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 > 女生频道 > 世家子的红楼生涯 > 101第一百章

?    贾政从贾代善处出就见王氏带着贾珠在院门口翘首以贾珠不知道说了什王氏低下头,小声劝贾珠很懂看得出脸上很有些失望,大抵是王氏说的话并不合他心意,可他一点也不闹,乖巧地点点头,虽还有些萎靡,却很周全地顾忌着这是贾代善养病的地没吵闹让王氏为难、让他为难……

    贾政眼中满意之色划脚下故意用了几分听到响动,王夫人回过头来,见是他出来,脸上登时露出喜色,忙拉了贾珠过来给他问安:“二爷总算是出来了,老爷如今可还好?”

    贾政淡淡道:“方才瞧着,脸色倒还好  ”“  。”

    王夫人便拍着胸口直庆幸:“脸色好就好,脸色好就好。”低下头对着贾珠道,“你不是天天念叨着你爹,现在你爹回来了,还不给你爹请安?”

    贾珠如今六岁多,一直以来被贾代善带在身边教养,气度规矩都很不错,长得又白净秀气,闻言正正经经地出来给贾政行了个家礼,口中道:“儿子给父亲请安,父亲在外一路辛苦了。”

    落落大方、端正斯文,小小年纪,说话行动间已经很有几分规矩,看着这样优秀的儿子,贾政平日再刻板,此刻也不由柔和了声音:“好些日子不见,珠儿仿佛又长高了。”

    贾珠得父亲这般温和以待,自是高兴,王夫人在边上点头附和:“孩子长得快,真是一天一个样,这才多久呢,前头给珠儿做的衣裳就开始短了。”

    贾政板着脸说了一句:“不可奢靡。”换来王夫人不以为意的点头,倒也没说旁的什么。

    一家三口一边说着话一边往自己院子里走,因为贾代善的病,谁也没敢表现出多欢喜高兴的模样,连王夫人,好几次欢喜地都要笑起来,想到什么,又赶紧憋了回去,脸色扭曲着,看着好不奇怪。

    回到屋子,贾政自然是要检验贾珠的功课的。贾代善对贾珠还是很在意的,在贾珠正式开蒙后,就给他请了个在京候缺的赵姓举人,以两年后给他疏通关系找个好差事为报酬请了人来府里给他当夫子,贾珠本人也争气,学得很快,没少受到夸赞。只是他自小被贾代善带在身边教导,和祖父的关系很是亲密,如今贾代善病重,他心里存着事,未免荒废些了进度。

    贾政自然是有些不满意的,可贾珠不是为的别的,却是为了贾代善的病而忽视了学业,为着一个孝字,他便是再不高兴,也不能狠罚贾珠,只是心里到底不痛快,脸色便阴沉下来,冷冷道:“知道你担忧你祖父,但是学业也重要,不可轻忽了。”

    贾珠王夫人都是对贾政比较了解的人,哪能不知道他看似仅仅微微不悦的表面下,内里其实早就动了真火,贾珠有些委屈的低下头,讷讷道:“是,儿子谨记父亲教诲,以后再不敢了。”只是许久不见父亲再次相见时的喜悦,刺客已是荡然无存。

    王夫人忙忙岔开几句,然后让人带着贾珠先回去安置了:“这么晚了,珠儿明儿还要上学呢,可不能不休息好。”等贾珠的身影完全走远了,回头来少不得嗔怪丈夫,“二爷也是,多久没见孩子了,一回来便训他!你也不是不知道这孩子想来刻苦,不过是进来挂记老爷所以才耽搁了些功课。你也好歹体谅些,一回来就又骂又训的,你叫孩子心理怎么好受?!”

    贾政丝毫不以为意,皱着眉喝道:“慈母多败儿,珠儿就是被你宠坏的!他这会儿正是打基础的时候,功课哪能落下?瑚哥儿比他才大半岁,功课可把他甩出一大截去了,珠儿再不用功追上去,日后,可就真要在地上看着瑚哥儿飞到空中去了。”

    贾珠可是王夫人的命根子,哪听得贾政这般贬低他,更不要说,还是太高了贾瑚贬低贾珠,当即尖声怒道:“二爷,珠儿才是你儿子呢,哪有你这般向着外人来贬低自己儿子的。贾瑚跟我们珠儿怎么能比?不说他比珠儿大了半岁多,就说他的师傅,要不是内阁大学士要不是宫里最顶尖的太傅师傅,我们珠儿呢,不过就是个小小举人……要不是老爷不肯花力气把珠儿送去当伴读,珠儿能遇到更好的师傅,他的功课怎么会比不上瑚儿?!”说着,已是嘶着声音抹起了眼泪,“你都忘了咱们珠儿以前多聪慧,瑚哥儿那是拍着马都比不上他,谁不是看见我们珠儿就夸的,还不是自打瑚哥儿拜师之后他才慢慢赶上来了。我们珠儿要能赶上那样的先生,不定多优秀呢。”又哭贾代善偏心,“当初老爷要是能多为珠儿上些心,送他也拜个学士的师傅,今儿他的功课,也不会叫二爷你嫌弃了。”

    贾政不过说了那么几句,反而惹来王夫人这么一长串,也有些不耐烦:“你少牵扯到老爷身上去。拜学士为师,你当那么容易啊,这是你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能办到的吗?”要贾代善能有这能耐,当初早把他送去了,更不要说贾珠了。贾政想到自己当初也有意跟着徐学士读书,心里更加不痛快,沉声道,“你羡慕瑚儿有个好师傅能进宫当伴读,那也只能眼红,谁较人家有个好外家,可以帮着搭桥牵线,你要不服气,只管叫岳丈帮忙就是了。”

    这话可真是戳人肺管子,王夫人气得身子都抖了,怒道:“二爷这是成心要埋汰我呢,谁不知道我王家是武将之家,自来便在军营里打滚的粗人,那就跟文官一派没多大交情,这会儿倒是嫌弃我了,早知道,二爷便不该娶我,也去娶翰林家的小姐,今儿个,可就什么都不用愁了?!”

    满心欢喜盼着丈夫回来,好难得贾政回来了,还没来得及看清楚他是瘦了还是胖了,贾母就把人先占了,等着后面他又守着贾代善,王夫人带着贾珠等了整整一天,月上中天了才总算有了机会跟丈夫单独相处,偏贾政说话跟喷火似的,半点不留情面,忒的难听。王夫人满心委屈,这会儿是真的伤了心,扭过身不看贾政,坐在椅子上掩面直哭起来。

    贾政等了一会儿也不见王夫人回转,冷静下来,也知自己方才失了态,说话口气太冲,明知道王夫人对大房对张氏有心结,偏还那话刺她,还捎带上了贾珠,怨不得她生气。可要贾政放□段哄人,他委实又做不到。一时,贾政想起先头贾母的话,跟贾代善的对话,只觉头疼得厉害,好半天,才叹了口气,幽幽道:“我也知道珠儿聪慧,可他本就不比瑚儿日后能袭爵,他要再不努力,以后,就要被瑚哥儿压一辈子了。你说我能不着急吗?”

    王夫人听着这话倒还有些理儿,慢慢地算是收了泪,只还有些哽咽道:“便是这样,孩子还小呢,慢慢教总行,你何苦这般疾言厉色地,吓着孩子。我就这么个孩子,你不心疼我还心疼呢。”

    贾政却道:“若可以,我何尝不希望他安安泰泰一辈子,最好一生不要有那吃苦受累的时候。可如今老爷这样,我们总该为以后打算。”

    提起贾代善,王夫人也没了心情跟贾政闹,急道:“老爷的身子真的不好了?你方才不还说老爷脸色还好吗?”王夫人可是知道,二房这些年能在荣国府里地位超然,更甚压了大房一头,最大的依仗就是贾代善贾母,两人里,荣国公贾代善对二房的偏爱更是重中之重。如果贾代善这次真熬不过去没了,贾赦势必会袭承爵位,到时候就是贾母偏着有什么用,国法家法在那里,贾母就是想偏心,又能有什么办法?

    一想到贾代善死后,二房就要被大房死死压住,以后她还要看着张氏的脸色看日子……王夫人瞬时面无人色。

    贾政的脸色出离的难看,烦闷地揉了揉太阳穴,道:“脸色好不代表身子就好。父亲怕是见到我才……”回光返照四个字在舌尖打了个转,贾政想想,到底没说出口,只是苦笑着道,“方才父亲说,以后要我好好帮衬大哥,兄弟齐心,其利断金。日后,要辅佐大哥,光耀荣国府门楣……”

    听了这话,王夫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不由颤声道:“老爷,老爷这是决定了,要选择大爷袭爵了?!”见贾政沉默不语,王夫人不由拔高了声音,“怎么会这样,老爷以前不是有意思让二爷你取代大爷的吗,太太都说过好几回了的,怎么这么会儿又变卦了!”这事王夫人心里想过好几次,经过上次贾敏小产的事,贾代善似乎对贾政失望了,而且他病的突然,根本没来得及布置更改继承人的事宜……可不管曾经想过多少次,王夫人心底,还是报了那么一线希望:要是,贾代善最后还是选择给最心疼的小儿子一个机会呢?要是,贾代善担心以后疼爱的小儿子会在大儿子底下吃苦因而改变心意呢?所以,哪怕曾经一次次想到最坏的结局,可王夫人总一次次说服自己,贾代善这不是还没有宣布吗?还有机会,还有机会……

    可现在,这最后一丝的奢望,也被贾政彻底撕碎,王夫人做了多年二房承爵的美梦,彻底醒了!

    “砰!”贾政突然狠狠一拳砸在了桌面上,力气大的连上面的茶盅都跟着跳了跳,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贾政从牙缝里挤出话来,“要不是当初我遭了暗算,叫老爷怀疑是我没了兄妹情下手陷害妹妹,今儿老爷也不会对我这么无情!”

    提起这事,王夫人心里就不住的发虚,眼神也开始游移起来,只是贾政正在盛怒中,却不曾注意道。王夫人定定神,清了清嗓子问道:“二爷可和太太谈过了?太太是怎么说的?”

    贾政想到贾母的话,却是冷笑道:“太太自然是向着我的。我不在的日子,太太帮我看着呢,她仔细想了好几遍,寻思着,最可能陷害我的,还是大嫂。”

    就贾赦那样的,根本没那么厉害的心机布置这样的局陷害他,贾政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贾赦有那本事害他。反倒是这个大嫂张氏,平日不声不响的,可却颇为厉害。虽说开始她也被人诬陷了,可最后不是半点事没有,反倒是他,跳到黄河都洗不清了。贼喊抓贼,这张氏,果然不愧是儒将的女儿,把读书人的心眼都学过来了。贾政想起自己在金陵受的苦,因为这次陷害而失去的贾代善的欢心,只恨不得张氏现在就在他面前,他好结果了这妖妇!

    王夫人不想贾母会这般想,平日也不见贾母说,可不管怎么样,认为你是张氏做的也比怀疑她要好,当即跟着愤然骂道:“都说咬人的狗不会叫,二爷是做大事的,少在内宅不知道,我们这位嫂子,可是个厉害人物,别看平日里不声不响的,我和太太,可没少吃她的亏。最是个面甜心苦的。”

    贾政冷哼,益发恼怒:“我吃了那么大亏,总不能就这么算了!”

    王夫人小心翼翼打量着他,试探问道:“二爷心里,可是有什么想法了?”

    贾政有心不说,转念一想,自己这妻子却不是那会束手就擒的,眼下这局面,自己要不说,怕她私下里会做出什么事来。与其叫她私底下动手坏了事,倒不如告诉她零星半点,也好让她不要插手碍事,当即半真半假地瞪了她一眼,道:“你也别问那许多,太太总归是疼我的,绝不会叫我白白吃了这亏就是。”

    看来是贾母要亲自动手了。跟贾母婆媳多年,王夫人纵是心里对贾母也有嫌隙,却也不得不承认,自己这婆婆,暗地里的手段却是又多又狠,只看如今贾代善那几乎空无一人的姨娘通房就知道她的厉害了。如今她要亲自对付张氏,张氏还能讨得了好?王夫人强压着兴奋,又问:“那大爷那里……”

    贾政这会儿真有些恼了:“父亲如今都这样了,还能有什么办法?大哥身子骨强健,膝下瑚儿也是入了皇家的眼的,父亲不说话,谁也没办法!”压低了声音盯紧了王夫人的双眼道,“前年廉安伯府袭爵的事你莫要忘了,前车之鉴不远,这些日子,你给我安分点!”

    廉安伯府赵家,当年老伯爵去世,身子骨强健的嫡长子突然从马上摔下来一命呜呼了,还没证据呢,袭爵的嫡次子就沾了一身骚,嫡长子夫人不甘心,私下一查,果然是那次子动了手脚,当即一状告到御前,次子一家夺爵流放,连伯府都没落了下来。张氏不是省油的灯,便是张氏没了,京里帮着大房的人也不少,尤其贾赦最近交了不少朋友……贾政沉下眼,宁愿小心谨慎,也不要阴沟里翻了船。总归,还有贾母在,日子,长着呢……

    王夫人至此便明了,袭爵的事,是铁板钉钉,再不能改了。心头又酸又涩,又疼又怒,捂着胸口,一阵阵头昏,她只能一遍遍劝着自己,好歹,还有个张氏讨不了好去!

    这边贾母二房夫妻暗地都在算计着张氏,殊不知,他们的计划,张氏这里,已经隐隐听到了些消息。

    张氏这些年多少也往贾母贾政王夫人那里安插了些钉子,虽然他们也都精明厉害,不曾叫那些钉子近身,可影影绰绰的消息,张氏还是能得到一些。此事,张氏就知道,贾母贾政等有心算计她,至于要怎么做,具体计划如何,却是不知。

    张氏听闻后,对着贾瑚就是一阵冷笑:“你听听,你听听,他们这是巴不得我死呢。也就你爹,旁人都算计到他枕边人头上了,他还巴心巴肺地对人家好,信任别人。真是胳膊肘朝外拐!”恨得牙齿咬得吱吱直响。

    贾瑚经过天花病火中求生,脸上身上落下了疤,索性疤痕不深,年纪又小恢复得快,此刻痕迹已是淡了不少。张氏生气的时候,他脸上正敷着药,淡绿色的药膏擦在脸上,显得他的脸也一层青白。见张氏气得狠了,贾瑚便劝她:“母亲这又是何苦,您又不是不知道父亲的性子,那是最孝顺不过。别看他表面对老爷太太死了心的样子,心里,可还记挂着呢。”

    张氏气得可不是这个:“你爹他就是记吃不记打,都在太太哪里吃过多少亏,还不长记性,一次一次,太太一哄,他就乐颠乐颠的凑了过去,想想我这心里就一肚子的火……以前的事我都忍了,这次我却是再忍不得了。你祖父都这样了,太太还要捉妖,这会儿要出个岔子……”

    以往张氏不计较,不是她不想,这不是贾母身后还有个贾代善在,张氏就是愿意豁出去,也要思量着最后能不能回过本来。可这会儿不同,要是这次出了岔子,叫二房袭爵了,自己这边就再没翻身的余地了,反之,等贾代善没了,自己就是跟贾母争起来又如何,贾赦还能真跟他两个儿子的娘翻脸不成?

    不是张氏不厚道盼着贾代善死,实在是她就没见过这公公大房有多好,反而看多了他打压大房抬着二房的举动。想到他一去,自己以后对着贾母都能多七分底气,张氏可不就硬气心肠狠了一回。反正不管怎么说,她一定要叫大房顺顺利利袭爵做了这荣国府的正经主人才行!

    想得多了,张氏只觉胸口一阵发闷,不由掩着帕子好一通咳,额头也沁出了冷汗。

    贾瑚皱眉:“母亲,你身子还不好呢,不宜思虑过多。”

    张氏心底有气,不甘道:“但凡你父亲争点气,不要那么轻易被人哄住了,我也不用这么操心。”

    贾瑚知道是劝不过张氏了,便低下头寻思着贾母要对付张氏的事,想了想,倒是有了个主意:“祖母向来是个有决断的,这次要对付母亲,怕不是小打小闹就能完事了的。”以贾瑚对贾母的了解,这位看着慈眉善目的太太,下起手来,可不是什么菩萨心肠。“祖母一贯捧着二叔,可这次祖父要去了,很明显这府里就是父亲当家做主了。祖母要是想叫父亲不痛快,对母亲动手,定然会下狠手。”贾瑚说着,抬头看了张氏。

    张氏身子到如今还没有完全康复,坐久了就没力气,脸上血色也差,嘴唇青白,颧骨凹陷,肉都没了,整个人病病歪歪的。要不是心里存着怒气憋着要发泄出来,只怕都没如今这般的精神。都这样了,贾母还要害她……

    贾瑚眼神一厉,脱口道:“祖母怕是容不下母亲了。”

    这猜测委实太过厉害,不说金妈妈苏妈妈等目瞪口呆,连张氏一时都有些不敢置信:“太太她,真会对我下这般狠手?”

    贾瑚却越想越觉得可能:“母亲想,如今你身子已经不好,每日躺在床上,天天喝药,何其不好?偏太太还要对你下手,可不是连你病着都觉得不够,还要叫你更不好才行。”病成这样了都不满意,那要什么样才能叫她觉得够了?病得连药都喝不动了?话都说不出来了?还是、死?

    张氏苏妈妈等人都不是蠢得,细一想,可不有道理?当即又惊又怒:“太太好狠的心!”拿捏了贾赦还不够,竟还想要她的命!

    张氏浑身一个哆嗦,一股寒气从头顶直钻到了脚底,全身发寒。她再怎么也没想到,贾母竟会容不下她的命去。“好歹是多年婆媳……”竟一点情分都没有吗?

    贾瑚也是怒了,贾母若真有这般想法,可实在是太不把大房放在眼底。不说别的,张氏是他护着的人,贾母这般举动,可是犯到了他头上。

    “父亲的毛病是改不掉了,不过总要想个办法,叫他先清醒一段时间,撑过了祖父这段日子才好……”贾瑚咬着牙,“定叫他们赔了夫人又折兵!”心思急转,一会儿,凑在张氏耳边细声说起来。

    张氏大喜:“好,就照我们瑚儿说的办!”心底想着,要贾母真敢动手害她,她这般,也算是以牙还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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