登时活像被当头淋了一盘冰水,将原本还残余的些许迷糊感觉,完全驱除得干干净净。她挣扎着伸手想要去抓住明智光秀,却忘记了自己还骑在马背上。这么胡乱动弹,几乎就要摔下马背。幸亏苏紫菱反应得够快,及时把她拉住,这才避免了悲剧发生。
失明少女的美丽面庞骤然映入眼帘,霎时间,年轻的片山五郎兵卫竟登时便自动屏住了呼吸。再多看两眼,心中更出现了一种触电的感觉,令他感觉手脚发麻之余,心跳速度也无端端地,竟比平时快了好几倍。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了。连忙摇摇头,道:“确实有梦十郎这个人。我和他打过交道。虽然他眼睛不方便,但行动之时,简直就和看得见的人没有任何区别。怎么,妳认识他吗?”
“我……我……不知道。但是,我要见他,一定要!”声音中仍带了几分虚弱。但语气之坚定,则不容质疑。她用力握紧了自己的手杖,问道:“梦十郎,他在什么地方?”
岛田勘兵卫叹口气,道:“姑娘,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见梦十郎。但不管什么原因,妳最好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吧。因为梦十郎现在肯定就跟在天神宗身边。天神宗乃千人斩魔王,不要说见他了,哪怕只是听见他的名字,最好的选择都是立刻逃走。否则的话,连死了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我不怕死。但是……我一定要见梦十郎。”座头市伸手入怀,似乎抓住了某样东西,但却没有拿出来展示给众人观看。陈胜则哈哈一笑,道:“好徒弟妳不用害怕。师父教妳几招。只要妳学会了,什么梦十梦九,统统不在话下。”
“师、师父?”座头市完全听得懵了。诚然,她对陈胜很有几分好感。但事实上,双方从昨天晚上首次见面起,直至现在总共也没说得超过十句话。怎么对方居然就宣称是自己的师父呢?
陈胜当然知道这样其实很突兀。不过他从来不是什么斤斤计较,拘泥于这些细枝末节的人。当下凝声道:“不错,从今天开始,我就是妳的师父。我会把最厉害的剑术传授给妳。有了这种本事,不管妳想要见任何人,都绝对没有谁能够阻止得了妳的。怎么样,愿不愿意学?”
完全没有丝毫犹豫。失明少女座头市立刻用力点了点头,坚定地道:“我愿意。”
“很好。那么现在……”陈胜顿了顿,我们就去善光寺找天神宗,让他把那个什么梦十郎交出来,和阿市妳好好见一见面。他若不肯,嘿,我就拆了他的骨头。”
蒲观水点头道:“不错。善光寺咱们是必须去的。哪怕刀山火海,也休想能够阻止咱们。明智光秀,岛田勘兵卫、片山五郎兵卫。你们若要摆脱天神宗的钳制,重新恢复自由,那么就跟着我们来吧。来和我们一起战斗,一起打倒天神宗。因为幸福这种东西,从来没办法靠别人施舍而得到,必须靠自己去亲手争取。除此以外,你们别无选择。”
————
暮色沉沉,四野苍茫。仰首眺望天际,触目所及之处,不过只剩余最后一点残阳余晖罢了。然而,哪怕已然日薄西山,属于月轮主宰世间的时辰,却依旧未曾到来。既非日,亦非夜。不属光明,更不属黑暗。大千红尘,尽是混沌一片。人鬼可以并存,妖魔更无忌惮。此际,正是所谓的:逢魔时刻。
在这个逢魔之刻,一张无形的包围网,早以善光寺为中心。于不知不觉之间悄悄展开。东、西、南三个方向,所有通往善光寺的道路,都已经被严密封锁。唯独那条北方的道路,却依旧敞开。不是为了让包围网之中的人可以由此突围,而是为了等待猎物——自投罗网。
被视为猎物的人们,此际并未察觉到包围网的存在。故此,他们如今正一步一步,不断迈向死亡。
但尽管如此,猎物并不弱小。恰恰相反,以世间的普遍标准来看,他们绝对称得上强大。合共五十多人的团伙,将从北信浓通往越后的道路挤得满满当当。幸好天色已晚,道路上只有他们这一群人。否则的话,定然要引起大堵塞了。当然,这也正是他们之所以要选择在这个时间行动的原因之一。
五十多人,但只有十来匹坐骑。为首一匹健马,浑身毛发为月白之色,身高腿长,比起旁边的那些同类,明显要盖过了它们一大截。端坐马鞍之上的人,身材并非特别魁梧,但其气度之威严端谨,却大异寻常。尤其他那双眼睛,赫然有着在这战国乱世当中难得一见的清澈。教人乍见之下,就会不自禁地被其吸引,进而更会终生追随其左右,矢志不渝。放生月毛
以此人为中心,身旁处,合共有十多名年轻武士环绕其左右。他们腰间佩刀,鞍旁挂弓,背后负箭。人人精神饱满,无论一动一静,均是活力充沛的模样。虽未顶盔戴甲,但可想而知,他们若上了战场,必定人人皆属冲阵斩将的精锐之士。
相比之下,剩余那二十多名徒步追随者,就显得颇为平凡了。他们身上的衣着打扮,以及行动举止,十足十就像是普通乡间农民。不过若真是农民的话,则在这个等级森严的时代,他们又怎敢与那些骑马武士并行了?由此可见,他们只是以如此打扮掩人耳目罢了。
逢魔之刻,一片混沌,到处皆晦暗不明。只要是正常人,便不可能会喜欢这种环境。眼看夕阳的最后一点余晖也即将消失,道路却依旧无止境地向前延伸,仿佛永远也没有终点。那十多名骑马武士的其中一员,忍不住开口问道:“段藏,你没有带错路吧?怎么咱们走了这么久,居然还没到善光寺的?”
走在那群“农民”当中,一名身材瘦削,两鬓已然微显斑白的中年汉子回过头来,向那位武士笑了笑。道:“色部大人,请稍安毋躁。这条路在下早已经行过许多次了,哪怕闭上眼睛都绝对不会走错。放心吧。按照咱们现在这个速度,顶多再过两、三刻钟左右,就能到达善光寺的寺下町了。町上非常繁荣,尤其在这个时候,想要什么好吃的好玩的,统统应有尽有啊,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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