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原来如此!曹天潜这才知道,他之所以能力挫群雄抢得玉皇山庄最后一号,非幸运也,乃神祗也!却又有些想不通,便冲王昌临忿然作色:“既然如此,我当初买这别墅时,你干嘛藏头缩尾、推三阻四?”
王昌临猝不及防,竟一时语塞。陈子昂忙替他解围:“你误会王总了,是我让他这么做的。”见曹天潜面色狐疑,便又接道:“天降大任于斯人者,必先苦其心志。既然曹施主身系山庄日后安危,当详考您是否志在必得,想在山庄久居。”
一听这话,曹天潜脸上疑色稍缓,心中却又愤愤不平起来,对陈子昂道:“天二大师啊,既然我身负重任,那应该奖励才对。如此说来,我买别墅时,该打个大大的折,干嘛还多掏两百万?”
“你忘了大师刚才所说‘苦其心志’后面,还有一句‘空乏其身’。”王昌临冷冷道。刚才他一时轻敌,几差坏了大事。此次严阵以待,一下便兜牢曹天潜屁股。曹天潜调笑道:“倒想听听!”王昌临神色坦然:“‘空乏其身’,意即成大事者,当抛弃一切身外之物,如此才能专心致志。”曹天潜听觉颇有道理,便道:“如此说来,你还是手下留情的!”王昌临斜眼嗤道:“那当然!”
陈子昂见好赶紧收场,对曹天潜道:“天命神授,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今日我见曹施主也是性情中人,才坦诚相告。万望日后谨小慎微,切不可为外人道,更不可以山庄恩公自居,否则必遭祸端。”
“那当然、那当然!”一语唬得曹天潜六魂七丧,应声迭迭。想到自己于今系山庄安危系于一身,尤感肩上重如泰山,暗忖:“我说怎么最近夜里老是惊惧而醒,敢情是怕有负神托,连瞌睡也不安耽了!”便想跟大师好好一吐幽思,瞟瞟王昌临,却欲言又止。
王昌临见惯场面上的事,见此情景,忙借口打电话走了出去。曹天潜正求之不得,赶紧撵着脚跟掩了门,回头一拱手,便要跟大师一吐胸中郁闷。
“不忙!”陈子昂欲擒故纵,抬手止住曹天潜道,“贫道先掐掐曹施主的家世,看准也不准。若准,也不枉你声声唤我‘大师’;若不准,你即便有什么为难事,贫道也未必能化解。”说着,便煞有介事掐起指来。
想他这几日晨昏定省,可没少在孟皓然提供的曹天潜的家世材料上下功夫,哪还有掐不准的道理!于是有趣的一幕出现了:这边大师神气活现掐指蹙眉停停顿顿细道曹天潜祖宗十八代,那边听者虔诚先惊再奇复拜服最后唯叹“大师神算真乃神仙下凡”的份!
陈子昂见铺垫得差不多了,最后闭目掐指,半晌方微微叹道:“人欲立世,必擅其工。也怨不得你熬上地沟油!”曹天潜闻言瞪眼如斗:..?”陈子昂眼帘倏启,星眼如炬:“尔祖尔父最擅熬地瓜粥,难道你不擅此技吗?”
真神仙也!曹天潜怎么也想不到,大师竟连自家秘不示人的活命绝技都能一指掐出,不由钦服得五体投地,于是倒头便拜。接着也不避讳,便将自己如何为壮大所珍爱的地沟油事业呕心呖血、百折不挠,如何为逃脱政府打击买官鬻爵,及作为一个“地下工作者”的大烦小恼、前惊后怕,一股脑儿跟大师和盘托出。
陈子昂直听得心惊胆颤,暗道:“世之浊浊,皆尔辈众焉!活该将你这混世魔王也投进油锅里熬一熬!”却也不露神色,安慰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今日你跟贫道坦陈心迹,说明你良知未泯,且颇具悔过之心。日后只要走正道,由地下工作者变成地上工作者,也就一覆掌的事。”
“歪路走习惯了,要一口气走回直路,谈何容易!”曹天潜一脸为难,“再说,现在世人都喜走歪道,路也是这么设计的。大师让我上哪去找一条直路走!”陈子昂道:“直路还是有的,就看你愿不愿意走——譬如说,越城金流机场的飞机跑道。”曹天潜不由笑起来:“听您这话,好像这世上还有哪个地方的飞机跑道是歪的!”
“怎会没有!”陈子昂神色庄严,“吾国神器‘瓦格良’,飞机跑道不就是歪的吗?”曹天潜对大师满怀敬意深若大海,不忍他犯错,便匡正道:“那不叫歪,那叫翘。”陈子昂挑嘴一笑:“翘,不就是朝天上歪吗?”
曹天潜一听在理,也无意再辩,便绕回话题,讪讪道:“大师刚才说笑!”陈子昂神情肃穆:“世外之人不打诳语。”曹天潜脸色怏怏:“可我上飞机跑道走,定会让人当恐怖分子毙了!”陈子昂目光如刀:“你以为你现在不是恐怖分子吗?”
曹天潜闻言一震,愣了半晌,方嗫嚅道“地沟油,并不像人们传言的那么恐怖。”陈子昂斜眼挑眉:“那你自个吃吗?”曹天潜细脖一抻:“那哪能!”陈子昂语重心长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么浅显的道理,你不懂吗?”曹天潜隐隐醒过味来,强笑道:“大师是在教诲我!”
陈子昂板脸道:“你知道就好!”想着刚才曹天潜说,越城饭庄十有**都在用“吃不腻”食用油。而他却是越城大小饭庄的常客,仅为自己日后的健康计,他亦觉有必要帮曹天潜找条明路走。便又就地沟油除了人吃之外..想他平日里博闻强识、纵览天下,又是商道高手,此际挠起自己的痒处来,自然是得心应手。
曹天潜哪知个中关节!直听得瞠目结舌、如痴如醉,脸上更是惊奇喜叹风云变幻,气象万千!大师口若悬河、字字珠玑,于他有如拔云见日,但感眼前一片光明。待陈子昂嘴歇,便挺身誓言铿锵:“该明日,我就让中国的飞机也吃上地沟油!”
倒没有白费我一番唇舌!陈子昂见状暗笑,故作肃颜道:“如此,越城甚幸,中国甚幸!”顿顿又道,“贫道甚幸!”曹天潜听罢前句喜笑颜开,听罢后句一脸不解:“大师此言何意?”陈子昂狡黠一笑,却不点破,道:“贫道心在世外,身却在世中。既在越城盘桓,少不得要食人间烟火。”
曹天潜既非愚辈,自然明白,尴尬笑罢,拍胸豪言:假以时日,定还越城餐桌清白。说罢便俯身跟陈子昂建议:“至于眼下,你可以上越城天味阁聊开斋戒!”“想不到覆巢之下,尚有完卵!”陈子昂笑道。曹天潜一口叹息感天动地:“所以,我一直觉得很失败!”
“莫非,你今日急急寻我,即为此事?”陈子昂心牵石头,无意赘述,瞅了曹天潜微微一笑。曹天潜这方想起要紧事。忙躬身细说,近来夜里如何如何睡眠不好,又如何如何恶梦不断。问大师是何缘故。
陈子昂正想将话头绕到假山上去,一听这话心头大喜,便故作皱眉道:“玉皇山庄落成之初,贫道已悉察各庐风水。就曹施主所居四十八号而言,其阴阳相济,乾坤适位,气脉韵畅,当执庄内众庐牛耳。如此风水宝地,当步无疲,站无乏,坐无累,躺无醒才对,怎会如你所言?”曹天潜忙道:“不敢骗大师,确实如此。”
“真是咄咄怪事!”陈子昂喃喃着仰首望天,掐指几许,忽失色大叫,“哇!阴阳失位,乾坤颠倒,气脉雍塞!”厉声问曹天潜,“这别墅你动过了?”曹天潜顿感天塌地陷,忙道:“没有没有,就在后院垒了一座假山。”“那还不带我去看!”陈子昂倏然起身。曹天潜赶紧躬身引路。
及至后院,果见有一座假山。陈子昂聚目细睹,但见那假山奇峰异岭、虬枝仓竹,多一分嫌媚、少一分嫌陋,真真是令人赏心悦目。陈子昂心有不忍,却也顾不得了,绕着假山掐指一番,回身跟曹天潜比划道:“你说这山的形状像什么?”
曹天潜从大师的手势中隐隐看到自己昔日熬地沟油大锅的影子,便不由自主道:“大锅!”陈子昂哂笑:“山前起丘陵,非坟即茔。四十八号背枕玉皇,前瞻天湖。于今你在后院起一锅状假山,不是自掘坟墓吗?”
曹天潜顿时大惊失色。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他想起自个老家依山傍水,可不家家都在山前花巨资大兴坟墓!如此想着,再看那原本清奇隽秀的假山,竟是说不出的狰狞可怖!便嚷:“我明天就拆了它!”
陈子昂道:“不是明天,而是马上!”接着便又左青龙右白虎、前朱雀后玄武地将近几日恶补得来的堪舆之术悉数用上,说这假山兀立于此如何失了阴阳、颠了乾坤、塞了气脉,最后致四十八号别墅风水尽逝。直唬得曹天潜摸出手机便要唤人来拆假山。陈子昂立刻制止道:“解铃还需系铃人。此山为谁垒,便由谁来毁。万物有灵——也省得这假山到时将一腔怨气泄到施主头上。”
此际,曹天潜早已视大师若神明,对其言焉有不信之理!他想起当初垒假山之人何来,扭头便寻王昌临。王昌临早已尾随二人进院,并躲在幽僻处朝这边张望,一见曹天潜这举动,想是陈子昂事成了。便装作一番好找的样子匆匆过来,嘴里嚷嚷道:“我说你们俩躲到哪里去了!”
曹天潜一见王昌临,如遇救星。也顾不得礼貌,命令似地让他立刻唤来当初填湖之人。王昌临故作不解,问他何意。陈子昂便如此这般一番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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