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深深沉浸在对女儿病情无限悲痛中的萨克森国王,依然不曾忘记自己的历史使命,他派人秘密到波兰,请来科希丘什科伯爵商讨此事,
“对不起,安德热!”表情沮丧的弗里德里希?奥古斯特一世向科希丘什科伯爵致歉,“是我又一次屈服于法国皇帝的命令,没能带着玛丽亚去巴黎。就如同当年,我拒绝接受波兰王位,就是因为害怕被卷入奥地利、普鲁士、俄罗斯对波兰领土的争端,现在……”
“别说了!”科希丘什科制止了老朋友的忏悔,进而安慰说,“在欧洲,没几个人能违背拿破仑的指令,尤其是他背后的50万军队。你还在,我还在,小德赛还在,波兰还在!”
这位长期致力于波兰复兴的革-命领袖,千里迢迢跑到德累斯顿,可不来听取萨克森国王唠唠叨叨的通篇自责。
弗里德里希?奥古斯特一世可以基于对萨克森王国,及其王室家族的利益考虑,一而再,再而三,懦弱屈服于拿破仑皇帝的淫-威。
然而,个性坚强的科希丘什科将军不会,尽管他领导的数次波兰起义都以失败而告终,但革-命者从未曾放弃心中的信念:恢复与振兴波兰。
现在科希丘什科必须考虑一个难题,在玛丽亚公主病危之际,如何让安德鲁。德赛名正言顺的继承华沙大公国的储君之位。
1807年7月22日,拿破仑在德累斯顿签署了华沙公国宪法。按照该宪法规定,萨克森的韦廷王朝为华沙公国的世袭王朝。遵从与萨克森贵族议会的私下约定,萨克森国王的位置将在奥古斯特一世之后,交到他的弟弟,安东手中。
至于波兰大公国(王国)的未来储君,波兰议会后与奥古斯特一世达成妥协意见,将由拥有韦廷家族血统的男性,或是女性的夫婿来担当。
准确的说,在波兰储君的顺位继承权中,第一条已被排除。与弗里德里希?奥古斯特一世相同,胆小、怕事的韦廷家族中,没有一位男性成员愿意接手烫手的波兰王位。不仅普通波兰人会加以反对,连带三位强大恶邻,普鲁士人、俄罗斯人、奥地利人都会异常愤怒。
所以第二条,才是波兰储君的唯一选择。而这,根本就是为安德鲁。德赛量身定做的。因为奥古斯特一世只有一位女儿,玛丽亚公主,也只有安德鲁。德赛,这一位女婿。
如今的麻烦问题是,身患重疾的玛丽亚公主肯定不能适应远赴巴黎的长途旅行,而小德赛也根本不愿意来德累斯顿。之前,他已数次拒绝准岳父,奥古斯特一世的召唤。
萨克森国王告诉波兰伯爵,那位羽翼丰满的赫鲁纳公爵,或许是未来的加泰罗尼亚亲王,似乎不再愿意加封波兰储君的称号。小德赛多次在巴黎的公众场合,明确表达自己的意见:德赛公爵始终尊重这场王室贵族间的政治联姻,但只能是在玛丽亚公主恢复健康之后,才同意与其完婚。
在私下场合,德赛告诉兄长萨瓦里公爵,自己对于波兰王位不存在任何贪恋,“如同一个心智正常,举止合乎逻辑的人,不会选择在随时可能爆发的火山口上玩耍。”
酒后的赫鲁纳公爵,甚至对警务大臣“大放厥词”:如果皇帝加封他为加泰罗尼亚国王的话,德赛愿意向萨克森国王,以及波兰议会推荐那位即将出世的私生子(拿破仑与玛丽亚?瓦莱夫斯卡夫人的儿子),担当未来的波兰国王。
将德赛的论点,翻译成中国古代圣贤孟子的原话,就是“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再粗俗,再直白一点的解释,是德赛不愿意充当可怜兮兮的波兰国王,夹在普鲁士、俄罗斯、奥地利三个欧洲列强中间,等到1814年后,遭遇被众多壮汉的轮-奸与瓜分厄运。
不过,科希丘什科将军才不理会小德赛的个人感受。无论如何,都必须让安德鲁。德赛登上波兰王位,接受拯救与复兴波兰,这一伟大的历史责任。
因为在一月前在华沙,科希丘什科以领袖的身份,再度说服了扎容契夫将军、维比茨基将军为主要代表的左翼雅各宾派,尊奉卢博米尔斯基老公爵的外孙,安德鲁。德赛为未来的波兰国王,条件是释放农奴,推行君主立宪议会制,一同为恢复1772年的波兰国土而奋斗。
另外,在法军接管下的自由城,格但斯克,科希丘什科得到了驻普鲁士军团司令兼格但斯克总督,达乌元帅的保证。目前已是帝国最优秀的指挥官,暗地默许科希丘什科将军,可以德赛军团的名义,在格但斯克秘密组建与训练一支人数不超过5000的波兰骑兵。
因为那位健壮、匀称,面庞白净,长年累月的征战似乎从来没有在上面留下痕迹,秃顶边沿围绕着一圈卷发的帝国元帅非常清楚,自从沙皇亚历山大一世拒绝皇帝联姻请求后,对俄国战争的筹备
,已被列入皇帝的日程表中。
所以,心中拿定注意的科希丘什科,直接告诉奥古斯特一世:“我们应该当机立断,在这座宫廷内,为安德鲁与玛丽亚举行一场婚礼,天主教徒式的婚礼!”
在得知老朋友那骇人听闻的表述后,萨克森国王的“软骨病”似乎再度发作起来。他先是驱赶了房间内的所有侍从,紧闭起房门,继而又竭力压低嗓门,以细不可闻的颤抖声音,问道:“可小德赛始终不愿意来德累斯顿,我的臣民大都属于路德宗教徒,我担心……”
“够了,我的朋友!”伯爵异常粗鲁的打断国王的抱怨,他起身在浅黄色的地毯上来回走动,时不时还急躁的挥舞双臂,冲着可怜的奥古斯特一世,毫无礼数的嚷嚷道:
“我尊敬的陛下,从1792年开始,正是由于您的懦弱与退让,已经使得灭亡中的波兰错失了几次重新复兴的机会。而今天,您必须鼓起勇气,为之前的错误决策进行弥补。对于您的担心,根本没必要。按照的波兰的传统,我可以小德赛叔父的身份,替代他出席婚礼。至于您臣民的宗教信仰问题,该死的,我们是给信奉天主教的波兰人举行一场婚礼,而不是路德教徒。”
宣泄心中的愤懑之后,科希丘什科的语气应该缓和了一些,他继续说道:“事实上,在我来萨克森王国之前,曾与华沙大主教维辛斯基交流过意见,他派遣了一位地区主教充当德累斯顿的本堂神父,随我一同来到这里。其唯一目的就是给您的女儿、女婿进行一场婚礼弥撒,鉴证上帝祝福。”
“好吧,婚礼什么时候举行?”国王软化了态度。
“明天,就明天!”伯爵决定趁热打铁,免得夜长梦多。
“可时间太紧,婚礼会比较繁琐!”萨克森国王问道。
“我的朋友,您和您的家族快要集体皈依路德新教了。您应该清楚,明天就是耶稣受难日,按照罗马天主教的教规,所有教徒在耶稣受难节和复临节期间结婚的话,其仪式应一切从简!
……没有天主教堂?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您的王宫内还保留一座小型的天主教堂。放心吧,那位远道而来的主教神父不会嫌弃教堂的简陋设施,只要您今天派人打扫干净点。”
对于奥古斯特一世的种种质疑,科希丘什科心中早有准备。最后,被说服的奥古斯特一世同意了科希丘什科了的“建议”:在耶稣受难日那天,为躺在病床上的女儿,和远在巴黎的女婿,在上帝仆人的见证下,举行一场天主教徒的婚礼。
第二天上午,代替德赛新郎的科希丘什科,从圣具堂(圣坛旁边的房间)孤身一人进入教堂的圣坛前,其间没有男傧,有没有一位男方宾客参与。
不久,身形娇柔、面色蜡黄,身穿婚纱的新娘,玛丽亚公主搀扶着父亲的臂腕,在家人的注视中,缓缓步入教堂,接着,她又站到新郎替身的一侧,等待婚礼弥撒的举行。
此时,萨克森国王与韦廷家族的数位观礼者,一同坐在教堂左侧。实际上,整个过程中,都是奥古斯特一世和科希丘什科,都在小心翼翼的搀扶生病中的玛丽亚公主。
而来自华沙的天主教神父,已经跪倒在祭坛前,继而朗诵起《光荣颂》:天主在天受光荣,主爱的人在世享平安。主、天主、天上的君王……
整个婚礼进行中,简短到只有12分钟,而神父的自言自语就耗费了大部分时间。
或许真得上帝祝福,至始至终,新娘的病情没有显露一丝一毫,除了行动依然无力,精神略感疲倦外,玛丽亚公主甚至连一声咳嗽都未发出。
到了婚礼后的第二天,玛丽亚公主病情明显好转,居然开口说话,要求侍女拿些面包和奶酪过来,而不是每天口味清淡的麦粥;
第三天,玛丽亚公主开始主动下床,第五天时,她能在侍女陪同下,到花园里散步;
一个礼拜后,数位御医的联合诊断结论称,玛丽亚公主的病情正在好转中。
深知女儿病情的奥古斯特一世,听闻过后,直呼“神迹!神迹!”
但按照科希丘什科的建议,萨克森王室仅向外界宣布了玛丽亚公主与德赛公爵的婚礼仪式。对于康复中的玛丽亚公主的近况,德累斯顿王宫进行了极为严格的消息封锁。
如果富歇依然是帝国警务大臣,他手下那批无孔不入,效率极高的密探,一定能及时察觉到德累斯顿王宫里发生的秘密。但时至今日,富歇苦心营造的10多年,遍及欧洲各国的间谍网,大都落在德赛的手中。
所以,皇帝不知道。
从萨瓦里公爵那里得到消息的拿破仑,他唯一清楚的“事实”,是一位倒霉透顶的年轻公爵迎娶了一位病床上的可怜公主,后者很有可能活不到1811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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