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当摄政王的命令下到随军战地医院那里时,这位卡瓦医生(子爵)正与三位军医助手通力协作,在给一位重伤昏迷的水兵实施颅脑外科手术。
昨天下午,那个倒霉蛋在炮甲板推动一门32磅重炮时,不慎从支架上跌落,头部重重撞到炮管的坚硬火门,前额左侧形成一个明显的椭圆形凹坑,造成头严重的颅骨压迫骨折。
之前由于在颠簸摇晃的舰船上,实施精确细致的颅脑手术的风险性实在太大,所以军医官一直对受伤水兵采取保守治疗。
当先遣舰队抵达鹿特丹港后,依照卡瓦医生的嘱咐,一名军医官借用了港口附近一个教会慈善医院,并还按照战地医院的苛刻标准,重新布置了当地医院的手术治疗与护理环境。
实际上头颅手术早在古希腊、古罗马,以及同时期的东方古国(传说中的扁鹊),就已经出现,一度拯救过不少重患者。
只是受限于当时的医疗水平,尤其是对致病菌的认知不足,手术过后的一些并发症导致伤员的成活率极低,即便侥幸活下来的少数幸运儿,也由于脑部神经大量受损,变得智力低下,有的干脆沦为白痴。
如今,随军战地医院的外科手术室的医疗条件,尽管还不能真正做到无菌状态,但各种灭菌器具、医用消毒液、青霉素、乙醚,以及吗-啡的出现与使用,可以有效遏制伤口感染与后期并发症,即便是实施极度复杂的颅脑外科手术,伤员的成活率也有显著提升。
唯一的麻烦,就是19世纪欧洲医学界对人脑神经的研究仍处于探索阶段。医生或许能提高脑颅手术病人的生存几率,但想要恢复之前的健康状态与正常智力,那就变得非常困难。
德赛亲王派出的侍卫长吉尔洛夫斯基中尉,被值班护士长克鲁兹毫不留情的挡在手术室之外,因为里面除了参与手术的医生与辅助护士外,任何人都不被获准进入。
“不过,中尉。你可以去教学观摩室里等着,那里与手术室仅隔着一道玻璃窗。”克鲁兹护士长显然也不愿意得罪丈夫加塞特的上司,于是给波兰军官一个去处。
吉尔洛夫斯基感激的点点头,他遵从战地医院规定,摘下军帽,换下军靴,套上医护专用的白大褂与平底软鞋,并按照护士长的指引,走进与手术室仅有一墙之隔的教学观摩间。
在吉尔洛夫斯基之前,并不怎么宽敞的观摩室里已坐满了30多位随军实习医生与慈善医院的观摩者,没人留意另一个“同行”的意外闯入,中尉蹑手蹑脚的在后排墙壁找了位置。
此时,颅脑手术正进入关键时刻。
卡瓦医生的助手们已在吸入麻药的病人光秃秃的脑袋上,用数根修长的螺栓固定了一个类似橄榄树王冠一般的环钻。在主治医生的示意下,一名军医小心翼翼的旋转那个环钻的摇把,旋转的切割头慢慢钻进损坏头颅四周的骨板,直到这一片环形骨盘被完全切透。
当穿孔针与环钻被拿下后,卡瓦医生接替了助手的工作。他接过护士递来的特制扁平刀,将那块松动的骨盘缓缓的从病人头颅上撬开,立刻,一个巨大的紫色血肿显露出来。
教学观摩间内,一名负责现场讲解的军医官提醒说:“先生们,请注意!今后大家在使用环钻做外科手术时,必须格外小心。穿孔针应准确固在骨折线以内,以防止割到骨板之下的脑膜。因为任何细微的失误,都会对脑部神经系统造成无法挽回的损伤!病人的家属不仅仅希望他们的亲人能继续活下去,更要求能健康、快乐的恢复到之前的幸福生活。”
众人听后纷纷点头,几名实习医生还在自己
的笔记上重重的做出标记。一旁的吉尔洛夫斯基没理会这些,他的目光依然盯在那个看似牛肝的开壳头颅。
此时,手术室里的卡瓦医生已换上第六把外科手术刀,一把带有弧形的光滑且锋利的小刀,他在血肿块上切开一道口子,将里面的污血放出来。
每进行一步,助手们都要用无菌且干燥的亚麻绷带,轻轻拭去流出来的污血,直到血管里的淤血全部被清空后,再用特指的脱脂医用棉轻轻敷在伤口上……
当手术全部完成,依然处于麻药昏迷中病人被护士推进重症监护时,一直面无表情的卡瓦医生嘴角边流露出一丝微笑。
很快,教学观摩室里,众人纷纷起立,继而响起一片掌声,他们在对卡瓦医生的非凡医术而欢呼。此时,就连对医术一窍不通的波兰军官也知道这次手术做得非常成功,
负责讲解的军医官,轻松的打趣道:“看来,卡瓦子爵又为慷慨的王储殿下多保留了10公顷土地。”
众人一听,呵呵直笑。
在出征前,德赛曾以波兰王储的身份向随行官兵作出一项庄严的承诺:
每位阵亡士兵的家属在东欧的肥沃平原上,无偿获取10到20公顷土地,以作为其妻儿的生活抚恤金。具体标准则依据服役期限、战功荣誉与士官军衔而定;
此外,尉校军官为士兵的3到10倍,将军级别与高级指挥官另计;
不过,失去劳动能力的伤残重伤员,他们享有的土地份额,仅有阵亡者的一半。
讲解军医官在结束今天的教学前,他最后一次嘱咐说:“各位实习生务必在先遣舰队开拔之前,将本次观摩心得交到我手中。而现在,你们可以跟随各自的带队导师,在这家教会慈善医院里进行为期两天的义务诊治。但请记住了,千万不要勾引年轻漂亮的嬷嬷们。
几天前,在离开巴夫勒尔海港时,克鲁兹护士长曾向我抱怨说,她的护理班里又增加了5名编外护士,其中就有3位嬷嬷。”
众多年轻实习生嘻嘻哈哈的一哄而散,血气方刚的他们从长官的调侃语气中听得出来,没有什么怪罪之意,或许暗中还夹带着一丝鼓励的成分。
在第三次葡萄牙战争结束不久,战地医院依据各项数据,经反复研究后证实:医院与救护所里配置适当的女护士,对于提高重伤士兵的生存率,安抚截肢伤兵的战争心理创伤,稳定手术前后伤员的暴躁情绪,都有着极大的帮助。
……
休息室里,吉尔洛夫斯基中尉将德赛王储的口信,如实传达给正在梳洗手臂的卡瓦医生。不过,后者显然不怎么情愿,抱怨道:“什么,明天就让我扔下战地医院,赶赴德累斯顿?”
波兰军官点点头,“至于具体情况,还是请您亲自询问王储殿下。”
“哦,他现在哪里?”卡瓦医生揉了揉略显僵硬的额头,又问。
“两小时前,殿下还在驻鹿特丹的领事馆里,至于现在……”
未等吉尔洛夫斯基中尉把话说完,德赛已出现在两人面前。
波兰侍卫长知道君主与卡瓦子爵有要事商议,随即退出房间,守在门外,防止他人闯入。
卡瓦医生问:“您让我明天去萨克森王国,不仅仅是在德累斯顿王宫迎接玛丽亚公主,这么简单吧?”在整个先遣舰队上万官兵中,找不出第二个以如此语气质问德赛的人。
德赛点点头,他毫不隐瞒的说“的确,我需要一个忠诚可靠,又经验丰富的医生,去为我验证一件事情。因为这涉及到未来波兰的某些国策是否实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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