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德赛师团设置的联军战俘营有两座,一个在埃武拉,另一个位于里斯本北郊军营附近。依照中世纪流传下来的战争惯例,军营与士兵在战俘营内享受不同等级的待遇,包括得到的救治与供应的食物。另外在住宿方面,普通士兵基本为通铺,40到50人一组;而尉官是四人间,校官是双人间;将军能携带佩剑(校级军官也保留佩剑),并独享一个单人套间,他不仅有自己的办公与会议室,还可以指派一名被俘士兵作为本人的专职勤务兵。
佩罗。毕叶罗上尉在受伤被俘后,便一直关押在里斯本北郊的战俘营里。那是一座座橡树建造的别致联排木屋,中间有一大片开阔草地,可供战俘们每天早晚出操,闲暇时随意散步,甚至可以在旗杆下举行各国升旗仪式。
如果不曾留意外围两道的带刺铁丝网与数座高达岗楼,很多人以为这里就是一座普通的兵营。唯一不同的,就是广场上没有架起的武器。19世纪的欧洲战争依然属于绅士战争的范畴,被俘官兵极少主动越狱,而看守也不会虐待他们的俘虏,双方大致相安无事。
今日午餐过后,士兵们纷纷走出餐厅,聚集于广场上,他们或是用两条胳膊抱着膝盖,坐在稀疏的草皮上,安闲享受地中海雨季到来之前的灿烂阳光;或是拿出针线,手脚麻利的缝补身上破军服;或是相互间无聊的闲谈,一同诅咒这场该死的战争为何还没结束。
午休的时光里,军官们通常不会与士兵混在一起,用餐散步之后,他们三五成群围在军官俱乐部里,兴致勃勃打着台球,看着报纸,或者品味淡啤酒。一些军官趴在桌面写家书,只是书信不能密封,因为投递之前需要接受法国宪兵的详细盘查,随便缴纳两英镑的邮资。
在大门的左侧,有一个长条餐桌,围着七八张长椅,那是战俘管委会的临时聚集地。此时,几位英国-军官正在商讨战俘营里肉食、面包、奶酪、咖啡与酒水的供应与分配。
作为战俘自律委员会执行主-席,希尔将军的前任副官,阿尔文少校必须在食物与酒水供应清单上签字认可。少校是随同战地医院一同被法军俘虏,作为负伤的英国-军官,他本可得到提前释放的机会,但阿尔文最终拒绝了,表示自己会等到最后一名英国士兵走出法军战俘营时,他才能返回英国。
不久,早已伤愈的少校皱起了眉头,那是他从清单中看到战俘营守军居然大幅度削减了战俘的猪肉罐头与淡啤酒的供应量,但作为一种弥补,增加黑面包与咖啡的数量。
“詹姆斯中尉!”阿尔文少校扬着手中的供应清单,对着一名英军中尉说:“待会你去问问采德罗上尉,为何要减少我们肉食与啤酒的数量。”
“早问过了,他说这是依照公爵的意见办理,只能服从!”詹姆斯中尉无奈的解释说。
“哦,你那位波兰好友,杨扎克沃托维奇少尉没有透露什么?”少校继续问道。
“那个混蛋,他想邀请我去波兰过真正的谢肉节!”中尉有点气愤的说。
两月前,詹姆斯曾与杨扎克沃托维奇在山隘开过一句玩笑,波兰人始终放在心上。时至今日,两人却是身份互易,以前的法军战俘成为看守,而之前的英国-军官沦为战俘。尽管,詹姆斯中尉与杨扎克沃托维奇少尉时不时的拌嘴争吵,两人私交倒也不错,
阿尔文眼睛一亮,他感觉自己琢磨到一些内幕,自言自语的叨念说:“难道,德赛公爵的部队要准备撤军,离开葡萄牙了?”
詹姆斯等人一听,随即变得兴奋,军官们集体围了上来,齐声叫嚷着:“好啊,好啊,既然法国人要走,那我们也可以早点收拾行装回国(回家)。”
阿尔文少校没好气的瞪了同僚们一眼,继而摇头说道,“如果赫鲁纳公爵想要撤军,前提条件是要打败或驱除威灵顿将军的部队,结束这场葡萄牙战争。”
冷水浇下时,军官俱乐部喧闹声立刻停止,气氛有些冷场,倒是有几位不甘失败的葡萄牙籍军官在一旁大声嚷嚷着,叫嚣说威灵顿子爵将狠狠教训法国佬。对此,英**官大都沉默无语,对于他们而言,战场的一切已经结束,健康平安的回家,这才是最有意义的事情。
尽管身处战俘营,但英国人与外界并不封闭,他们从家信中与报刊上得知一些不太好的消息:在顺利获得里斯本后,德赛师团几乎是兵不血刃的占领了整个葡萄牙南部地区。此外,效忠约瑟夫国王的两万西班牙军队同样开进葡萄牙境内,他们正在接管赫鲁纳公爵部队的防务。这样一来,就意味着德赛师团将腾出所有兵力,向葡萄牙中部的葡西联军发动进攻。
之前,曾有不甘寂寞的军官在战俘营里做过军事推演,无限期待威灵顿将军率部发动第三次登陆作战,击溃在里斯本享受阳光、沙滩、美食与漂亮女人的法国-军队。然而,这些幼稚的讨论话题,却被通晓军情内幕的阿尔文少校等人批驳得一无是处。
那是他们知道,英国本土所能调动的大部分军队都集中在霍塔河一带,必须时刻要警惕近在咫尺的马塞纳元帅指挥的法国部队
,根本抽不身来应付另外一个战场。至于游弋海岸线附近的帝国本土舰队,除非天才的水手能在上帝的指引下,把军舰开到陆地上作战。
8月13日,葡萄牙军团成功拿下了阿尔梅达要塞。起因是昨晚,一颗法军发射的臼炮无比幸运击中了要塞守军的主弹药库,于是引发了一系列的弹药殉爆,包括4000份炮弹火药,12万磅的零散黑火药,以及超过10万的步枪弹药,在几秒钟之内,彻底化为乌有。
这场殉爆还使得大段城墙倒塌,同样也引发蔓延整个城市的熊熊大火。清晨过后,大半个阿尔梅达要塞被夷为平地,爆炸与大火导致三分之一的士兵,二分之一的平民送命或受伤,整个要塞已失去防御功能。迫不得已,要塞指挥官考克斯将军唯有向马塞纳元帅投降。
阿尔梅达要塞的意外陷落,使得备受煎熬的英葡联军雪上加霜,他们一方面要小心提防德赛师团的南线袭击,又要积极应对葡萄牙军团的北线攻势。在外交大臣威尔斯利爵士(威灵顿兄长)的全力支持下,司令官威灵顿决定集中联军的大部分兵力,首先与马塞纳进行会战,一举击溃之后,再行转身对付里斯本的德赛。
8月25日,在萨布科山脉脚下的古老修道院附近,双方调兵遣将进行首度正面交锋,4多万英葡联军坚守阵地,他们要迎战姗姗来迟的6万法国-军队。
在两天一夜的战斗中,威灵顿的部队连续击溃了朱诺将军的第八军以及内伊元帅的第六军,然而在联军顺势发动反攻后不久,雷尼埃将军的法军第二军携带40门火炮加入战场,威灵顿不得不下令回撤至阵地,战局又重新回到原来的起点。
此役,尽管法军的损失超过2万,其伤亡总数原高于仅减员1万1千人的联军。那头,威灵顿同样高兴不起来,那是他未能达成最初的战略目的,彻底击溃葡萄牙军团。短时间内,由于各自损失过大,双方都无力再进行一场新的战斗,使得北线战事陷入僵局。
佩罗。毕叶罗上尉没有参与众人的讨论,至始至终他都独自一人待在大厅的某个角落。整个战俘营内,无论英国了,还是葡萄牙人,大家都不怎么搭理这个毕叶罗家族的唯一继承人,那是佩罗。毕叶罗曾在战场上羞辱过法国战俘。尽管事后,采德罗上尉等人没去刻意报复,但佩罗。毕叶罗名声已坏,军官们将其视为军中败类,士兵们厌恶其督战时的残忍。
不知何时,一名法国宪兵走进军官俱乐部,他找到佩罗。毕叶罗,直接告诉他:“上尉,今天是你的幸运日,赶紧收拾你的物品,你获得自由了!”
葡萄牙上尉冷冷的望了对方一眼,他一言不发的站起身,径直朝战俘营大门走出,身后的法国宪兵愤愤暗骂,“傲慢的混蛋,真应该下到地狱!”
见状,旁观的军官们低声议论起来。
“咦,难道是他那位吝啬而贪婪的伯父醒悟了,缴纳了赎金?”
“嘿,怎么会?!毕叶罗侯爵恨不得自己的侄儿永远留在战俘营,好让他的私生子取而代之,获得贵族爵位。”
“哦,那是谁如此好心,居然能帮助这个冷血无情的家伙。”
……
隔着双层铁丝网,罗琳娜看到了她那同父异母的哥哥,佩罗。毕叶罗。他在一名法国宪兵的押解下,孤零零的朝着营地大门这边一步步走来。近两个月间的战俘生活,加之昔日同僚的排挤,使得毕叶罗上尉的红衫制服沾满了各种脏兮兮的油污,十分难看。阳光照在他的脸上,显出他消瘦而凹陷的面颊,头发因污泥而结板,乱糟糟的像个鸡窝。
作为战俘营的看守长官,采德罗上尉已讯问赶来。数分钟前,他已查验过罗琳娜小姐带来的赦免令。此时,战俘营上尉正与陪同而来的加塞特上士在一旁聊天。
大门的两名卫兵懒洋洋的打着哈欠,他们得到上司的指令,从大门甬道里开放一条单人过道,好让获释的葡萄牙战俘走出去。
尽管时隔多年,但走出战俘营时,佩罗。毕叶罗还是一眼认出了罗琳娜,她是自己父亲,乃至整个毕叶罗家族最大的耻辱,如今却是拯救自己离开战俘营的“天使”。然而,佩罗。毕叶罗并不打算向罗琳娜道谢,因为高贵的白人是不会向丑陋的黑鬼表达任何谢意。
这位衣衫褴褛的白人军官依然神色倨傲说:“别指望我会承认你的姓氏,黑奴!”
“主啊!”一时间,罗琳娜羞愤交加,软弱无力的倒在克鲁兹小姐怀中,低声哭泣。
女护士同样气得浑身发抖,她一边好言安抚可怜的罗琳娜,一边又高声斥责无情无义的葡萄牙上尉。对于这些,佩罗。毕叶罗嗤之以鼻,显得不屑一顾,还无耻的要求女人们立刻腾出马车,好让他独自乘坐回里斯本。
不远处,加塞特上士立刻结束了采德罗上尉的交谈,他匆忙跑回马车前,低喝一句“滚开!”,又迅速从枪套里拔出一把转轮手枪,逼退了该死的混蛋。
随即,加塞特决心护送两位女士上车,准备由原路返回,不再理会葡萄牙军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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