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薛夫人拉着她的手,感叹道:“千山在边疆杀敌立功,我也知道这是为国效命。然而当娘的,这心里难免牵挂担忧。这么些日子来,倒是幸好有你陪着我,时常劝慰开解。你放心,虽然你没能和他一起,在战场上照顾他的起居,和他并肩,但等他回来,我必要让他好好儿谢你的。这些日子我也不爱管事儿,倒是多亏了你。”
睿亲王妃咳了一声,目光看向白采芝,冷冷一笑撇过头去,暗道不用你们两个得意张扬,呵呵,好好谢这狐狸精?别打如意算盘了,那小子在战场上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心里恐怕早把你这阴狠狐狸精给忘到了脑后去,我倒是要等着看,将来那宁纤碧回来之后,你这狐狸精还要怎么独揽大权耀武扬威 ”“ 。
正在心里狠狠想着,就听门外又传来脚步声,这一回却是睿亲王爷亲自走进来,看见林三家的,不由笑道:“我还以为我是最早来给母亲报喜的,看来有人比我的腿还快啊。母亲,刚刚二弟传回信来,说是皇上赏赐的旨意就要到了,他在宫中不能出来,让我带着母亲和媳妇以及弟妹接旨呢。”
大长公主心里一动,这样的大捷,皇帝赏赐的旨意必定是隆而重之,论理,沈茂就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也定然要赶回来接旨的,何况此时也没什么大事要办,不过是在宫中陪伴皇帝。这样的话,皇上特意留下他,便是有些深意了。
心里叹了口气。看向一旁虽然脸上笑着。眼中却殊无半分喜意的大儿媳妇。大长公主不禁轻轻的摇了摇头:皇上此举倒是好意,让睿亲王爷借着沈千山的功劳得些荣耀,拉进一下两房因为封沈千山为世子的隔阂。只是大儿子和两个孙子也就罢了,虽然无才,也算自知。唯有这个大儿媳,心里那道鸿沟岂会因为皇帝的苦心就稍微填平一些?
老人家想到此处,原先心中的喜悦便淡了几分,不过转念一想。又暗道一声:罢了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怎么说当家做主的也是两个儿子,千山和他两个哥哥相处的也融洽,只是大儿媳的话,又能掀起什么风浪?这样一想,老人家便又高兴起来。
这一高兴,眼角余光一瞥,却又有些不悦了,只见薛夫人和白采芝在一旁谈笑风生。那个热乎劲儿就别提了。
大长公主皱了皱眉头,暗道若要家宅安宁。长辈必须公正,更要等级分明。这白氏分明是个妾侍,你做婆婆的不敲打也就罢了,竟然还如此亲热,这将来要置千山的正室夫人于何地?那还是圣上赐婚呢。就算那小两口有些别扭,你难道不会劝解劝解?如此远近分明,这不是让芍药那丫头心里更不自在吗?长此以往,她哪里还能把自己当做这个家的一份子?
想到此处,老太太便淡淡一笑,对睿亲王爷道:“既如此,快吩咐人去预备吧。眼看着要过年了,若是快马加鞭,倒还来得及派人去边疆一趟。千山忙,在战场上又要集中精神,怕是也没时间安排年礼送回来,更何况,边疆能有什么?他还不满二十岁,小小年纪便要担着这样重的担子,我们做长辈的在体谅之余,也要多些关怀。你命人选些年货,赶在大年三十儿前送到边疆去,务必让那小两口儿也过个好年,多带些东西,说不定还要赏给将士们呢。给千山媳妇多带些布料皮子补品,难为她花朵儿一样的女孩子,为了千山在边疆受那风刀霜剑之苦,唉!说起来,有几个女孩儿能做到这个地步的?等他们小两口凯旋归来之日啊,我们都要好好谢谢千山媳妇呢。”
薛夫人面色一变,大长公主这说法,很明显就是针对她刚刚说的“让沈千山回来谢白采芝”那一句,一时间不由得面色涨红起来,心中暗恨咬牙。因为怕父母担心,沈千山并没有提自己险死还生的经过,所以薛夫人根本不知道:若是没有宁纤碧,现在她早就失去这个唯一的儿子了。
“是,母亲。”
睿亲王爷那是真心高兴,哪里还顾得上琢磨母亲媳妇以及弟妹这些女人们的心思,答应了一声后,便催着大长公主和睿亲王妃薛夫人等赶紧按品级大妆,准备接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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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腊月,恰是边疆最寒冷的一个月。然而因为那场大捷,大庆军营可说是士气高涨,气氛热烈的连刺骨寒冷似乎都感受不到了。而金宁联军也因为这一场大败产生了分歧,近十几天都龟缩不出。
不过沈千山丝毫没有放松警惕。全歼金宁联军八万人,这个战果看似很辉煌,然而比起百万敌军来说,却也不算什么,远远谈不上伤元气。更何况,两国联合一次不容易,就算因为这次大败而有了分歧,在没打痛他们之前,也不会那么简单就分崩离析。反而要注重己方军队的情绪,不能因为这一场大胜便产生骄傲自满的念头。
所以这些天里,沈千山身体逐渐恢复,却是一刻也没有放松对军队的训练,反而比平常犹有过之。
这一日直到傍晚才回了帅帐,发现帅帐里冷冷清清的,便知宁纤碧又是在pángbiān的药帐里忙碌,于是连忙折身而出,刚出门,便见宁纤碧手里拿着一张纸单走过来,看见他,便扬了扬那纸单,笑着问了一句:“爷看看这份儿单子,可是觉着还少些什么?若有要添的,趁着还没装车,赶紧说一声儿,我好让人去安排。”
“这些事你准备就好。老祖宗和爹娘他们又不是不知道边疆是什么地方,咱们能送这份儿年礼回去,就是你的孝心了,哪里还会挑拣?”
沈千山一边说着,便握了妻子的手,觉着冰凉冰凉的,回到帅帐里便连忙解开盔甲,将那双手放进自己棉衣里,贴着单衣放着,一面道:“你是女子,最怕寒气的,怎么出来也不捧个手炉?看看,这原本是双最白嫩优美的手,如今却也裂了口子,时常我看见你还要沾水,那可得多疼啊。”
“没有多疼,不会比你的冻疮疼就是了。”宁纤碧微微一笑,一点儿也没在意自己手上的口子,捧手炉?那固然暖和,可在这边疆之中,得多奢侈啊?连江老元帅的老寒腿发作了,都不肯多点一个炭盆。这样的大战,对国家的消耗简直已经不能用可怕来形容,就是沈千山,他本是富贵乡里出来的锦绣公子,然而一到了战场上,其勤俭节约也和普通士兵没什么两样。
沈千山也明白宁纤碧的心思,只是看着爱人那双手因为操劳而裂满了细细的口子,他心里着实是心疼的,此时见礼单上有几百张皮子,便做主道:“府里又不缺这个,不用送回去这么多,你留几十张下来,给自己和三爷爷表哥他们做些大氅,这边疆太冷了,我都担心你们熬不住,之前让三爷爷先回京城,他又说什么都不肯。”
“这已经是封了箱子的,如何好再拿出来?给三爷爷和丫头们以及你我的皮子也都留了出来,海棠山茶她们正赶着做呢。这些天没有战事,药品倒还剩下不少,我们也有了些闲工夫,恰好做点针线上的活计,临近年关,总要给老元帅和爷还有三爷爷表哥他们做套新衣吧。”
沈千山犹豫了一下,忽然看向宁纤碧,轻声问道:“阿碧,其实……若是你想好好过一个新年的话,咱们可以回洛宁城,不用一定留在这北关军帐中的。这如今是你和我在一起,若是当初,我要白姨娘她们来的时候,本就是打算将她们安排在洛宁城中,那里好歹还能安逸舒服些,谁知你来了,跟着我一天舒服日子没过,到要在这里忍受酷寒辛苦,我……我心里很是难受。”
宁纤碧一笑,她倒能理解沈千山的心思,然而也同样明白,若是真回了洛宁城中过年,只怕沈千山反而更不安心了。能不挂着这北关军营吗?谁敢说鞑子就不会趁这个时候来进攻?人家可没说过“哎,大庆朝的军队,看在你们要过年的份儿上了,这些天咱们休战,我们也好好过个年。”这样的话,何况就算是说了,谁敢信啊。
因便挑了眉毛道:“是这样么?那我还真是就要在这北关军营里过年了。谁稀罕和她们一样?我便要与她们反着来,你既要她们安逸舒服,我偏偏就不要那份儿东西。更何况,什么是安逸舒服?我从小儿生长在伯爵府,虽说不上什么富贵之极,却比寻常人家过得好很多呢,绫罗绸缎,吃喝玩乐,哪一样没经历过?经历的时日久了,也无非就是那么回事儿罢了。什么是幸福快乐?幸福快乐若没有点受苦受难衬托着,就有那么美好了?怎么从前我都不觉着呢?直到这会儿在军营中过了一年,才真正觉察出从前过得都是神仙日子。所以今年过年咱们便在这里过,这一场大战,大庆和金宁联军势必要分出生死,一旦凯旋班师了,我琢磨着,大概十年二十年也难再回来,到那时候岂不遗憾?明明有在军营里过年的一个机会,却贪图安逸舒服放弃了,再想吃后悔药,哪里买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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