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时隔近一年,龚嬷嬷再次走在王府内院,心中感慨万千。当初陆瑾娘随着五王爷进了宗人府,大家都以为陆瑾娘这辈子算是完了。没有子嗣旁身,又失了容貌,哪里还有将来可言。可是谁知道转眼间就从宗人府出来回到王府,并且还有了身孕。所谓否极泰来,不外如是。
龚嬷嬷摇摇头,将内心的感慨甩掉。陆瑾娘能够过的好,这对陆家来说才是真的好。想那么多有什么用 ”“ 。
近了,快到沉香院的院门口了,远远的就看到樱桃候在门口台阶上。龚嬷嬷笑了起来,这丫头还是这么着急。
“嬷嬷,你可总算来了,姑娘可等了你好些时候了。”龚嬷嬷一走近,樱桃就拉着龚嬷嬷往院子里冲。
“你这丫头慢点,我老胳膊老腿的哪里受得住你这样折腾。”龚嬷嬷笑言。
樱桃不好意思,“嬷嬷说的是,是我着急了。许久没见到嬷嬷,也不知道陆府可好,心里头焦急也是难免,嬷嬷可别见怪。”
“不错,一段时间不见,樱桃姑娘总算是长进了一点。”龚嬷嬷打趣樱桃。
樱桃跺脚,荔枝出来正好听见,笑了起来,“嬷嬷可别打趣她了,这丫头这几天脾气大的很。发起火来我可受不住。嬷嬷好心,就算体谅我,就别理会这丫头了。”
樱桃嘟嘴,荔枝和龚嬷嬷俱都笑了起来。龚嬷嬷瞧着两个丫头,看的出来过的不错,不用说陆瑾娘定然也是过的不错的。不过没有亲眼看到,总归不放心。龚嬷嬷催促起来,“三姑奶奶了?可还好?”
“姑娘很好,嬷嬷请这边走,姑娘知道嬷嬷今日会过来,早早的就吩咐奴婢们候着。姑娘这会怕也是着急了。”荔枝扶着龚嬷嬷上了台阶,进了正房又进了书房,陆瑾娘就等在里面。
陆瑾娘瞧见龚嬷嬷来了,微微起身,“嬷嬷快请坐,我如今身子不方便,嬷嬷见谅。”陆瑾娘很欣喜,能见到娘家人,心里头就觉着温暖熨帖。
龚嬷嬷也显得有点激动,“奴婢总算见到三姑娘了。三姑娘是不知道,当初得知姑娘进了宗人府,奴婢吓得跟什么似得。就是老爷和太太都担心的不得了。要不是大爷持重,说姑娘定会平安无事,怕是大家都还跟无头苍蝇似得。如今亲眼见到姑娘好好的,还有了身孕,奴婢就高兴的不行。”龚嬷嬷说完,乐呵呵的笑了起来,笑过后,又开始抹眼泪。
陆瑾娘温和一笑,“嬷嬷这是做什么,如今咱们能够见面,已经是天大的幸事,应该高兴才对。”
龚嬷嬷抹干眼泪,点头,“三姑娘说的对,奴婢这也是高兴。就是这眼泪一下子没控制住,让三姑娘看笑话了。”
“瞧嬷嬷说的,跟我客气做什么。”陆瑾娘笑笑,根本就不在意。荔枝和樱桃也在pángbiān劝着。其实这两个丫头也想跟着龚嬷嬷一起哭一场,想起宗人府的日子,尤其是五王爷得天花的日子,真是不堪回首。想想都后怕。幸好大家都好好的,没有少一个人。
“奴婢不和姑娘客气,奴婢就是高兴。”龚嬷嬷笑起来,目光落在陆瑾娘的肚子上,“姑娘如今可好?孩子如何,多大了?”
陆瑾娘笑了起来,笑容中充满了母爱,轻轻的抚摸腹部,温和的说道:“已经两个多月了,等满了三个月,也就能放心了。”
“姑娘说的是,不过奴婢说句放肆的话,姑娘的肚子就是满了三个月,也不能放松。奴婢之前听说王府世子没了,怕是王妃心里头惦记着,奴婢就一直担心姑娘会不会遭到牵连。”龚嬷嬷小心的表达着自己的意思。她其实就是想问陆瑾娘,王妃的孩子没了,王妃会不会对陆瑾娘肚子里的孩子动手。只是担心隔墙有耳,这才稍微含蓄了一点。
荔枝和樱桃都面有忧色,不过陆瑾娘倒是笑的很坦然,“嬷嬷有心了。这些事情我已经考虑到了,王妃也是大度的人,嬷嬷就放心吧。”
如何能够放心。做主母的没了孩子,反倒是妾侍的孩子好好的,换了谁心里头怕是都膈应着,一个不小心,就要弄出事情来。不过见陆瑾娘并不愿意在这个话题上多谈,龚嬷嬷暗自叹口气,也不再多说。毕竟是在王府,说王府女主子的坏话,真是活腻了。
“姑娘这么说,奴婢就放心了。姑娘可一定要好好的,好生养胎,争取一次得男,如此姑娘也算是有了依靠。”龚嬷嬷深觉在王府混生活不易,心里头也是替陆瑾娘捏着一把冷汗。
真心还是假意,陆瑾娘自然分辨的出。见龚嬷嬷真情流露,陆瑾娘心中也是感慨。“我会小心的。至于男女,这可就说不定了。”
“姑娘虽然还没显怀,但是奴婢多年的经验看来,姑娘这一胎定是个哥儿。一定不会错的。”龚嬷嬷十分笃定的说道。
陆瑾娘笑了起来,笑的很是开怀,她也希望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是个哥儿。世间女子太过辛苦,即便身为王爷的女儿,也未必就能过的如意。还不如生个男孩,好生培养,即便将来没有爵位可以继承,也有机会依靠自身奋斗,博一个前程出来。“谢嬷嬷吉言,我心里头也是这么盼着。不过生男生女,不到最后生下来,谁也不知道。嬷嬷也别太笃定了,万一是个女孩了。”
龚嬷嬷乐呵呵的,“姑娘担心什么,女孩也好,先开花后结果。姑娘这么年轻,只要王爷常来姑娘这里,定然迟早会有下一个孩子的。”
陆瑾娘羞涩一笑,荔枝和樱桃倒是频频点头,对龚嬷嬷的话深以为然。
陆瑾娘收拾心情,问起自己一直藏在心里头的疑问,“嬷嬷,我小时候可得过天花。”
龚嬷嬷心里头一紧,“三姑娘问这个作甚?”
龚嬷嬷的神情分明有异,陆瑾娘很是意外。天花这种事情,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为何龚嬷嬷却像是心虚的样子。陆瑾娘压下疑惑,五王爷得天花的事情并没有传出去,陆瑾娘便简单的和龚嬷嬷说了。
“天啦!”龚嬷嬷捂住嘴巴,一脸惊慌莫名,却又跟看稀奇似得看着陆瑾娘。
陆瑾娘很是别扭,龚嬷嬷这眼神真心让人不舒服。
“姑娘贴身照顾王爷,竟然没被感染?莫非那东西真的有用?”龚嬷嬷自言自语,神情纠结异常,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一般。
“嬷嬷,此事可是有什么内情,还请嬷嬷相告。”龚嬷嬷一惊一乍的,搞得陆瑾娘心痒难耐,很想知道龚嬷嬷和秦氏究竟隐瞒了什么。
龚嬷嬷收敛神情,一脸严肃,“三姑娘若是不问起此事,奴婢差不多都快忘记了。既然三姑娘问起来了,那奴婢就和三姑娘实话实说吧。三姑娘并没得过天花。荔枝和樱桃两个丫头也没得过。可以说从二十年前开始,咱们陆府就没人得过天花。”
陆瑾娘心知此事还有下文,专心听龚嬷嬷道来。
龚嬷嬷欲言又止,四下张望,显然很紧张,生怕有人偷听。荔枝和樱桃极有眼色,两人悄无声息的走到门口守着,防备着有人偷听了去。如此龚嬷嬷才压低了声音和陆瑾娘说起其中的缘由来。
“姑娘也知道太太在闺中的时候就和高三太太交好。当年陆家和高家遇上,高三太太不知和咱们太太说了什么,那时候奴婢也是被打发了出去,因此具体的奴婢并不知道。接着太太就吩咐给府中的下人种痘。”
“种痘?”陆瑾娘一脸疑惑不解,什么叫做种痘?她怎么从来不曾听说过。
龚嬷嬷点头,“正是种痘,为什么叫这名字,奴婢听说是高三太太的母亲传下来的。反正种痘的人,就不会得天花。说是有什么抗体。具体的奴婢也不懂。下人们种痘,并无意外发生,接着几位姑娘少爷也都跟着种痘。这到底有用没有,奴婢并不清楚。反正这么多年下来,咱们陆家并无一人得过天花。如今听三姑娘这么一说,奴婢才晓得这种痘还真有用。”龚嬷嬷笑了起来,心中庆幸秦氏当年的决定。
陆瑾娘同样庆幸,若是真是因为种痘的缘故,那秦氏算是救了她一命。不过陆瑾娘还是疑惑,“嬷嬷,既然这种痘可以预防天花,为何我从来不曾听人说起过?好似根本没人知道这事情。”
“三姑娘说的没错,这事也不能怪高家和陈家(高三太太娘家),当初两家也是想过将此事公开的,甚至想过将方子献上太医院。却没想到因此惹来祸事,差点遭来灭门之祸。听说陈老太太当年大怒,发誓陈家子孙不能将此事公诸于众。除非必要,谁也不能详细说此事。也因此奴婢只知道需要种痘,别的都不知道。太太一再嘱咐奴婢此事不可说出去,高三太太一片善心,咱们可不能给她惹祸。”
陆瑾娘心中惊涛骇浪,不愧是医药世家,竟然连天花都能事先预防,了不起。也很明白所谓的惹祸。这事情若是处理不好,真的有可能给高家还有陈家惹来灭门之祸。陆瑾娘心中惴惴不安,知道了了不得的秘密,却不能说出去,那种负担真心让喘不过气来。陆瑾娘平复了一下心情,郑重的对龚嬷嬷说道:“嬷嬷放心,此事我定不会说出去一个字。还请嬷嬷代我谢过太太,若非她当年的举动,如今我只怕早已成了一捧黄土。”
“三姑娘玩玩不要如此。这本来就是三姑娘的福气,即便没那种痘的事情,三姑娘也能平安度过那次劫难。”
“嬷嬷好意我心领了,不过话不能这么说,是太太当年的举动救了我的命,这是事实。嬷嬷放心,我都会记在心里,若有机会定会加倍回报。”陆瑾娘郑重其事,龚嬷嬷也心知陆瑾娘这回是动真格的。心中感动的同时,也替秦氏高兴。陆瑾娘虽然不是秦氏亲生,但是对秦氏的敬重是半分不少。
“姑娘真是太客气了。如今能像姑娘这般的,真是难得。”龚嬷嬷心中高兴,为秦氏也是为自己。
陆瑾娘笑了起来,她敬重秦氏本事应该,秦氏对她不薄,陆瑾娘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自然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嬷嬷,此事咱们就不说了。对了,我还没问嬷嬷究竟是怎么进来的?”要知道如今王府看似和以往一样,但是人员的进出都有限制。五王爷想要派个得力的人出去办事,都要想各种办法。也难怪陆瑾娘奇怪龚嬷嬷竟然如此容易就进来了。
龚嬷嬷奇怪,照实说道:“府中得知姑娘出了宗人府,一直想找机会来看望姑娘的。可是听说王府世子没了,之前怕太张扬,给姑娘惹祸,因此就没来。后来又得知姑娘有了身孕,老爷就说无论如何也该来看看姑娘一眼。给姑娘送点能用上的东西。昨儿府上派人到王府递帖子,差不多一个时辰吧,王府门房就回话说是今日可以来。于是奴婢今日就来了。”
就这么简单?陆瑾娘简直不敢相信,怎么可能。“嬷嬷来的时候,可见到王府大门守着的兵士?”
龚嬷嬷打了个哆嗦,显然是被吓住了。点点头,“自然是见到了,个个看着都挺吓人的。三姑娘,如今王府不要紧吗?”
陆瑾娘勉强一笑,“王府如何,想来嬷嬷在外面也听了不少。实话和嬷嬷说吧,宫里头究竟是什么意思,我是半点都不知道。皇上下了旨意,没有宫里头的旨意,王爷不得出府。就是咱们王府的人要出去采买,都需要多番周折。”说完,陆瑾娘叹气一声。
龚嬷嬷也跟着叹气,“姑娘别担心了,事情会好起来了的。之前姑娘在宗人府的时候,还有人以为姑娘出不来了,这不没多久姑娘就出来了。”
陆瑾娘自嘲一笑,“是周姨娘这么说的吧?”
龚嬷嬷尴尬一笑,“姨娘就是那性子。姑娘放心,不会亏待她的。”
“我知道。姨娘性子张扬,行事多有糊涂的时候,还请太太多加担待着。”
何止是糊涂,简直就是不可理喻。龚嬷嬷笑着应承陆瑾娘,“三姑娘放心吧,亏待不了姨娘的。”
“嬷嬷,明哥儿可好?”说起陆可明,陆瑾娘脸上露出温暖的笑容来,那是她的同胞弟弟,他们身上流着相同的血液。再有几个月,明哥儿就要做舅舅了,想起这个,陆瑾娘又是得意一笑。
提起陆可明,龚嬷嬷满脸慈爱。人老了就喜欢小孩子,龚嬷嬷也没免俗。“三姑娘放心,明哥儿很好。白白胖胖的,tèbié招人疼爱。太太稀罕的不行,整日里都要看着明哥儿,一会又问一句明哥儿饿了吗,可热着了,可冷着了……奴婢瞧着,太太这不是养儿子,这是将明哥儿当做亲孙子在养了。”龚嬷嬷说完就笑了起来。
陆瑾娘跟着一起笑了,笑的很是开心。“太太真是慈善。对了,大嫂可有了动静?”
说起这个,龚嬷嬷就要叹气,“并不曾有动静。请了高三太太来看,说是大少***身子骨很好,不要多思,迟早会有的。”
“高三太太说的对。我虽然没见过大嫂,不过想来大嫂定是个有福气的。不光别的福气,子孙福肯定是不错的。”陆瑾娘记得很清楚,上辈子陆可信和胡氏是七月成亲,时隔一年半方才有了身孕。若是这辈子没意外的话,应该年底的时候,胡氏就该有动静了。
龚嬷嬷高兴的不行,就好像在说自己的儿媳妇即将有身孕一样,“承你吉言,奴婢也是盼着,等大少奶奶有了孩子,太太只会更高兴。”
“嬷嬷说的是。”陆瑾娘犹豫了片刻,还是问道:“嬷嬷,我去宗人府这段时间,陆府没事吧?”
“三姑娘放心,有大爷在,陆府出不了事情。别看大爷年岁还轻,不过想事情很是周到。就是老爷有时候也要听几句大爷的劝解。年前的时候,二老爷进了京城,带着给王府的银两。得知五王爷出事,一直长吁短叹的,看着人心里都跟着发慌。还是大爷出面,和二老爷好说歹说,二老爷这才放下心中担忧,将银两如数交到了王府。谢天谢地,幸好那时候二老爷没糊涂,要不然岂不是给姑娘你惹祸了。”龚嬷嬷一脸庆幸的样子。
陆瑾娘同样很庆幸,有陆可信这样靠谱的大哥在陆府坐镇,陆瑾娘都跟着放心不少。若是陆长春因为五王爷进了宗人府的缘故,就起了私心,吞没了王府的银两,怕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下场绝对不会比现在的温家要强。
温家曾经是王府在南边的一个主要财力来源,为此王府也从各方面对温家支持。偏偏温家翅膀硬了,见五王爷倒霉进了宗人府,就以为可以随便敷衍王府。年前送银子的时候少送了不少,为了此事,五王爷都发火了。陆瑾娘知道此事,也是因为从五王爷口中听了那么两句。因为这事,五王爷已经开始各种方式敲打温家。虽然五王爷不能出府,但是以王府的势力,敲打一个温家,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情。再简单不过。这事情并不曾在王府传开,只怕温姨娘都还被瞒在鼓里。温家人想上门求见五王爷,五王爷直接将人晾着,以王府不见外客为由,将人给打发了。到如今都快一个月了,温家人还等在京城了。可惜五王爷是打定了主意,不会给温家面子。温家如今想后悔,门都没有。倒是温姨娘每天还乐呵呵的,殊不知,若是王爷真的放弃温家的话,首先要放弃的就是温姨娘。到那时候温姨娘若是本分,说不定还能留一条命。再严重一点,就是被送回温家,反正没有生养过,这种事情再平常不过。最坏的结果就是一杯鸠酒直接要了温姨娘的命。
对此,陆瑾娘只能做个看客。谁让温家得了失心疯,竟然会天真的以为可以从卫王府的嘴里抢食,也不掂量掂量温家有多少分量。
“此事多亏了大哥。大哥是端方君子,怕是我送回去的东西,多半是不要的。不过这回我给大嫂准备了一份礼物,想来大哥应该管不到大嫂头上去的。”陆瑾娘笑了起来,让荔枝将事先预备好的礼单拿来。
龚嬷嬷接过礼单看了眼,顿时唬了一跳,瞧这礼单哪里像是落魄王府里面的美人出手的。这么贵重的礼物,和以前的相比丝毫不逊色。龚嬷嬷心中有隐忧,“三姑娘,这不要紧吗?”
陆瑾娘眉眼一跳,笑了起来,“嬷嬷放心拿着就是。这些东西都是早些时候积攒下来的。我自个拿着也没用。再说劳烦太太照顾明哥儿,我这做姐姐的总该表示一番才是。你和太太说一声,就说我这里没事,让太太放心。”
放心什么,大家心里头都是心知肚明。陆瑾娘长舒一口气,还是回到王府好,做起事情来都痛快一点。
龚嬷嬷收了礼单,心里头复杂的很。不过总体来说还是很高兴地。陆瑾娘有了身孕,也就意味着有了依靠,地位也就更加稳固。那么陆家自然也就会越发的富贵,这让人如何不高兴。
临到离别的时候,陆瑾娘难免要为周姨娘说几句好话。好歹那也是自己的亲娘。“嬷嬷,姨娘这人是个糊涂的,时常都拧不清轻重。若是有处事不当,得罪之处,还请嬷嬷在太太跟前为她分辨一二。当然,该罚的就该罚,不用看在我的面子上。只是希望吃食用度上头不要亏待了她。别的就照着规矩来就是了。”
“瞧三姑娘说的,这些太太心里头都是明白的。姨娘只要不犯大错,太太一般都不会和她计较的。”龚嬷嬷笑了笑,心里头却在想,周姨娘还真是好命,竟然生了这么个有出息的女儿。
“对了,四妹妹的婚事可定下来了?”陆瑾娘关心的问道。陆琼娘已经不小了,是时候定亲。若是记忆中的事情没发生改变的话,此时秦家六少爷就住在陆家。秦六原本进京赶考,不过此次名落孙山,如今和陆可信一起用功,就待三年后的大比。秦氏见秦六有出息,长得又好,又是秦家长房嫡孙,虽然不是嫡长孙,但是也是极为受到看重的。秦氏想将女儿嫁到娘家,也是为了陆琼娘考虑。那好歹也是陆琼娘的舅舅家,亏不了陆琼娘的。
而且记忆中三年后秦六考中举人,又考中庶吉士,陆琼娘也顺利的嫁给了秦六。再后来,陆家被杀头抄家流放,关于陆琼娘和秦六的命运,陆瑾娘就不知道了。这辈子,只盼望那杀头抄家的事情不再发生,陆瑾娘暗中捏紧了拳头,心里头早已有了计较。
龚嬷嬷笑的好不开心,“多谢三姑娘关心了。这事还没定了,太太的意思是再看看。”犹豫了片刻,又对陆瑾娘小声说道:“这事和三姑娘说说也没关系。如今秦家的小少爷就住在咱们陆府,为的是三年后的大比。每日里都和大爷一起读书用功。太太看着很好,又是娘家侄子……”
“太太可是有给四妹妹做亲的打算?”陆瑾娘暧昧的笑笑,事情果然如上辈子一样。
龚嬷嬷也暧昧的笑笑,“这事三姑娘心里头明白就行了。太太如今还只是想想,想再看看。若是合适了,就写信回去征求大老爷他们的意见。想来这婚事该是**成能成的。奴婢瞧着秦家小少爷和四姑娘很是谈的来。说不定两个孩子心里头也是愿意的。”
“若果真如此,那就太好了。”陆瑾娘开心的笑笑。虽然连着两辈子,她的姻缘都很糟心,但是看到自己的亲人有好姻缘,陆瑾娘还是为她们高兴,并不会嫉妒不忿。
龚嬷嬷回到陆府,先是去见秦氏。将陆瑾娘送的礼单奉上,秦氏翻看一看,顿时吓了一跳,“这真是三丫头送的?”
龚嬷嬷心知秦氏为何会这样反应,之前她也是如此。“太太放心,这都是三姑娘的心意。三姑娘说她以前积攒了一点好东西,反正也用不上,干脆送回来,就当是给太太老爷尽孝了。对了,这次三姑娘还特意给大少奶奶准备了一份,奴婢瞧着很是丰厚。三姑娘是个有心的,太太该高兴才是。”
“你说的轻巧。如今卫王府是什么样子,虽然没人说,但是我心里也是清楚的。王府的日子怕是不好过。”秦氏暗自叹气,为着王府的事情,陆可信今年都没下场大比,实在是可惜。
龚嬷嬷说道:“奴婢瞧了瞧三姑娘,气色很是不错,也有两个多月的身孕了。听说早些时候王妃就免了三姑娘请安,如今三姑娘就忙着养胎的事情。太太,别管王府如何,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五王爷是皇上的亲儿子,母妃又是宫里头的淑妃娘娘,总归还是比一般人家富贵。只要三姑娘能够得一个孩子,甭管是男孩还是女孩,也算是有了依靠。这些都是三姑娘的心意,太太放心收下就是。”
秦氏如何能放心,她考虑的更多。不想和龚嬷嬷在此事上纠缠,秦氏干脆问起别的。等到陆长中回来后,秦氏忧心的将礼单交给陆长中,“老爷看看,这可合适?妾身还没将东西分下去,只是让人妥善收着。若是不合适的话,要不让人给三丫头送回去。”
陆长中皱着眉头,心里头也是犹豫不决。瞧着王府的处境,并没有根本的改善,陆瑾娘在王府,怕是用钱的地方不少。偏偏这个时候陆瑾娘还送这么多东西回来。陆长中和秦氏一般想法,陆瑾娘虽然说没关系,只是一点心意,但是真的没关系吗?
秦氏瞧着陆长中犹豫不决的样子,暗自叹了口气。“老爷,不如叫大郎过来问问。他向来就有主意。”
“他一个未出仕的学子能懂什么?”陆长中显然不高兴。他堂堂五品官员都决定不了的事情,还需要儿子出面帮忙,这面子上如何下的来。
秦氏暗自笑了笑,她就知道陆长中死要面子,怕在儿子面前没脸面。秦氏一脸后悔的样子,“老爷来之前,妾身已经让人去请大郎过来。要不再让人去和大郎说一声,让他别过来了。”
陆长中吹胡子瞪眼,这什么破事啊!陆长中想走,免得在儿子面前丢了面子。却不想刚刚起身,陆可信就来。陆可信面无表情,进来先给父亲母亲请安。过后就问起正事。
秦氏小心的看了眼陆长中,瞧着陆长中无可奈何的样子,秦氏心里头觉着痛快。不等陆长中开口打发陆可信,秦氏就将事情给说了。陆长中狠狠的瞪了眼秦氏,秦是笑眯眯的,连眼神都欠奉。陆可信将礼单拿过扫了眼,估算了一下其中的价值,沉吟片刻说道:“太太放心收下就是。”
秦氏担心,“大郎,这真没关系?如今王府可不比以前啊!”
“王府虽然说不比以前,但是那好歹也是王府。这里面不过七八千两银子的礼物,对王府来说算不得什么。太太莫非以为三妹妹是在借此转移财物?”陆可信瞧着陆长中和秦氏的样子,突然就想到了这个可能。也没藏着掖着,直接问了出来。
秦氏和陆长中齐齐尴尬的咳嗽,这话怎么能说出来了。
陆可信哭笑不得,“父亲母亲,你们也太糊涂了。若是王府真的到了要转移财物的地步,何至于才这么一点东西。而且真要转移,也是王爷和王妃出面做这事。三妹妹不过是个五品美人,此事还轮不到三妹妹来做。父亲母亲实在是多虑了。”
“大郎说的是。”秦氏听后,觉着陆可信说的几分道理,放下心来。“之前也是没想清楚,这才难免多想。听你这么一说,倒是我们多想了。”
“一点都不多想。”陆长中一脸不高兴,“大郎你虽然聪明,但是这朝堂上的事情你懂什么。如今谁都知道五王爷遭了皇上的厌弃,王府将来如何,谁又说的清楚。说不定你三妹妹多了个心眼,早做准备也未必不是。这样的事情,你三妹妹自然不会明说。”
陆可信摇头苦笑,“父亲多虑了。皇上在位多年,父亲可还记得隆兴五年的事情?那时候何其凶险,最后不也是轻轻放下。这次五王爷看似凶险,但是皇上迟迟没动手。瞧着皇上的意思,怕是时日一长,此事便会不了了之。早前三妹妹写信回来,嘱咐咱们不要有多余的动作,静观其变就行。儿子觉着三妹妹说的很是有理。这不,王爷和三妹妹都从宗人府出来了。想来说不定今年年底,或者到明年,王爷就能出王府进宫拜见。”
陆长中怀疑的看着陆可信,“这话你是听谁说的?”
“不曾听人说,俱都是儿子自己想的。”陆可信一脸恭敬。
陆长中吹胡子瞪眼,自己想的,哼!
秦氏轻声一笑,“行了,大郎你先下去吧。”对陆可信使眼色,让陆可信自觉一点,不要惹陆长中。没看到陆长中脸色都黑了。
陆可信眼角轻跳,极有眼色的告辞走了。
秦氏等屋里的人都退出去后,这才出声同陆长中说话,“老爷这个样子做什么。儿子有出息,老爷难道不高兴吗?”
“我哪有不高兴?”陆长中冷哼一声,“儿子有出息,我也不担心将来陆家将来后继无人。只是大郎媳妇都如此久了,为何还不曾有动静。要不请大夫来看看。”
秦氏顿时就不高兴了。此时维护胡氏的利益就是维护自己的利益。“老爷说着话是什么意思?莫非老爷还信不过高三太太的医术?高三太太都说了,她身体好的很,再等个半年一载的也没关系。”说着,想起一件事情,于是凑在陆长中耳边,悄声说了,“三丫头在宗人府的时候,王爷得了天花……可见当年咱们种痘是种对了,不然三丫头怕是命都没了。”
陆长中一脸惊疑,“此事当真?”
“此事千真万确。”秦氏郑重点头。
陆长中脸发白,“此事你我知道就行了,万万不可再说出去。若是因为咱们的缘故给高家还有陈家惹祸,那可就罪过了。”
“老爷说的是,这事妾身也就跟老爷说一声,旁人都不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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