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卢卡什?帕沃夫斯基上校上前几步,他先是对着公爵的侍卫长雅克中尉报以感激的眼神。若非后者主动战出来,对着自己麾下的士兵一番呵斥,守卫在师团长身边的宪兵们早已逮捕,甚至可以击毙这名冒冒失失的糊涂蛋。战场之上不同于和平往日,不仅上下级之间等级森严,而且军纪的威慑力也被调整到极致,严禁任何试图冲撞或不服从长官命令的事件发生。
接着,波兰骑兵团长来到德赛面前,他在为自己士兵的无礼举止向赫鲁纳公爵致歉。
德赛不以为然的笑了笑,“没什么,我很喜欢他的直率个性。”说完,上位者又将目光投到不远处的骑兵,勾勾手,招他过来。从外表上看,那是一个典型的年轻庄稼汉,红棕色的短发,上嘴唇刚刚长出细软的胡须,他的双手特别大,很能驾驭胯下的战马。
“士兵,告诉我你的名字?”德赛用法语问道。
“马扎尔。吉尔洛夫斯基,尊敬的王储殿下!”士兵笔直了身体,恭敬而谨慎的回答。
“哦,你是波兰人?“
“是的,尊敬的王储殿下!”
“别太拘束,我的同胞!坐在你面前的家伙,他的第一身份是师团长官,不是王储王储或公爵大人。对了,吉尔洛夫斯基,你入伍几年了?”
“已经6年,就是皇帝陛下解放华沙的那个月。”
“呵呵,是个老兵啊!来到我的军队,是什么时候?”
“两个月前,在巴达霍斯要塞。”
“加入师团之前,你在哪里打过仗?”
“在艾劳、弗里德兰、萨拉戈萨、维多利亚(西班牙北部地名,与法境不远)、马德里……”波兰骑兵如数家珍的一一道出。马扎尔。吉尔洛夫斯基的法语非常好,比起大部分波兰军官都要说得流利。
德赛眉头微皱,心中十分诧异,这名入伍时间长达6年,参与无数功勋战役的波兰老兵,目前仍只是一名预备下士(近卫旅每位士兵都能享受这份荣耀)。按照法军的军规,哪怕吉尔洛夫斯基是一头骡子或驮马,在默默无闻的服役5、6年后,也能到司务长级别的待遇。更何况,骑兵的法语说的非常好,证明他读书识字,并非莽撞之辈。别说在自己的师团里,就是把他放到任何一支法军之中,也应该获得越级提拔,起码是一个少尉军衔。
帕沃夫斯基上校已感觉到上位者的心中疑惑,他俯下身子,在德赛耳边低声解释一句,说:“公爵,他是私自逃亡的农奴!按照波兰议会下院的规定,他不能获得任何军衔。”
这名骑兵团长显然同情逃亡者的遭遇,所以故意说漏了一部分。波兰农奴不仅不能获得任何一级军衔,作为逃亡农奴的马扎尔。吉尔洛夫斯基,他本应该连军营大门都不得迈入,必须无条件的押解回原籍,接受所属地主与当地治安官的严厉处罚。
幸运的是,吉尔洛夫斯基被一个具有浪漫主义与人道精神的法国-军官收留,同情波兰人的遭遇,给予逃亡者庇护。直到那名好心的法国-军官在第一次萨拉戈萨战役中不幸阵亡后,吉尔洛夫斯基这才转入到苏尔特元帅的部队里,今年6月,他又在巴达霍斯要塞,编入德赛师团的骑兵旅。
德赛从马扎上直起身,望着局促不安的波兰士兵,他略微加大了嗓音,一字一句的郑重说道:“吉尔洛夫斯基,你的过去与出身,我不再深究。如果你能信守刚才的诺言,在山隘的战斗中有立下战功。请让你的团长记得提醒我,我会亲自给你颁发勋章,还有少尉的军衔。”
……
不久,吉尔洛夫斯基重新叼着烟,一路小跑的回到自己所属的骑兵连队。此时,全身汗湿得像被大雨淋过一般,整个后背都是湿漉漉的,令人难受。之前那副镇定自若的表情,除了吉尔洛夫斯基本人的机智,还有得益于王储殿下的宽容。师团长不仅没有责罚自己的无礼举止,还当场给了他一份预备军官的郑重承诺,无视波兰议会下院的丑陋习俗。
看到举止冒失的战友有惊无险的回到连队,近卫旅骑兵团2连的士兵们总算放下心来,众人嘻嘻哈哈围过来,拍拍他的肩膀,对着勇敢无畏的波兰佬打趣。
“嘿嘿,伙计,你真厉害,居然到王储殿下身边取火!”这是效忠德赛的波兰士兵。
“哈哈,他是想近距离欣赏公爵身边的黑美人。是吧,吉尔洛夫斯基!”法国人在说话。
“好吧,幸运的好汉,这是我输给你的赌金,20里亚尔!”爱尔兰赌徒不愿意赖账。
面显得意之色的吉尔洛夫斯基毫不客气收取了爱尔兰人的赌资,对着不怀好意的法国佬翻起白眼,又将手中仍
在燃烧的烟蒂传给波兰同伴,好让身边的烟友们逐次接火。因为战事仓促,除了弹药与食物保证外,近卫旅的日常军需中,尤其是白磷火柴的供应量锐减。当然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德赛师团存储的白磷被大量挪用到臼炮队,成为纵火-弹的补充原料。
……
早在德赛下令将近卫旅指挥所向前移动的同时,联军阵地一侧,毕叶罗上尉通过手中的单筒望远镜,同样看到了威风凛凛的法军统帅。他跳下胸墙,来到一座炮垒上,建议这名炮兵军官用16磅或24磅重炮轰击入侵葡萄牙王国的恶魔,直接打击敌人的指挥中枢。
少尉很是干脆摇头说道:“这可不行,上尉!之前,英国人曾反复交代过,不得向敌军指挥官开火,尤其是那些没有参与进攻的高级军官。再说了,火炮阵地与法军指挥所距离1千7多米,尽管在重磅实心弹的覆盖范围之内,但要准确击中目标,那属于小概率事件!”
“不懂?!”炮兵军官很耐心的解释说:“好吧,这样来形容,打出100发炮弹或许只有一、两发能落在法军指挥所周围20到30米范围内,这与100米之外,使用燧发枪打中敌人的鼻尖一样难。所以上尉,在希尔将军任命您为炮兵指挥官之前,请不要再给我们添麻烦了。”
说完,少尉不客气的将上尉打发走人,碰了一鼻子灰的毕叶罗也只好悻悻的回到步兵列队中。此时,进攻联军防线的法军骑兵(来复枪团)队形起了变化。
随着勒内上校的一声令下,前几排的步骑兵跟着自己的指挥官在距离敌方阵地600米处,翻身下马,他们的坐骑被身后的战友牵出战场,并向后撤出至少1公里,进攻联军防线的法军锐减到仅有500人左右。这些人端着步枪,低头猫腰,排成一条松散的横队队形,彼此保持3-5米左右间距,在1800米的漫长战线上,步履迟缓的紧紧跟随勒内上校。
“法国佬疯了?”毕叶罗感觉不可思议,敌人居然荒唐的放弃骑兵的速度优势,改为慢吞吞的步兵来进攻己方阵地。即便是担心泥潭陷阱,也不至于在600米外下马。
之前曾与毕叶罗上尉有过不愉快谈话的那名炮兵少尉则更是恼火,在法军骑兵行至800米时,他指挥的这座炮垒的6门火炮已全部填装了葡萄弹或霰弹,其他炮垒也同样如此。如今自己有点麻烦了,骑兵变步兵的法国佬倒是不急不慢开始爬行。
没错,的确是在爬行!
从600米到500米,一百米的距离内,磨磨蹭蹭的法国士兵竟然花费了整整耗费了7、8分钟。在接近葡萄弹的最大射程时,走在首位的敌军上校,干脆停止脚步。他回过头,似乎在发话;紧接着,得到命令的法国士兵纷纷蹲下身子,检查枪械什么的。
联军那头,炮手们纷纷询问炮垒前沿的指挥官,是否可以开始发射。炮兵少尉抿着嘴考虑片刻后,摇摇头,示意等等再说。他确信,此时如果开火不会有任何打击力,这与滑膛枪在100米开外发射的效果一样。
战场上,怪异的场景开始出现。之前还是炮声隆隆,喊杀冲天,如今,双方一下子变得静悄悄的。在敌我间距500米的两端,法军与联军以静坐方式,相互对持了整整12分钟。守军一方因为葡萄弹的有效射程,不愿冒然开火,无端浪费弹药;而攻击一方则好整以暇的待在原地,开始是站立,接着又下蹲,到了最后,除勒内上校一人站立,用手中双筒望远镜观察敌情外,所有人继而休闲自得趴在草丛里。
不久,一名阿尔文少校奉希尔将军之命,骑马从山脊指挥所跑至防线。在了解到战场情况后,他急忙冲着各个炮垒大声命令道:“该死的,开火,全部开火,更换实心弹!”
“可法国佬还没到射程之内!”一名联军军官辩解说。
“这是圈套,笨蛋!”英军少校训斥着这名葡萄牙军官,“你的眼睛应该盯在更远处!”
沿着阿尔文少校手指防线,在距离防线不到1公里处,法国炮兵已从6辆白帆布大车上卸下6门重型臼炮,而且还刚刚弹药的填装。
阿尔文少校担当联军首道的防线指挥官之时,加塞特与恩里克也在第一时间发现了英国人的身影。、
“需要干掉他吗?”恩里克下士转头来问。500米的距离,正好适合狙击手来的射杀,尤其是在枪管上安置了一套高精度瞄准镜,他有6、7成把握一举击杀。
“没必要,我们的首要职责是给炮兵兄弟们矫正方位!”加塞特上士解释说,另外,他还不忘提醒同伴:“注意安全,待会臼炮连发射的可不是普通炮弹,而是恶魔的火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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