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左弃那一棚房负责代发口粮的氏奴头目叫马三脸。
马三脸并非是有三张脸。
三脸是指他对着左氏甲兵一张脸,对着马家同族一张脸,对着氏奴又是一张脸,故而称他为三脸。
至于他本名叫什么,没人感兴趣。
马三脸是在入夜后很久才到的,他的脸先是第三张脸,冷声叱喝了众多氏奴几声,才开始分发口粮。
氏奴们大多都是养jīng武者,虽然修为不高,但是黑夜肉眼视物的能力还是有的。这分发口粮并没有因为黑兮兮的棚房有什么混乱。但是sāo乱很快随着马三脸手里的一盘口粮而引发了。
“是肉糜……哦……天……是兽肉。”
“那香味儿是jīng米……”
“没错,是jīng米的味道,好撩人……”
马三脸没有叱喝其他氏奴,他的脸变作了对待左氏甲兵的第一张脸,手里捧着丰盛的口粮,拿着木盘端着,恭敬的递到左弃面前。
“左理事,这是左由甲头让小人给你的口粮,你看还满意不?”
早在一年前,左弃还在火房营充当理事的时候,就和这个代发氏奴口粮的马三脸认识了。
浓郁的肉糜味传来,左弃睁开眼,看了一眼丰盛的口粮。他似笑非笑地看着马三脸,道:“马头,现在的我可当不起你这样称呼。”
“该的,该的,左理事。”马三脸的头有如小鸡啄米,他旁边的氏奴们则是喉结滚动,直愣愣的盯着他手里端给左弃的口粮。
米是jīng米,肉是兽肉,都是滋补真门的外物。
那分量比左由这个左氏甲头的伙食配置还高一个级别。
“这是行刑前的断头饭么?”
左弃心里冷笑,大宝此时又在叫唤着阿爹,左弃莫名的升起一丝舔犊之情,只是耳内听着其他氏奴喧哗的声音,略略有点皱眉:“大宝,不知道你吃不吃这种东西,不过这餐饭怕是吃得不会太安生。”
“嘿嘿……左理事,赏点呗。这都多少天了,天天都是粗谷干粮,从来没有半分油腻,更别说是jīng米和兽肉了。”马三脸放下口粮后便转身离开,临走前,他对着其中一个氏奴打了一个眼sè,那名氏奴便嚷嚷着叫开了。
“是啊,左理事,赏点呗。”
“可馋人了,分几口吧,左理事。”
边上的氏奴也跟着起哄,那语气里可不全是玩笑。他们喊左弃虽然是喊的左理事,却是一点尊敬都欠奉。
左弃虽然是左氏弃徒身份,但是他修为全破,就和废人一样,加上天天被左氏甲兵鞭打,扛元石都费劲,哪有什么战斗力可言,这群氏奴哪会真正将他放在眼里。
“分你们一点?”
左弃斜眼乜了边上嚷嚷的氏奴们一眼,大有深意的看了一眼离去的马三脸,不置可否地怂了怂肩,对着边上的二狗道:“来……二狗,你凑近点,过来和我一起吃。”
“啊?弃兄弟?真的吗?”从马三脸端着那盆口粮过来,二狗的眼睛就一直盯在那盆口粮上,喉结的滚动频率和边上氏奴没什么两样。
“自然是真的。”左弃喊他不为其他,只是为了了去这明哨帮过他的人情,不管他的出发点是真情还是假意,毕竟是帮过他抗过元石,为他和其他氏奴打过架。
“左理事,你也太偏心了,为何单单只喊二狗一人,难道我们不是人么?”
左弃嘴里咬着一团肉糜,香味四溢,满嘴油腻,他看也不看其他人一眼,和二狗就着盘里的口粮,一阵撕咬。
“嘿嘿……左理事,我来拿点咯,你别介意啊。”
一只肮脏的手说着便伸到左弃眼前的口粮上,二狗眼里jīng芒一闪,咽下一口肉糜,伸手抓着那名氏奴的手,冷笑道:“谭麻子,这是左甲头给弃兄弟的,你也敢拿?”
那叫谭麻子的中年汉子挣扎了几下,没有挣开,他先是不屑的看了一眼左弃:“喊他一声左理事那是客气,他现在算个什么东西?狗屎都不如,他的东西我怎么就拿不得了?”
接着恼恨地狠狠盯着二狗,嘴里发狠道:“二狗,你放手不,不然不要怪我不客气。”
二狗冷笑着还没说话,边上又有一只手伸了过来,飞快的抓着一团肉糜,然后马上就缩了回去,接着那名氏奴一口咬着狼吞虎咽。
“rì你先人……”
二狗还想再骂,但是无数只手紧跟着伸到那盆口粮上。场面一时混乱起来。
“左弃你这个小杂种,有肉糜jīng粮,却只喊二狗,分明是看不起我们……”
“就是就是……左弃这个小杂种,还当他是以前的左氏族人,这xìng子太傲,要敲打敲打,兄弟们,都上去,把他的口粮都分了。”
“分了分了,别说是这次,以后他的口粮都给他娘的抢了,饿死这个小杂种。”
“哈哈……别挤我,我只要一口肉糜就成,这小杂种虽然被打的不成样子,但是模样还是很周正的,大爷我想开了他的白腚。”
棚房内的人全部挤成堆,人人都想朝前去分一口美味,其中一只黑手,不知道是哪个氏奴的,狠狠的砸来左弃脸上,二狗就和忠心奴仆一样,骂咧咧叱喝着其他氏奴,挺身护住左弃,挨了那一记黑手。
“你们不要放肆……”
二狗脸sè铁青,紧张地看着愈围愈多的氏奴,他拿手推搡着挤到面前的氏奴,还想再叱喝,又有无数的黑手砸来。
“去你的二狗,这小杂种的腚你倒是舔得起劲。你闪不闪开,不然打残你,二狗。”
有人煽动,氏奴们群起而动,左弃和二狗被推搡得连连退后。
蹭蹭蹭……
伴着几下黑拳,二狗护着左弃,给逼到了棚角,已经是退无可退。
“这些氏奴……”
左弃背抵着棚梁,眼睛里面满是寒意,忽感腰侧一痛,又给人黑了一拳,若非有棚柱依着,怕是给这一拳打飞了出去。
他拿眼瞄去,见谭麻子一脸狞笑的看着他道:“左弃小杂种,爷爷这一拳,打得你舒心不?”
谭麻子那一拳用足了十成力道,绕过二狗,实打实的打在左弃身上,他本以为以左弃现在这羸弱身体,肯定半晌都缓不过劲来,结果他看到左弃只是皱着一下眉头,便又舒开,跟没事人一样。
“左氏欺我,我还可以忍,你们这些猪狗不如的东西,也配来欺我?”
左弃看着谭麻子,嘴角噙着一丝冷笑,手里的锁链举起,狠狠砸到欺在最前面的谭麻子头上,顿时鲜血伴着惨叫齐出。
“哎哟……左弃你这个小杂种,你半点修为都没有的废物,你竟然敢打我,你以为你还是左氏理事?爷爷这次用jīng元一拳打爆你头颅。”
“动用jīng元?”
左弃眼瞳一缩,冷笑着一脚将谭麻子几人踹走,连带着跌翻了十来个人。
“哎哟……别挤着我。”
“娘的,左弃那小杂种还敢打人。大爷我要揍死你。”
“上去,上去,打残那小杂种,只是被把脸蛋和屁股打坏了,大爷我还要用的。”
氏奴们被肉糜和jīng粮的香味撩起原始yù望,左弃又好欺负,人人争先挤前,踹几脚二狗和左弃,便朝口粮抓去。
但是地方实在太过狭窄了,这么多人挤成一堆,难免会有所冲突,不是这人被那人撞倒了,就是那人被这人挤得差点飞出去。更何况,那在里面,还有几人在下黑手,唯恐天下不乱。
在黑手的催动下,场面因为一盆口粮,先是小规模的推搡,紧接着便是大规模的斗殴。惨叫和喷溅而出的鲜血,在黑夜下的棚房里,一时显得相当混乱。
左氏甲兵虽然严禁氏奴内部争斗,但凡闹出人命的,不管什么原因,双方处于打斗的,全部鞭毙。
但是三百多人一间棚房,总会有点口角,冲突是难免的,厮打更不能少了。这些氏奴厮打起来,只要不动用jīng元,不把人打死了,那是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这些氏奴以前本就有仇怨的,此刻更是火上浇油地下点黑手,踢点黑脚,场面愈发不可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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