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君卿睿言罢就死死地盯着旖滟,他的神情狰狞中也透出一股嘲弄和讥讽来。他不明白,为何这个女人处处与他作对,他反倒越发的在意的,放不下她,明明这个女人还是那个曾被他看不起的草包美人,就算如今她聪明了,不结巴了,可她还是琴棋书画样样不通,这样一个粗浅的女人,她凭什么将他折磨成如今落拓模样!
旖滟被君卿睿盯视着,淡淡地垂下了眼眸,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一般 ”“ 。
天香公主目露兴奋,她是天乾国的第一才女,她因有心悸的毛病,不能像健康女子一般骑马打猎,所以从小她便将时间都用在了看书,绘画,弹琴这些事情上。她深信在琴棋书画的造诣上,盛旖滟会被她比的跌入尘埃!
何况,瞧盛旖滟被君卿睿如此羞辱竟垂着头一言不出,可见她心里定然是怕了!这个粗鄙无才的女人根本就配不上邪医谷主!
旖滟不言语,凤帝修却讥嘲地斜睨着君卿睿,道:“滟滟如今右手受伤,如何能与人比试琴棋书画?!哦,本谷主忘了,翼王殿下眼瞎,看不到滟滟右手缠了绑带竹板。”
众人本便觉着翼王今日有些太是过分,他和旖滟的婚事一波三折,明明是翼王理亏对比住旖滟,如今竟有心胸狭窄地如今当众和个女人过不去。
以前还觉翼王风神盖世,风度翩翩,不输太子,如今再看,却像不分场合,只会胡搅蛮缠的泼妇。故听到凤帝修的讥笑声,不少人都笑了起来。
确实,旖滟右手受伤,根本就无法比试。
听到这些嘲笑声,又见凤帝修坐在旖滟身边,将她牢牢挡在身后,一言一语都替她挡着,那么的理直气壮,自然而然,好似那女人天生就该被他庇佑在羽翼之下一般,君卿睿面色一青。眼前这个邪医谷主有什么资格替盛旖滟出头!
想着,君卿睿双眸一眯,道:“世人皆知天香公主可左右手同时作画,写字,霓裳郡主伤了右手,可左手却是完好的,二人皆用左手来比试,又有何不行的。天香公主可愿不用右手和霓裳郡主比试一番?”
君卿睿说着也不顾众人反应便直接询问天香公主,高雪莹自然是愿意的,无论是左手还是右手,她深信盛旖滟都会败的一塌糊涂。
面露淡笑,高雪莹瞧向旖滟,道:“以前本宫在天乾时便听说过一些关于盛小姐的不好传言,可如今有机会来到中紫国,本宫却深深明白了传闻不可信的道理。当日在御苑,本宫瞧见盛小姐骑射精湛,便想盛小姐定然是深藏不露,并非人们所传的草包美人。盛小姐容颜艳美无双,想来也定是个内有乾坤,蕙质兰心的才女,能有机会和盛小姐比试一二,本宫自然是乐意的。”
听闻高雪莹的话,凤帝修蓦然瞥了她一眼,他这一眼极为冰冷刺骨,似有无数碎冰利箭隐在眸中,又像是隐着讥嘲厌恶,明明那黑眸冷澈如水,可高雪莹却感受到了无尽的寒意,她身子一颤,面色发白,凤帝修却已收回了视线。
高雪莹身子晃动了下,那盛旖滟是瓷娃娃吗,得他如此护着守着,事事为她出头,明明是个草包,凭什么得到连她都奢望的宠爱!
旖滟自然不是瓷娃娃需要躲在凤帝修的身后,她只是不耐烦应付天香公主和就君卿睿这一对贱女渣男罢了,而且她也清楚两人的心思,知道她越是隐在凤帝修身后不说话,贱女渣男便越是心如刀割,越是原形毕露,抓狂难受。
只是闹腾了这一会,她也厌了,在高雪莹怨毒的目光射来时,旖滟蓦然一笑,抬头道:“那只怕要让公主失望了,我是不会和公主比试什么琴棋书画的。”
高雪莹没想到旖滟会直接决绝,一下子愣住,君卿睿见旖滟开了口,双拳一紧,瞳孔一缩,道:“怎么?霓裳郡主这是未比便认输了吗?!倒还有些自知之明。”
旖滟闻言眸光一转瞧向了君卿睿,这是自那次金殿皇上圣旨退婚后,她第一次如此毫不避讳地瞧着他,君卿睿竟觉一阵紧张,连紧握着的手心都溢出了汗水。他瞪着她,希望能从她眼眸中瞧到哪怕一丝一毫的旧情,或是恨意也好。
可是令他失望的是,那双清洌洌的眼眸中清冷无绪,瞧着他,便和瞧着一个陌路人一般无二。
与此同时,旖滟同样清冷的声音也响了起来,她道:“大丈夫流汗辛苦地学习武艺,不是为了于人逞凶斗狠,而是为了有朝一日能以一己之力在保家卫国上做出贡献。同样,我们女子学习琴棋书画,也不是为了以此邀慕虚名,娱乐逞能的,而是为了陶冶心性,释放身心的。所以,我是不会和天香公主做什么无趣的比试的。”
旖滟这话说的很坦然自然,她就那样淡然地坐在那里,可浑身上下都有股不容人逼视的气度风华,美人皎皎,如月如玉,那股自信从容,那种静淡凤仪是从骨子里流淌出来的。让人不得不相信,这个一个女子,不可能是一无所知的草包美人,粗鄙的草包女子,任凭生的再没,胸中空空也万不会有这种透骨的气质散发出来。
“霓裳郡主说的好,女子学习琴棋书画,确实是陶冶性情,丰富生活的,拿出来邀虚名,想来也不会真喜欢这琴棋书画,既不是真喜爱,就算是技精也谈不上高雅。”
旖滟言罢,君卿洌率先笑着扬声附和,太子殿下都说话了,早瞧不惯君卿睿言行的百官女眷们自然也纷纷应和。更何况,隆帝此刻的面色已极为难看,天乾国的摄政王也一副置身事外,全然没有支持天香公主的意思。这里没有傻子,自然没有人站在君卿睿一边儿去为难旖滟。
盛旖滟这分明就是说自己哗众取宠,不是有真本事,而是用琴棋书画博取虚名!高雪莹没想到旖滟三言两语令她变得如此难堪,她反驳旖滟,便是对号入座,愈发显得气量狭隘,应了盛旖滟那虚名之言,不反驳又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高雪莹俏脸像调色板一样变幻着,旖滟不经意目光扫过她,淡淡收回了视线,凤帝修却忽而扬声,道:“滟滟,这翼王欺人太甚,也不欢迎咱们,为了不影响陛下的宫宴,咱们遇到小人还是绕道着些吧,免得坏了大家心情,哎,我们走吧。”
凤帝修这话说的极为通情达理,委曲求全,旖滟见他一脸黯然伤神的摸样,差点没笑出来,她跟着叹了一声,便道:“好。”
凤帝修见她答应拂了拂衣袖便站起身来,拉了旖滟,两人并肩就往殿外走去,眨眼间便下了大殿中的玉阶。
隆帝等人显然都没料到两人说走便走,眼见他们如此无礼,隆帝却无法施威。因为众所周知,邪医谷主是他的救命恩人,而旖滟又是今日宴会要庆功的主角儿。
若旖滟和凤帝修就这么走了,那今儿这宫宴也别想办了。隆帝面色难看,豁然开口,道:“来人,将翼王押下去杖责五十,送出宫去!”
顾皇后方才便屡次给君卿睿使眼色,谁知君卿睿就像是突然被什么蒙了眼睛,失了心性,全然不顾她的暗示,如今果然要坏事。顾皇后闻言面色大变,忙跪下道:“皇上,睿儿他只是酒醉乱言,臣妾这便让宫女将他扶出去醒醒酒……”
隆帝见凤帝修和旖滟二人并肩往外走,这一番动静竟都没叫两人脚步稍顿一下,他双眸一缩,一掌拍在了龙案上,直震地上头杯碟乱响,怒声道:“酒醉?方才是他亲口说未曾饮酒的!朕看他是故意忤逆!还不将翼王拉下去!”
君卿睿见龙颜震怒,不由跪了下来,道:“儿臣知罪,儿臣万不敢忤逆父皇,父皇息怒。”
却于此时,外头玉阶上的两排唱名太监突然高喊,“天宙莲华公主殿下,莫丞相到。”
随着这唱声,大家注意力皆被转移望向了殿外。此刻天早已黯,被华灯照耀的通亮的玉阶之上缓缓走来两个身影。那男子穿着一件湖蓝色绣银丝细竹的儒袍,腰束一条浅蓝色缀玉腰带,外披一件月光白广袖长纱袍,灯影落在身上,随着他的步伐,白纱外衫于里头蓝衣交错掩映,越发衬得俊美绝伦,丰仪出众,正是莫云璃。
而他身旁的莲华公主,今日却穿着一身改良过的男装,银白色的长袍胜雪,唯在右袍角和左腰间分别绣着两朵相互辉映的大朵牡丹,色彩明艳,腰间束着纱质的丝绦带子,缀着一串闪亮的青蓝色碧玺珠子压着袍角,除此之外,再无它饰。
一头乌发简单的束起,挽了个女子常见的堕马髻,斜斜的吊着两根羊脂玉梅花簪,乍一看好似翩翩浊世的白衣佳公子,风姿特秀,爽朗清举,可那女子方会用的牡丹绣花图,还有丝绦系腰,以及堕马髻又将她的女性本色彰显无遗。
且这一身tèbié的衣着也将她比一般女子更健美的身材表现的更加突出,隆胸,细腰,长腿,映着那张美丽的脸蛋,还有她身上那股威仪风华,这莲华公主的出现,倒和旖滟平分秋色了。走在莫云璃身边,她更是不曾被莫云璃压下气势去。
凤帝修见两人缓缓靠近大殿,目光却落在了莫云璃身上,只觉他今日蓝袍配白衫的打扮极为碍眼,瞧的他心头冒火。
而旖滟的目光却落在了莲华公主身上,那日莲华公主前去小院寻事,旖滟并未见到她,如今见她和莫云璃并肩,风姿同样逼人,身影一般挺拔,她不由挑了挑眉,道:“莫云璃倒是好福气,这个莲华公主瞧着倒还不错。”起码是个特立独行的个性美人。
凤帝修闻言面上郁色一扫而空,挑唇一笑,道:“滟滟说的是,莫云璃和莲华公主瞧着是挺般配,就像我和滟滟一般。”
说话间苏华楠已和莫云璃到了殿前,中紫国是天宙国的直接属国,而莲华公主又是天宙国的唯一皇嗣,隆帝不敢怠慢,虽是在自家地盘,可也站起身来,带着皇后亲自迎下了龙座,接着便是一番礼节性的寒暄见礼,倒是阻了旖滟和凤帝修的脚步。
莫云璃见旖滟和凤帝修站在殿门口,似要离开,怎会没发现方才这殿中古怪的气氛,见过礼后,便冲旖滟笑道:“郡主肩头的伤这两日可好些了?璃甚为记挂。”
旖滟未答,凤帝修便插话道:“有本谷主亲自照顾,滟滟的伤不用莫丞相记挂,若莫丞相真感激滟滟,那便早日将救命银子送上府来。”
莫云璃听罢却是扬了下眉,目光清淡中情绪不辨地瞧着凤帝修,道:“郡主救命,璃自然感激不尽,可便算是讨要救命银子,那也该是郡主冲璃要才是。”
凤帝修冷哼一声,道:“本谷主的意思就是滟滟的意思。”
莫云璃又是一笑,分毫不让,道:“谷主和郡主非亲非故,谷主的意思又怎会是郡主的意思。”
凤帝修眯眼,道:“这么说,只要滟滟张口,莫丞相便一定不会赖账咯?”
莫云璃瞧向旖滟,迷雾般的眼眸因长而浓密的睫毛遮挡了殿中光线,更见幽深,其中色彩浓郁浅淡变幻一瞬,他笑道:“郡主向璃开口,璃莫有不从的。”
凤帝修见莫云璃一双勾魂眼直勾勾地盯着旖滟,又不满地冷哼了一声盯向旖滟,狭长的眼眸中却清洌洌,黑沉沉写满了警告,好似在说:女人,爷是在为你讨债,你若敢拆台,不领情,爷定叫你好看。
旖滟在凤帝修的盯视下,唇角一勾,淡淡而笑,开口道:“小女不过是当时凑巧路过,帮了些小忙而已,实在不敢说什么救命之恩……”她说着,感受到凤帝修阴测测的目光,话锋一转,又道,“不过,想必丞相定因小女受伤而愧疚不安,若如此的话,小女便只好多多接受丞相的谢礼了。”
她言罢,凤帝修得意地笑了起来,莫云璃却未看凤帝修,只目光锁着旖滟,笑容清雅中因俊美的容颜透出魅惑,道:“好,明日我便送谢仪过府。”
凤帝修得意地冲旖滟眨了眨眼,传音入密,道:“女人,我知道你最贪财,我帮你揽财还不快好好谢谢我。”
旖滟却不由白他一眼,神情极为明显。好似在说,你还欠着本姑娘银子呢,何时才记得还来。
凤帝修倒好似从她一个眼神便能听懂她的话般,再度传音入密,道:“女人,爷发现你天生薄情,要想你对爷念念不忘,最好的办法就是欠钱不还,所以,爷决定赖账到底!”
旖滟顿时咬牙切齿,天香公主见两人当众眉来眼去双拳紧了紧,目光阴毒一闪,悄然朝婢女勾了勾手,低声交待了两句。
“霓裳郡主盛旖滟?”
旖滟右边突然传来一个清越爽耳的声音,她闻声扭头,正见苏华楠眯着双眸瞧着她,目光清冷中含着审视之意。这莲华公主身量比一般女子高的多,竟是较本尊这具身子高出了半个头来,旖滟不喜欢被人俯视的感觉,不动声色地退后了一步,回以莹莹淡淡的浅笑,道:“小女正是,见过莲华公主。”
她话音未落,苏华楠却突然出手,五指成爪一把向旖滟受伤的右肩扣来,动作阴狠快速,简直不给人任何反应之机。
莫云璃和苏华楠并不像外界所传那般,他知苏华楠不会嫉妒旖滟,自然便没料到苏华楠会当众突然对旖滟出手,而凤帝修也始料未及。
苏华楠武功不弱,待二人反应过来时已晚了,眼看着苏华楠的手就要抓住旖滟受伤的肩头,两人同时色变,可也在此时,旖滟的动作更诡异莫测,迅若闪电,尚未瞧清她是如何变幻的脚步,她的身影已是一闪避开苏华楠的攻击贴在了苏华楠的背后,一肘屈起直撞苏华楠的后腰。
苏华楠一击未中,感觉旖滟像泥鳅一样突然从她掌心溜走,滑到了她的身后,她便立刻退了开去,身影如风,故旖滟的一肘子只碰到了她的衣角风,待苏华楠回身站定,旖滟也已淡然而立,面上依旧带着三分清浅笑意。
苏华楠面上露出赞赏之色来,蓦然笑了起来,眸中有惺惺相惜之意,道:“霓裳郡主果真出人意料,瞧着弱不禁风,不想竟有如此身手。隆帝,霓裳郡主对本宫的表哥,我天宙朝廷股肱之臣的丞相大人有救命之恩,有人于她为难,便是当众不给我天宙国颜面,本宫瞧,方才这里似有令郡主不快之事发生?”
众人原见苏华楠突然凶神恶煞地对旖滟出手还是一惊,没想到转眼间她便替旖滟撑起腰来,皆是一愣。
旖滟从来不喜欢别人插手她的事,更不需要任何人为她出头撑腰,除非她愿意,虽有些欣赏苏华楠,但旖滟却并不喜欢她的为人,闻言,尚未待隆帝开口,她便一笑,道:“公主多虑了,没人给本郡主不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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