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三旅的围堵行动的确遇到麻烦了,而且是未曾预料的大-麻烦。
半小时前,雅克中尉与维克多上士从峡谷顶部顺着高空绳索,无声息的下到峡谷南面入口附近。他们蹲在公路树丛边,静静观察不远处西班牙军队的后方军营情况,准备等到哨兵轮岗时再过去。此时,采石镇方向的第一场战斗刚刚结束。
非常不走运的,一条毒蛇不知何时爬到维克多的脖子上,长虫高昂头,吐着恐怖的红色信子,吓得老兵当即从树林中窜了出来,连蹦带跳的同时还在大喊大叫,惊动了执勤的几名西班牙哨兵。由于雾气阻隔,能见度不高,士兵们毫不犹豫的对着声音方向开枪就射,其中一发子弹正打到维克多的腹部,一头倒在地面做痛苦呻吟。
见此情景,雅克来不及抱怨,急忙跳到公路上,当着闻讯而来的西班牙巡逻兵,将手中的短枪主动扔出去,还用西班牙语向围过来的一名中士解释自己英国信使的身份。
“我是联军情报部门的威廉中尉,是吉布森上尉的信使。”在获得允许后,雅克扬起手中的加密信函,递给巡逻队中士。
带队中士接过信函,看也不看就揣进怀中,仅仅将对准雅克的刺刀稍稍偏移少许,他又指着在地上装死维克多,不客气的问道:“这个人是谁,为何说法语?你和他又是什么关系?”
雅克心中痛恨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但他还在暗地给维克多打出一手势,也不管同伴是否看清、看懂,便对着带队中士解释说:“他叫维克多,的确是法国人,一个法国逃兵,在途中被我俘虏了。刚才想逃跑,所以才惊动诸位。”
说完,雅克展露出英国式的绅士傲慢,他在数把刺刀的威胁下,从容不迫的整理衣冠仪容,继而又以命令的口吻吩咐道:“中士,作为盟国情报部的信使,我希望得到对等的军官接见。至于我的俘虏,请帮我妥善安置送到医院看护,不要让他死了。”
带队中士显然了解过英国人的惯有做派,也知道加利西亚将军对英国人的欢迎态度,自然不会生气。巡逻队中士挥挥手,让几名士兵将负伤的法国逃兵抬到救护所内安置,自己则拾起英国人丢弃的手枪,领着这名“威廉中尉”去见留守军营的主官,阿尔贝托少校。
在检验并确认英国信使的身份后,阿尔贝托少校归还了“威廉中尉”的配枪与信件。这位军官还殷勤询问“英国中尉”是否要去前线面见加利西亚将军,他愿意提供一匹快马。
雅克摇头说道:“事情不急,我还是在这里等待加利西亚将军的捷报,希望能在梅里达城与加利西亚将军一同品尝美妙的波尔多产白兰地。”
阿尔贝托少校笑了笑,不再坚持,心中也不曾起疑。在大多数西班牙人看来,英国佬与法国人一样,都不是什么好家伙。英国佬最喜欢扮演成为衣着得体的贵族绅士,远远的避开血腥战场,大肆挥舞着手中英镑,好让西班牙人流血卖命,以期保卫英伦三岛。
“少校,我需要你的许可,要去救护所审问那位法国俘虏,从他那里了解一点情报。”临走前,雅克向阿尔贝托提出一个看似合情合理的请求。
一件容易的事情,但阿尔贝托少校却面显难色,迟疑片刻后,他让帐外守候的中士进来,叮嘱道:“卢西奥中士,你安排威廉中尉会见奥斯瓦尔多中校,他需要审问那位法国俘虏。”
“营地主官只是一名少校,却不是军衔更高的中校?这是怎么回事?”带着满肚子的疑问,雅克还是跟随卢西奥中士出了营房。
一路上,雅克随口向随行中士提出自己疑惑,后者支支吾吾不说实话,直到雅克提出用10个里亚尔做交易,这才从卢西奥中士套出实情:原来阿尔贝托少校所属骑兵序列,奥斯瓦尔多中校指挥的一个步兵营。关于后方留守营地的事务,是加利西亚交代给骑兵将军佩德罗在负责,后者以阿尔贝托少校能识字写字,而奥斯瓦尔多中校未曾读书为由,任命自己的嫡系来掌控这支留守部队的各项军务,哪怕阿尔贝托少校麾下骑兵队仅有120人。
于是,奥斯瓦尔多中校不乐意了,论军衔,自己是中校,高于少校一阶;论直属部队人数,他的步兵营拥有500人,远胜过阿尔贝托少校的两个骑兵中队。尽管奥斯瓦尔多中校不敢公开反抗佩德罗将军对后方营地主官的任命,但他在背后处处使绊子。步兵们与自己的长官立场保持一致,绝对听从与接受来自“四条腿的畜生们”的任何命令。
至于近两百人的辎重队,他们根本不会参与两位军官的权力纠纷,始终保持中立,尽量两方都不得罪。然而,救护所却在奥斯瓦尔多中校的职权范围之内。
雅克心中暗叫不好,步兵军官与骑兵军官间的权势纠纷势,必会影响自己接触维克多,后者的生死先放到一边,可那些巴豆还放在维克多的背包里。幸好自己事先伪装了一番,掺杂了各种各样的香料,普通士兵根本看不出来。
与奥斯瓦尔多中校的会晤结果,正如雅克自己所预料的那样不顺。步兵中校当即拒绝将法国战俘交换给英国人,并且声称:战俘的管辖权现在归步兵营,等到该死的法国佬醒后,自己会亲自严加审问,届时,他会大度的邀请“威廉中尉”一同参加审讯。
“中校,我会以联军情报部的名义,向加利西亚将军提出强烈抗议,由于你的不理智行为势必危大英帝国的国家利益!”雅克无不威胁的指责说。然而,无论他的声调如何高亢,语气如何严肃,表情如何愤怒,都无法改变步兵营长的初衷。
奥斯瓦尔多中校无视英国佬的威胁,他得意洋洋的说道:“尊敬的信使先生,前线指挥所在10公里外的采石镇,如果你能在一个小时内,从加利西亚将军手中获得批文,我会将那位法国俘虏交换给你。但如何不能,就请你在1小时内,耐心等我的命令。威廉中尉,请你记住,是我的命令!”
说完,奥斯瓦尔多中校挥挥手,将雅克与随行的骑兵中士,一同“请出”自己的营房。
被人赶出来后,气急败坏的雅克表示要找阿尔贝托少校进行抗
议,但他回头一望,却发现卢西奥中士早已脚底抹油,不见踪影。
“一群西班牙混蛋!”只可惜雅克再怎么愤怒与痛骂,都无济于事。
他顺手寻来一名士兵,用银币打探救护所的位置,准备强行往里闯。但西班牙人早有安排,两名站岗的武装哨兵根本不听“英国人”的任何申辩,除非收到奥斯瓦尔多中校的指令,才允许外人进入。所以在两把明晃晃的刺刀面前,雅克非常明智且无可奈何的退却了。
此时采石镇的战斗已结束大约15分钟,按照原定计划,雅克应该在30分钟之后,打开军营通向外面的大门,放进300名突击队进营;而1个小时之内,突击队必须完成对西班牙后防营地的占领,完全封堵采石镇方向主力部队的后路。
但现在,出师不顺,则事事不顺。
就在雅克无计可施时,他却远远望到一个熟人,蒂亚斯,一个长着雀斑麻脸的西班牙士兵。看摸样,蒂亚斯在加利西亚的军队中混得相当惨,继而沦落到辎重队的伙房里干活。
他蓬头盖面,目光憔悴不说,手上还缠有厚厚的绷带,渗出血色,好像是被锐利器物抓破过。短短数分钟内,伙房里的每个人都在指使蒂亚斯不停的干活,而且都是下力气的重活儿,稍有一点松弛,不是高声训斥,便是拳打脚踢,丝毫没有把他当病号,当自己人对待。
雅克又从怀中掏出1枚里亚尔,好奇的向旁人打探蒂亚斯的消息。这才知道,眼前的倒霉鬼居然在昨夜参与了对采石镇的夜袭,很不幸,由于手拉铁丝网引发了罐头警报器,使得整个行动提前暴露。蒂亚斯本人也被带队长官贬到辎重队的伙房里,遭遇战友们的无情羞辱,却没有任何人加以同情。
初期,雅克还稍许有点担心,害怕被蒂亚斯认出来,进而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不过现在,这位熟人或许就是关乎此次行动成败的幸运星。毕竟在雅克看来,他与蒂亚斯之间多少结下一份善缘,之前在巴罗斯镇的那家旅店里,是自己心中坚持的那份仁慈,保留了蒂亚斯的小命。否则,当时的雅克可以随时干掉累赘,而不是用绳索捆绑。
行事当然会有风险,而且是很大的风险,一旦蒂亚斯对自己的仇恨大于承诺的诱惑,麻烦就更大了,整个行动就有失败的可能。但雅克没有时间,突击队没有时间,第三旅也没有时间,采石镇的德赛将军更没时间,必须当机立断,做出决定。
拿定主意后,雅克再度以银弹开道,指示伙房头目让蒂亚斯往自己的帐篷内送来一份早餐。
5分钟后,在英国信使的帐篷内,蒂亚斯抬头张望,意外见到那位凶残可恶的戈麦斯老爷。他先是一愣,继而脸色大变,跳起来想要大声示警,却被早有防范的雅克迅速制服。法国人一双强而有力手臂捂住对方口鼻,并死死掐住他的咽喉要害,将蒂亚斯压倒在地,丝毫动弹不得。
“如果不想送命,就听我把话说完!同意的话,先眨眼3次!”雅克声色俱厉的威胁道。
蒂亚斯心中恐惧,那是他感觉自己快要窒息而死,只能老老实实的按照雅克方式去做。
看到蒂亚斯如此乖巧,雅克抵住对方咽喉的右手,稍稍松弛半分,好让俘虏能顺畅呼吸。
“蒂亚斯,我要知道你也是阿拉贡人,现在已属于赫鲁纳公爵的辖地。从这方面讲,我们彼此间不应该是生死仇敌,而是相互配合的战友。再说,你的不幸遭遇我多少了解一些,西班牙人根本不会给予你任何尊重与机会。除非永远愿意在伙房里任人欺压,却无力反抗。
当然了,你沦落到今日的悲惨窘境,我多少也应该承担一些责任。所以,我现在就给你一个机会或是补偿,做一、两个力所能及的小小帮助,来配合我此次的行动。作为交换,我可以承诺,在事后为你获得一个赫鲁纳公爵臣民的机会,以及足够的金钱奖励。
如果你接受的话,再眨眼3次。我会慢慢松开你的口鼻,希望你不要反抗或示警,即便你转身向西班牙人告发我的存在,但当日在巴罗斯镇,是由于你疏忽了对我的防范,才导致那场兵变,一旦被加利西亚等人查出来,你自己的结局也不会比现在好多少,明白了!”
蒂亚斯迫不及待的再度眨眼3次,雅克也慢慢松开了扼住对方口鼻咽喉的双手。
“好,好吧,需,需要我做什么?”蒂亚斯躺在地面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如同溺水的人被重新拉回岸边。
等蒂亚斯气力恢复的差不多了,雅克一把将他拉起来,低声说道:“很简单,你去救护所送一趟,借口给20分钟前关押在那里的一名法国战俘送早餐,顺手将他的背包取出来。若有人问起,你就说背包里面有上好的香料,可以用来熬汤。我知道伙房正在为士兵们做吕宋汤,你回去之后,找个时机,把那些香料统统放到大锅里。”
“是毒药?这不行!”蒂亚斯本能的做出抗拒。
“不过是点泻药罢了,你知道我一向都很仁慈,也不喜欢看到血腥与尸体!”雅克微笑着说,在将蒂亚斯送出帐外前,他又补充一句:“在你离开这里重获自由,并准备考虑向西班牙人揭发我的身份之前,应该多想想,是愿意成为一个拥有尊重地位,无数金钱的加泰罗尼亚-阿拉贡王国臣民身份,还是继续接受西班牙人的肆意迫害,充当所谓战友的低贱奴隶!”
等待蒂亚斯沉默无语的离开后,雅克也给自己的手枪填装好弹药。他漫不经心的走到军营栅栏附近,远远监视蒂亚斯的一举一动,一旦后者行为反常,或是西班牙人赶来围捕自己,唯一方式就是开枪示警,好让附近的突击队提前行动。
“赌了,如果成功,一旦找该死的维多克索要那1000法郎欠款!”雅克的心脏开始不争气的做剧烈跳动。如果有其他办法,他绝不会把自己的性命交给一个仇人身上。但时间不等人,如果计划连遭意外之后,雅克必须拿出破釜沉舟的决心。
想到这里,他握紧了怀中的手枪,“该死的,待会自己暴露了,是先打西班牙人,还是先考虑逃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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