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连和骨架低语、和猴子同眠都担心可不可行,足见这帮勘探队员保密意识之强烈、保密决心之坚定。范市长对通气会取得的效果感到非常满意,感到肩上一下子轻松了许多。
会议结束回到办公室,他又对自己这几天应对玉皇山惊天发现的所言所行及每一个决定作了一次细致的梳理,自信得体、得当、天衣无缝,不由得长吁了一口气:终于完美交接,下一步的揭秘工作,就要靠武岭来挑大梁了!
不过,范市长多少又有些失落:自己的地界上演如此惊天大戏,自己以后居然只能唱唱配角,而且可能连台词也没有,只有跑龙套的份!这是不是有些苛之太甚?
不过,这也仅是一闪念而已,随即他便释然:国家利益是天,服从组织是地;天地经纬间,个人荣辱微于芥末!
当然,范市长也并非没有一丝慰藉:好歹他还是揭秘小组的成员,倒还不至于沦为彻底的看客。即便只是看客,就他和武岭的之间淳厚的友谊,武岭也不至于让他雾里看花!
不过,眼下还有一件更挠头的事情等着范市长去做——如何编一个适当的理由让太太和他分开睡!而且分开睡他还要带上口罩!
范市长和太太相濡以沫几十年,从来没有红过脸,更没有分床睡过。这着实让他有点犯难。他忽然怀疑,武岭和冷面煞星粟师长竭力主张要将“独睡”列进保密“三务必”,是不是有存心戏弄自己的成份在里面。他知道这两个家伙名义上是有妇之夫,其实和光棍也没什么两样。尤其是武岭,他对自己与太太恩爱有加一直非常眼红!
范市长思谋以后得找机会向武岭证实一下。不过现在既然已经坠入二人彀中,而且又是由他亲口当众宣布的诸条例,自然得以身作则,令行禁止。尽管没有人敢问或是敢监视他是否是和太太分床睡的,但作为**员,又是一市之长,理当表里如一、言行一致,以求无愧于心。何况,太太最近还真开始埋怨他晚上老说梦话。
先买几个口罩再说!想到这里,范市长把姚秘书叫进来便是一番交待。眼看姚秘书唯诺而去,他满意一笑,开始批阅桌子上一大摞文件。可刚提笔,便僵住了,暗道:“不好!”真是百密一疏!他一时忙碌,竟忘了躺在医院里的赵局长!
范市长如此心急火燎地暗自叫苦,也不是一点道理没有。这人一旦经过九死一生的劫难,心xìng往往大变。要么变得越发清醒,要么变得更加糊涂。赵流煦虽说聪明干练,可毕竟年轻。年轻既是优势,也是劣势。这小赵同志大难不死,见到众多探视他的朋友和手下,会不会一时激动,口无遮拦?这讲讲历险经历也就罢了,可话里话外万一不小心吐露出玉皇山的机密,哪怕只是只语片言,那后果也不堪设想。为防患于未然,得马上派人在他心里再筑一道堤坝,嘴上再安一道闸门!
于是范市长赶紧叫住姚秘书:“你马上去医院,把今天的会议jīng神跟赵局长传达一下。记住,一定要郑重其事!哦,口罩就直接在医院买好了。多买一些,顺便送几个给赵局长。”
姚秘书刚yù离去,范市长又叫住他,叮咛道:“不要说你是市府的,也不要找熟人,就以普通市民的身份排队购买口罩。昨天我看到市长信箱里有人反映这家医院药价奇高,而且服务态度很差——你借此机会替我了解一下。”
会议结束后,杜若甫、李照照、孟皓然三人拉在人群最后。李、杜在前面边走边交头接耳。孟皓然则不远不近地跟着,手里摆弄着刚从市府领回的手机。
杜若甫说:“这新闻报道的事情,是不是再请示一下范市长?”
李照照兜头给他一盆凉水:“连睡觉都要戴口罩了,你还想付诸文字啊?”
“我就想问问,先写好准备着行不行。”杜若甫似乎有些心有不甘。
这两天,他一有空就在脑子里构思玉皇山考古揭秘这篇惊世报道该怎么写。他甚至连报道的标题都拟好了——“亘古未见!人类有史以来最伟大的考古发现”;副标题也拟好了——“中国越城惊现N万年前古人类旷世工程奇迹”。数十次的布局谋篇,现在他脑海里早已是惊文毕现,呼之yù出。就等勘察活动一结束,一人躲在书房里洋洋洒洒付诸指端。
他甚至可以想见,自己的手指在键盘上欢快地敲打,电脑荧屏前跳跃的一定不是惊悚的文字,而是一颗颗威力巨大的神经炸弹!他更是可以想见,这一串结构jīng巧、紧致细密的神经炸弹若在《都市晚报》网络版上引爆,定会瞬间震惊全球!那时候,他、他们的报纸,还有玉皇山,以至于越城,定会在一夜之间闻名全世界!
成功全赖努力,立名唯待机缘。杜若甫怎么说也算是是一个成功者,且不论他现在是报社最年轻的部主任,眼下又是《都市晚报》副主编的最佳人选,单是他现在开的车,整个报社就无人能出其右。虽说这车是陈子昂送给他的,但谁说能有幸结识一个可以送你宝马的真心朋友不能算是人生的成功?不信,你试试!
功既已成,便图名就。所以现在杜若甫做梦都想写出几篇重磅报道,以求声名远播。眼下,梦寐以求的机会终于来了,且能轻易错过!
可于今这枚引信都已设计好的超级集束神经炸弹,居然要闷在肚子里!这让杜若甫无论如何也有点接受不了。
怎么着也得把这报道写出来!打定主意后,杜若甫顿感释然。他回身想问问孟皓然下一步作何打算,却见这家伙远远地正电话煲得眉飞sè舞,只得作罢。便和李照照走向自己的车子。
杜若甫刚要去掏车匙,忽觉十指奇痒——这是写作冲动的征兆!以前在大学时,他的手指就经常发痒。虽然这种痒有轻有重、时有间歇,但三五天必来一次,比女人的例假还要守时。而手痒之下的许多美文,至今让他的同学和老师津津乐道;他的恩师更是至今固执地以为,他应该去当作家、而不是去干记者。可自打当了记者,他指头发痒的次数就rì稀一rì;而晋升《都市晚报》财经版主任后,他的手指甚至再也没有痒过!
为此,杜若甫曾经怅惘若失过很长一段时间。更可气的是,熟识后的李照照竟然有一次开玩笑说他现在的文章像一把太师椅——四平八稳、老气横秋,睹之如见其主人之道貌岸然、古板矫情。还有一次更是毫不客气地劝他改行去当催眠师:再犯失眠的人看了你这文章都能睡得着,干脆改行得了!
看来李照照说的是对的,这写文章一定得有激情、得有冲动。无病呻吟写出的文章,就像病人拉干屎——好不容易憋出一泡,那也是又硬又臭。
杜若甫已经好久没有体验过文思如涌、激情澎湃的写作yù念了。大学时,那种如涓涓清泉般流淌不息的写作快感,原以为今生不再。没想到,就在自己无意奢求的时候,它又如鬼魂附体般回来了——他的手指今天居然又痒了,而且是十个指头一起发痒!这种久违的感觉让杜若甫倍感激动:这报道不写还怎么行?!哪怕写出来不能公诸于世,以后有机会还可以给李照照看一看,也好灭灭她的嚣张气焰。不然,下回在报上写文章连名字也不敢署了,得取笔名。否则,若要她看到,指不定就要自己改行做入殓师了!
如果怀孕无须大腹便便,而分娩又没有丝毫苦痛,那于孕妇该是何等的幸事!杜若甫现在便是这样的孕妇。腹内sāo动的胎儿此刻正搅得他热血奔涌、yù罢不能——他要临产了!
“我一定要把这篇报道写出来!”杜若甫一屁股坐到副驾座上,两手指关节捏得乱响,满脸通红地嘟哝。
“还是先写在脑子里吧,要用的时候再拿出来。”李照照笑着指指驾驶座,示意杜若甫坐过去。
“你来开!我手痒。”杜若甫钉在副驾座上,纹丝不动。
“我没拿回驾照。”李照照秀发一甩。前一阵子,她谎称自己的驾照被扣,每天要杜若甫接送。杜若甫信以为真,每天朝迎暮送,甚是上心,俨然成了她的专职司机。
“还想骗我!”杜若甫斜了李照照一眼,“我都打电话上交jǐng大队查了——你压根儿就没有违章。”
李照照双颊绯红,佯怒道:“你查我!”
“我哪是查你啊。”杜若甫笑笑,“我是想替你通通关系,早点取回驾照。”
李照照心里一动,乐滋滋地坐到驾驶座上,遮掩道:“现在路上的车实在太多了,开两下、歇三下——真郁闷!我都不想开车了。”
“那你以后坐公交得了。”杜若甫玩笑道。
“我可不想当沙丁鱼。”李照照横了杜若甫一眼。
“那你以后开我工资好了。”杜若甫嘿嘿笑道。
“干嘛?”李照照飞了杜若甫一眼。
“给你当司机啊!”杜若甫笑嘻嘻地看着李照照。
李照照脸上灿若桃花,美目一转,“可以啊!得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得终身制。不许中途歇菜,更不许中途跳槽。”
“......”
“怎么,受不了?”
“嗯......我考虑考虑。”
李照照芳心大悦,见杜若甫两手通红,不由分说抓过来揉了揉,又轻轻拍了几下,瞪眼关切问道:“你还真手痒啊?”
杜若甫脸泛红晕,不好意思道:“以前在大学想写一点东西时,老这样。”
“哦......那这些东西呢?”李照照关切问。
“原来集了一个本子,后来搬了两次家,不见了。”
“真是可惜!”李照照脸上难以掩饰的失望。她还真想从杜若甫以前的文章里捕捉一下他的心路历程和情感轨迹,以便对症下药早rì将他俘获。
“好在现在手痒又回来了。”杜若甫搓着手,两眼放光,一副跃跃yù试的样子。
李照照看得很好笑,嗔道:“你还真想写这篇报道啊?”
“好不容易来了感觉,隐忍不发,憋得难受!”杜若甫扭着身子,仿佛浑身有如蚁蛀。
“你不怕万一泄密被发配到戈壁滩?”
“我巴不得上戈壁滩清新一段时间!”杜若甫望着车外,一脸怅然,“你看这城里,高楼林立、道路拥塞、空气浑浊——那还像是人呆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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