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爱黛希尔嘴唇微微颤抖了一下,虽然只是刚刚才想明白,但是她确确实实已经意识到依文伊恩身上所肩负的压力——
并不比她少到哪里。
“没错,对于他们而言,对付费尔德南,对付南岭,都太过困难,也没有必要。”而没有注意到龙公主的动摇,依文伊恩有些豁然地轻轻地拍打着走廊上的铁护栏:“冷静想一想就明白了——”
“是谁建立起了乌银币的货币制度,让那些帝国贵族数百年来的积蓄一气缩水大半?”
“是我。”
“是谁武装起来了新模范军,让一帮真正的帝**人就此失业?”
“是我。”
“是谁建立起了南岭的工业体系,用大量廉价工业品的倾销毁灭了原本的炼金商品市场,让大堆大堆的高阶法师头拮据,大堆大堆的低阶法师穷困潦倒?”
“是我。”
“那么又是谁主导了整个南岭的发展,让皇帝坐立难安,生怕有一天,南岭宣布dú lì,从帝国分裂出,成为帝国的敌人?”
“还是我。”
“所以仔细想想,他们恐惧的东西实际上很简单,并非是庞大的南岭,或者费尔德南什么的,而仅仅是‘我’。”
“只要杀了我,就能毁灭如今令所有人胆寒不已的南岭,只要杀了我就能达到他们的目的。”
“而杀了我,也要比暗杀我的父亲费尔德南公爵,或者推翻整个南岭要简单得多。”
依文伊恩轻轻地叹了口气:“所以想要毁灭南岭的话,方法只有一种——”
“那就是杀了我。”
“只要我死了,那么什么都会结束,所有人都会心满意足。”
“所有人都要我死,他们也只需要我死。”
依文伊恩轻轻地着,下意识地抬起头,看向远方那铁水火光所照耀不到的溶洞穹顶。二十一年战争时,依文伊恩的太爷爷命令帝**部法师团,一举震塌了文宁区,却只是毁灭了这条位于白蔷薇下方的巨型断裂地层的一小半。而在决定将白蔷薇城作为南岭的工业中心的时候,为了以防意外,他特地叫培尔纳德翻找确认了当年的历史文献,并重新,详细地深掘勘探了一遍。
然而当勘探结果出来,却让包括依文伊恩在内的所有人大吃一惊,一个连绵上百平方公里,平均高度将近一百五十米的巨型地下断层,位于白蔷薇城正下方数公里的地方,以极其独特的地质强度与特殊地质构造,就像是一座桥一样,将整块地层高高地“拱”了起来。形成了一种如同“缓冲气垫”一样的独特地质结构。
而位于这处“气垫”正上方的白蔷薇地区而因此得福,在历次的大地震中所受到的震荡波大多都被这层“气垫”吸收。因为这个原因,即便是在地震多发的南岭盆地,白蔷薇地区也算是一处少见的不常受到地震影响的特殊地域,其原因就是位于地下的特殊地质结构。
但是这种特殊的地质保护却是有极限的,就像是超载几十倍的大货车足以将拱桥压塌,十吨烟花爆炸所形成的冲击也能炸断桥梁一样,如果地震的强度太大,即便是这样鬼斧神工的大自然杰作也无法抗住着巨大的冲击,而导致地面大面积塌陷——就如同八十多年前的那次文宁区大坍塌一样……
所以既是为了利用这天然独特的地理特点,也是为了保护白蔷薇城的安全,在依文伊恩的命令下,培尔纳德的基建部与克雷尔的技术部一起联,对地下溶洞进行了大改造。建造巨型的地震能魔能转换阵,将积蓄的地震能以广域结构型术阵的方式,把地脉势能利用转化成魔能,储蓄进魔晶力,而再利用地震能“发电厂”,再进一步利用地下暗河,建造起分解水氢氧工厂,一边提供为溶洞提供足够工业与人员运转的足够氧气供应,一边制造工业液氢。
依文伊恩等人再在这个基础上,增建其他的工业生产线,扩建原有设施的规模,就这样一步步地,将这处地下溶洞改造成了南岭工业的体系核心,面积高达数十公顷的巨型工业园区。
而大魔术箱的建造过程,就像是南岭的缩影,一步步地勘探计划,一步步地规划争取,再一步步地看着它成型崛起,依文伊恩在这九年来消耗了无法用量化来形容的巨大心血,才有了南岭如今的未来。
但是无论这个未来是否光明,是否通往真正的正确,无论是否有人拥戴,是否有人理解,依然会有无数利益受损,或者担心利益受损的人们与势力,站在依文伊恩挡在他面前,想要杀了他……就像是这样。
这是依文伊恩早就已经预见到的,没有任何变革不曾沾染鲜血,不想沾血的变革变不可能成功——因为那是变革者缺乏变革决心的体现。
没有流淌鲜血的教训没有意义,没有刻骨铭心的疼痛的话,人们又为什么要放弃原本的道路走上未知?
改革就是刮骨疗伤,在一片坦途的大道前想要改道的人是蠢猪,在此路无门的绝境前依然不想改道的人是蠢驴。
所以眺望着大魔术箱——自己九年的心血结晶,依文伊恩安定地下了决心,做好了准备,牺牲的准备。
然而就在这时,依文伊恩的放在栏杆上的,却被一双娇小的掌轻轻地握住了。
直到依文伊恩扭头看来,爱黛希尔才像是触电一样,猛然缩回了,实际上为什么会伸出,连她自己都不怎么明白。
稍稍后退一步,龙公主轻轻地咬着下唇,看向依文伊恩:“依文爵士……如果让你在南岭与自己的xìng命之间选一个的话,你会选择什么?”
在这句话脱口而出的一瞬间,爱黛希尔不禁有些恍惚,这句话是在问依文伊恩吗?还是在问她自己呢?
依文伊恩下意识地捏了捏刚刚被爱黛希尔握过的右,然后笑了——
“那还用吗?南岭的未来是我想要前往的地方,而我的xìng命是我必须要争取的东西。而当想要做的事情,跟必须做的事情一致时——”
依文伊恩轻轻地握紧了右:“就能听到世界的声音!!”
爱黛希尔:“……”
艾欧菲塔:“……”
“……”依文伊恩捏着右拳,一阵风吹过,不知道从哪混进来的落叶从他脚下飘过。
“咳咳……”依文伊恩放下,有些尴尬咳嗽了一声,“最后那句你忘了吧。”
“嗯……”爱黛希尔有些僵硬地点了点头。
“我看看克雷尔他到底在搞什么……”依文伊恩指了指实验室,然后不等爱黛希尔,就飞一样的逃走了。
看着依文伊恩离开的背影,爱黛希尔轻轻地叹了口气。
还真是狡猾的回答啊……
在那一瞬间,爱黛希尔以为依文伊恩跟自己是同一种人,无法把握自己的命运,只能在他人的左右下,如顺水浮萍般逆来顺受。
然而依文伊恩跟她不同,即便是面对如此只大的压力,即便他的敌人是如此之多,如此之强大,目的也是如此之明确,“只求取他一人的xìng命”……
但是依文伊恩可以用这样明确的态度出“就能听到世界的声音”。
爱黛希尔无法准确地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却能理解这句话中所充溢着的,那毫无迷茫的信念。
“即便是以全世界为敌,我也要一往无前——”
爱黛希尔觉得,这大概就是依文伊恩所要想要表达的意思。
“想要做的事情……与必须做的事情……一致时……”
爱黛希尔在心中静静地咀嚼着这段话。
“就能听到世界的……声音吗……”
“凯特?怎么了?”
脸上贴满了纸条,凯特若有所思地看向牢房的某个角落。
然后听到阿贝尔的询问,她回过神来:“不,没什么,只是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一对a。”
“1对2。”跟凯特一样,银发的神父此时脸上也到处都是纸条,他打出中的两张扑克,然后下意识地叹了口气,“声音吗……我倒是好想喝茶……已经被关了一个月了,其他的什么还好,没有红茶喝实在是太痛苦了……”
“过。”相比之凯特与阿贝尔,隐修院教士爱兰丝修女脸上的纸条就要少得多了,她看着中的牌,皱了皱眉头,然后看向阿贝尔,“你喝不喝红茶都无所谓吧,十三块方糖加进,你那是喝茶呢还是喝糖呢?”
“……”守墓人格兰雪默默地放下中的牌。
一对鬼,三k带对4,一张5。
其他三人齐刷刷地呻吟了一声:“可恶又输了……”
“为什么格兰雪你总是赢……气也太好了吧……不玩了不玩了……”爱兰丝把中的牌一丢,已经不想继续了。
“那么玩飞行棋?还是大富翁?”把脸上的纸条摘掉,阿贝尔在身旁的一堆棋牌里翻了翻,“唔……还有这个军旗……规则好像很复杂,先让我看看明……”
凯特也把脸上的纸条摘了下来,不过看着囚室里摆了一堆的棋牌游戏,忍不住叹了口气:“这些东西,真的都是那个依文伊恩一个人想出来的?”
袭击公爵府的一行审判官中,除了凯特,阿贝尔,格兰雪,爱兰丝这四人之外,其他人都已经被依文伊恩释放了。
依文伊恩关押他们倒不是想要报复,只是出于削减变数的原因,暂时把他们扣押了下来。
他甚至很好心地让公爵府的女仆,特地送了些棋牌游戏之类的东西,拿过来给他们解闷。
按照他的原话就是:“反正他们四个人,不仅能凑够一桌麻将,其他什么的游戏也都能玩,一个个地玩过,等到全部玩腻,这件事差不多也就差不多了。”
不过对于自己等人被这种**裸地放置py的事实,却让凯特心中难以平静——
至于其他三人……
凯特看了看正在研究军旗明书的阿贝尔,然后再看看低头摆弄着国际象棋棋子的爱兰丝,还有正在用扑克牌叠格子的格兰雪……
不禁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啊啊!终于进入睦林节剧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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