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郑明珠过去荣安堂给婆婆请了安,待婆婆吃了早饭才回来,她进了内间,便叫玲珑出去,只留了翡翠说话。
翡翠正在忐忑不安,郑明珠说:“你把妆奁第二层的那个红漆盒子打开来看看。”
翡翠打开一看,竟是自己兄弟和珊瑚的娘和姐姐的身契,顿时呆在当场,有点结结巴巴的问:“少夫人,这是……”
郑明珠笑道:“那天你跟我说了那事,我想了想,替你回了那边说亲倒是容易,就怕有人生了气,反倒整治起人来,你在我跟前倒是无碍,你兄弟还小呢,便回去找嫂子说了一声儿 ”“ 。”
翡翠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满脸是泪,哽咽道:“奴婢谢姑娘救命之恩,今后姑娘便是要奴婢的命,奴婢也没有一句怨言。”
郑明珠笑道:“我要你的命做什么,再说了,你原本就是我的人,便是要杀要卖要配人,这也该我说了算,只不过我如今是念着多年的情分,多给你个恩典罢了。”
翡翠也不是个笨的,见了自家兄弟的身契便罢了,盒子里还有珊瑚的娘和姐姐的身契,这和她配人有什么相干?她却是一个字也不敢提,心中反是放了心了,姑娘一反往日的好性儿,竟不声不响的办了这样的事来,若说只是替她回绝说亲的事,那显然不是。
只是少夫人不管怎么着,顾妈妈想要一手遮天,怕是不能了,她再大,又岂能大的过主子不成?往日里少夫人只是不管,只要她肯管,那自然是少夫人说的才能算。
翡翠心中大定,抹了泪:“少夫人大恩大德,奴婢和奴婢兄弟便是做牛做马也要报的。”
郑明珠微微笑:“你心中明白就好,起来吧。”
翡翠还是磕了三个头才站起来,等着郑明珠吩咐,如今她和兄弟的身契都在郑明珠手里,又眼见的郑明珠有心要做什么,倒想争个首功,今后在大丫头里便是头一份体面了。
郑明珠说:“有个事我还得问问,那日我开银子匣子,里头怎么只有几两碎银子,我屋里月钱是谁管着?平日里走礼赏赐又是谁管着?”
翡翠顿时就明白了郑明珠这是要发作谁了,这屋里大大小小的事都是顾妈妈管着,少夫人怎么会不知道,这样明知故问,那自然就是不满意了。
怪不得要替自己做主呢,原来是已经动了心思了。
郑明珠其实是真不知道,只是心中早已猜到了□分,此时刚收拢翡翠,一是想借她的回话看看她的性子说话,二来问清楚些,方便行事。
翡翠在心中斟酌了一下,回道:“少夫人以前不大过问钱银往来的事儿,原不知道,我们屋里,少夫人的月例是五十两,两个一等管事妈妈每个四两,两个二等管事妈妈每个二两,四个大丫头每个也是二两,八个小丫头是一两,另外还有洒扫搬抬的粗使婆子并三四等的小丫头每个都是五百钱,每个月初兑了银子来,都是交给顾妈妈的。平日里收礼送礼也都是顾妈妈经手。”
郑明珠虽早猜到答案,还是在心中叹口气,接着问:“收到东西登记上簿呢,谁在做?”
翡翠嗫嚅了一下,说:“奴婢见过玛瑙登记。”
主子糊涂,丫头也糊涂,想来也是,郑明珠能□出什么样的丫头来?再说了,真是精明能干的丫头,只怕有的人也不会容她在郑明珠的身边。
可是现在她又只能问翡翠:“那么我的嫁妆又是谁打理呢?”
翡翠更是直了眼,想了半天:“奴婢不知道,平日里奴婢只在屋里伺候少夫人,做做针线,外头的事实是不知道,少夫人也没问过,要不……要不奴婢悄悄打听一下去?”
郑明珠叹口气,只得说:“不用了。”
翡翠果然不中用,还悄悄的打听,自己过问嫁妆,名正言顺,真要悄悄打听了才好笑呢,做了主子,别说这种事情要做的大大方方,便是没理的事,都要做的理直气壮了,才能震慑住下人,连自己的嫁妆还要悄悄打听,说出来真不够丢人的。
不过郑明珠怕翡翠转不过弯来,便说:“你只管记着,我跟你说的话,不管要紧不要紧,都不要对人说,我叫你做的事情,你只管去做,出了事自有我撑腰,我不叫你做的事,你就一点不能做,记住这三条,便足够了。”
翡翠连忙答应。正想出去,又想到那事儿,便问道:“那珊瑚那里?”
郑明珠并不了解这些丫头,她对珊瑚远远不如翡翠对珊瑚熟悉,她想了想:“你觉得该不该告诉她?”
翡翠说:“少夫人叫说,奴婢便去说。”
郑明珠失笑,她倒是学的快,便说:“那么你就告诉她吧,对她说,不用乱想,更别叫人知道。”
“是!”翡翠退了下去。
让翡翠告诉她,比自己来说更为妥当。
身契放在自己手里,远不如让她知道了威慑力大,有的东西需要藏匿良久,一击而中,有的却应如同挂在头上的剑一般充满威慑,收拢丫头就是如此,恩威并施便易成功。
珊瑚在她身边多年,想必也是受了顾妈妈不少气,这样的最容易收服。
上位者本来就有天然的优势,主子占着高位,掌握着生杀大权,下面的人为了自己的利益,自然会尽量的贴近主子,是以只需要略施手段,真要动用身契,倒是失败,把身契拿到自己手里,并让她们知道,那不过代表一种态度而已。
就好像哥哥送来身契,不过是告诉她,你没有后顾之忧,自有人会为你撑腰,而她拿了身契给翡翠看,也不过就是为了让她明白,她是谁的人,她的身家性命是谁说了算,根本不用顾忌顾妈妈。
才过了一日,这该玲珑当值,玲珑进来给她换热茶,见她站在窗前看着外头,便劝道:“少夫人如今刚好些,别累着,不如歪一会儿。”
这个丫头实在是个伶俐的,在这屋里四个丫头里还是第一份,也怪不得翡翠对她不满,这样的丫头,在哪个主子手里也是能出头的。
玲珑见郑明珠只顾着发呆,并不怎么说话,心中也有点诧异,这次少夫人病后,整个人就有点不对劲的感觉,可要她说到底哪里不对劲,她又说不出来。
就好像现在,她站着发呆,虽说模样和以往差不多,可是在自己的记忆里,少夫人竟几乎没有这样站着发呆的时候,她总是喜欢缩在炕上,倚着枕头,十分娇柔。
玲珑正想悄悄退出去,门口的帘子一掀,顾妈妈笑吟吟的走了进来。
玲珑便不好走了,只是对郑明珠笑道:“顾妈妈来了。”
只是顾妈妈身后还带了一个丫头,她也认得,这是原本安国公府回事处洪管事的女儿,也就是洪妈妈的亲侄女儿,玲珑更觉诧异,不再多说一句话,如今她虽在顾妈妈跟前还算得用,可是顾妈妈生性刻薄,十分小气,有时候无故也要给丫头没脸,显示她的权威,玲珑并不想自讨没趣。
郑明珠听到这句话,这才转过身来,顾妈妈笑着去扶她,嘴里说着:“我的奶奶,这刚好了,就在这窗子跟前吹风,又这么站着,不累么,不如上炕上歪着吧。”
郑明珠点点头,任她扶着坐到了炕上,对玲珑说:“倒茶来。”
顾妈妈殷勤的接过茶双手递给郑明珠,就势儿就在炕沿坐下了,笑道:“这个丫头少夫人瞧瞧怎么样,让她来顶翡翠的缺可好?”
那丫头忙就跪下磕头。
顾妈妈这是要做什么,郑明珠听到翡翠两个字已经知道了,心中不由的啼笑皆非,自己这也真是太好打发了些,要发配了她的贴身丫头,竟然可以不说一声,直接领个人进来顶了坑就是了。
也真不知道原本的郑明珠竟是怎么样纵容的,瞧着顾妈妈这样理直气壮名正言顺的样子,这类事真不知道做了多少了。
做主子做到这份上,倒真少见。
郑明珠瞟了一眼屋里低头垂手而立的女孩子,看起来十三四岁的样子,模样儿倒是秀丽,且看她露出来的手,细皮嫩肉,想来也是娇养着长大的,如今一来就是大丫头,自然也是来当小姐的了。
郑明珠看了一回,却不说这丫头好是不好,只是惊讶的说:“翡翠怎么了?”
顾妈妈笑道:“翡翠下个月就要配人了,配了人便不好再在这里头伺候了,便得选个丫头来伺候少夫人,奴婢冷选了许久,才选中这个丫头,模样性情都是好的,又做了一手好针线,便带她进来给少夫人瞧瞧。少夫人瞧着若是好,便回了夫人,录了名册吧。”
郑明珠便笑:“翡翠要配人了?我怎么不知道?难道你说的翡翠不是我的这个丫头?”
这话说出来,顾妈妈还没觉得什么,倒是在门口立着的玲珑抬头看了一眼,不过也只是一眼,又立刻低下头去。
顾妈妈笑着说:“怎么不是,少夫人原是不知道,奴婢前儿陪着少夫人回国公府,太太对奴婢说,少夫人身边儿的丫头也不小了,正巧府里也有年龄相合的小子,太太瞧了几个,都是肯上进的,父母祖辈都是府里几辈子使出来的老人儿,规矩都是好的,便是家底……”
顾妈妈笑一笑,低声说:“家底都殷实,太太说的,这些丫头服侍少夫人有功,必要配了好的才行,如今给翡翠说的这个,是府里跟着爷们出门的杭大家的小子,这杭大的爹便是以前老国公爷书房里头伺候的,最是规矩的一家人,家里在外头也有几十亩良田,翡翠嫁过去就是当家奶奶,再好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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