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s大附属医院的草坪上,正午的阳光里。
江孟然远远的望着那个身着病号服的身影,犹豫了半饷,终究还是不知道该不该上前。
短短几天而已,她便瘦到让人心惊。他看着她茫然无焦距的眼神,和时不时搁在小肚子上抚摸的手,心里一阵刺痛。
那是他们的宝宝,甚至还未来得及被他们得知,便已经去了天堂的宝宝。
“老婆,天气凉,我们回去好不好?”
他上前,脱下外套披在艾浅浅身上,蹲下来,柔声问她。
艾浅浅眨眨眼,扯了扯嘴角,“哪里会凉,现在可是正午呢。你瞧,太阳光多好。”说着,她伸出手掌,任阳光穿过指缝,照在脸上。
江孟然拉下那只手,握在掌心里亲了亲,“那我陪你。”
艾浅浅并没出声,她用实际行动表示,她对他是否在身边,并没有太多的在意。整整一个小时,她静静的坐在一旁,没有说过一句话。
一阵风吹过,江孟然替她紧了紧衣服,双手触及到她瘦弱的肩膀时,不由微微一僵。
他知道她从来都很瘦,可是那几乎没有什么肉的肩膀,还是让他开始难过。那些骨头,膈到了他的心里。
看到她滚下楼梯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真的完了。那个瞬间,他以为除了快速跑到她跟前抱起她,他并没有其他的念头。可实际上,他满脑子里想的都是:要是她就这样没了该怎么办?
怎么办?该怎么办?
他只知道,那他恐怕也活不下去了。
他把浑身颤抖的她抱在怀里时,心疼的简直无法呼吸。她小猫一样的窝在他怀里,皱着眉,不住的叫着肚子好痛好痛。
当时的他并没有意识到,他失去了那么珍贵的东西。
送她到医院,全程抱着她,却还是缓解不了他心里的难过和疼痛。他不知道该怎么发泄这种情绪,一直到医生告诉他,他们的宝宝保不住了。
那一刻,他终于哭出声。
他是个男人,却在那么多的医生和护士面前,哭了出来。
已经多少年了呢,大约自从离开林肯中心的舞台以后吧,他就再也没哭过。
他从不认为自己是个坚强的顶天立地的男人,他是可以为自己心爱的女人撑起一片天,但如果可以,那个时候,他更想被她抱在怀里。
他的小女人是真的生气了,她不打他不骂他,只是安静的呆在一旁,不理他。只在医生告诉她没了宝宝时,才激动的吵起来。
他把她按在胸前,可她只是冷冷的推开他,让他走。
那么多天了,她始终不肯搭理他。
江孟然叹口气,把艾浅浅冰凉的小手塞进口袋,想了想,决定还是趁着现在气氛还不错的时候开口,“老婆,关于你们家……”
“嗯,我都知道了。”
“知道了?”江孟然诧异。
艾浅浅点头,“姐夫都告诉我了。”
住院第二天,艾宝贝和谢省来看她。艾宝贝从头到尾只知道哭个稀里哗啦,外带哼哼唧唧的诅咒窦沫沫。谢省无奈的推推眼镜,随便用个借口打发了她,然后才拖了张椅子,严肃的坐在了她面前。
然后她便知道了关于窦沫沫所说的合作,到底是个什么含义。
她其实有些哭笑不得,不知道是因为老爸的没有自知之明,还是江孟然的如临大敌。在她看来,这不过是家人闹了点儿矛盾,是一件小事儿罢了。
当然,也许是她想的太简单了也不一定。
“爸……我是说,你爸,他为了出这口气,居然出卖**的资料给窦氏,窦氏虽然近些年才起不久,可野心却大的很。他们一拍即合,可这事儿却被沫沫知道了。她一直爱着江孟然,所以通过我,辗转把这事儿告诉了他。
浅浅,江孟然并没有错,他只是想守护**和你而已。你并不知道,事情比想象严峻的多,这次如果我们没有提前做好准备,**也许就从s城消失了也不一定。”
艾浅浅面无表情点点头。
关于这些,其实从头到尾,她都信着他,并没怀疑过他会有不良居心。
“那你呢?”她问,“你又是为了什么。”
谢省笑,“我是个商人,自然在商言商。在我看来,**每年拨给艾家的那笔钱,完全是一种lang费行径,没有收益不说,甚至收不回成本。那间公司的存在,本身就已经是不必要的了。”
“我相信这话已经算客气了。”艾浅浅再次点头,“那你就不怕我姐伤心?”
“她不必知晓一切,我只需要她开心幸福的呆在我身边。所有不该她知道的,我统统不会让她知道。”
也是在那时候,艾浅浅第一次对谢省有了改观。她其实并不讨厌这种人,相比一个可以对所有人都好的爱人,她更想要一个只对她好的。
江孟然漠然的点点头,想了想,还是又解释到,“我并不想的,可是我没有办法了。你知道的,经营并不是我擅长的,所以危机来临的时候,我总是不能很好的把握时机和做出选择。你放心,将来我会负责。我也……我也不会对爸心存芥蒂。”
艾浅浅沉默。
“还有,关于那张照片,我也可以……”
江孟然忐忑的看着艾浅浅,正想一鼓作气的扫除障碍,却被她轻轻巧巧的打断了。她伸伸懒腰,打了个哈欠,“好困,太阳都不见了,回去吧。”
江孟然只好点点头。
他牵着她冰凉的小手,一路往医院的住宿楼走去。那小手怎么捂都捂不暖似的,让他不禁有些懊恼。
看来,应该试试药膳什么的。
想着,他便头也没回的说,“是该给你补补了,瞧你瘦的,手也捂不暖。”
话才说完,他便感到小手一僵。
江孟然没做多想,继续牵着艾浅浅往回走。可没走几步,就再也拉不动身后的人。他诧异的回头,却发现这个赖皮的小女人,居然蹲在了地上。
心一惊,他便跟着蹲了下去,“哪里疼了是不是?!”
艾浅浅抬头,静静的看着他的表情,好一会儿,笑出了声,“江孟然,我好累,走不下去了,你背我好不好?”
江孟然看着那张如花的小脸儿,心里一阵狂喜。她笑了,终于笑了。
别说背一背,现在就算是让他公主抱的跑遍全城,也可以。
“好。”
他回答,然后背过身子,拍了拍肩膀,“放心上来,我很结实的,绝对不会背不动老婆,更不会半路丢下老婆。”
艾浅浅未发一言,爬上了江孟然的背。
那双紧紧搂住他脖子的小手,让他前所未有的满足起来。
许久。
“江孟然,我想我欠你一声对不起。”
艾浅浅软软的在他耳边开口,却让他有些茫然,“为什么?”
“宝宝……对不起。”
之前的月事一直来的不是很准时,就连最近也是,可总归是来了。所以医生告诉她宝宝没了的时候,她下意识的就认为,他们肯定是误诊了。
哪里来的宝宝,怎么会有宝宝?
“我的月事明明才来过的!”虽然不是很准时,虽然……
谁知道医生听过她的描述,却很同情的看了她一眼,“你的身体底子本就不好,这段时间情绪也很压抑,所以,那恐怕已经是先兆流产的症状了。”
艾浅浅在一片同情的目光里,失了声。
都是她太笨,都是她太蠢。如果她能聪明一点儿,早一点儿来医院检查,早一点儿做些补救的措施,她的宝宝,是不是就不会失望的离开了?
江孟然的后背一僵,随即却用轻松的声音答到,“没有什么,别放在心上,我们还年轻,再来一个足球队都没有问题。”
他想缓解一下沉重的气氛,可背上的艾浅浅却没再说话。他看不到她的表情,可却就是知道,她一定又哭了。
因为他的肩膀已经湿了。
“老婆,信我,我们会有宝宝的,会有的。”他安慰她,声音也开始哽咽。
艾浅浅突然放声大哭,“不会有了,怎么会有,没有了。”
江孟然停在原地,却又舍不得把她从背上放下来,只好像哄孩子一样的踮着她,“怎么会没有?”想了想,他急忙又说,“老婆,你别不要我,我跟窦沫沫真的什么也没有,那是她骗你,我没做对不起你的事儿!”
艾浅浅只是小声啜泣。
江孟然静静的听着她哭完,才又重新迈出步子。十一层楼梯,他舍不得放下她,舍不得过早结束,硬是一步一步爬了上去。
把她放到病床上之后,他想去打瓶热水给她擦脸。才起身,却又被她拉了回去。她看着他,嘴角突然就弯了一下。
江孟然被艾浅浅那个笑晃的失了神,好一会儿,才听到她问他,“江孟然,我也给你讲个故事好不好?”
他乖乖的点了点头。
于是那个下午,他第一次听到了那个长长的故事,那个贯穿了他与她的青春,却又像个独角戏似的故事。
江孟然从不知道,同样的故事,居然会有两个版本。
他沉默的看着她的脸想,也许是他着了魔吧,才会对这样一个女孩儿视而不见,没有印象。
末了,又自嘲的笑笑。
怎会不是着了魔呢,不过当时,他的疯魔,全都是为了别人,以至于错过了他和她之间的,那么那么多年。
“你瞧,我是不是很傻很笨?”艾浅浅一摊手,笑笑。
江孟然动情的握住她的手,吻了吻,“怎么会,你是这世上最聪明的女子。是我傻是我笨,才会看不到你的好。”
艾浅浅不动声色的抽出手,“江孟然,你总是想要跟我解释那些我根本不在意的东西,可是我呢,从头到尾我在乎的,只是你信不信我。”
“我当然信你……”
艾浅浅摆摆手,打断江孟然,“你如果信我,就不会一遍一遍在我身上寻找存在感,怕我离开。如果信我,就不会什么都不告诉我。我并不要求你像我信任你一般,对我抱有同等的信任。可是哪怕一点点也行,你却不肯给我。”
“一直以来,我都知道你不爱我。我们俩的婚姻就像一场独角戏,由始至终都是我在演。你感兴趣的时候,就看一眼,如果忘了,就由着我自编自导自演。
可是江孟然,我只是个普通的女人,我也会累。你知不知道,一直一个人走同一条路,真的很累很累。”
说着她伸出手,“你看,就像这双手,怎么捂都捂不暖。你的心也一样。因为我知晓你的过去,参与你的爱情,所以心疼你,想要温暖你。可是到头来,我终究捂不暖你的心,甚至还凉透了自己的心。”
“浅浅,这条路以后有我陪你走,这次换我来暖你的心好不好?”江孟然慌了,真的慌了。下意识的,就选择的抓起她的手不放。该死的,早就该这样了!
可是艾浅浅只是微微一愣,继而苍凉的笑了,“晚了,晚了呀。”
“江孟然,我好累。这条路,我已经走不下去了。”
“我们,离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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