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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上品香酒楼。
前方的战事进行得如火如荼,瑞国国内却是一片安乐祥和。
上品香酒楼二层,两位客人正一边吃饭一边闲聊着北部边关的战事。
“听说咱们的zhōng yāng军这次可是吃大亏了。这才打了不到二十天,据说已经死了四五万人。”胖客人说道。
“四五万?我的老天爷,要是加上受伤的,岂不是伤亡过半了?那这仗还怎么打?”瘦客人惊讶。
“怎么打?慢慢耗呗,北边打仗哪次不是这样?乒乒乓乓打上几个月,敌人耗不起了自然就会撤兵。哎,听说咱们这边是因为新兵居多,没什么经验,所以才吃了这么大的亏。不过敌人那边也没占到什么便宜,死伤的人数更多。局面总算是僵持住了。”胖客人一副消息很灵通的样子。
“哦,这样说来前方那些将士还真是不容易。来,为了他们,咱哥两走一个。”瘦客人边说边把酒杯端起来。
两人酒杯轻碰,一饮而尽。
“要说这上品香的酒菜,还真不错。”两人边吃边赞,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二位客官,你们有没有听到过zhōng yāng军里有一个叫莫聪的人,他的情况怎么样?”正在旁边桌子收拾碗筷的莫敏搭话道。
“莫聪?没听说过。”胖客人摇摇头,饶有兴趣地看着莫敏,问道:“小姑娘,他是你什么人啊,你这么关心他?”
“是我二哥。”莫敏回答道。“他三个多月前就加入zhōng yāng军了。”
“哦,我还以为是你对象呢。”胖客人笑笑,又皱眉道:“参军才三个多月,这么说还是个新兵呢。新兵…哎!”
“新兵怎么了?”莫敏见他一副很看不起新兵的样子,心里不由的有些不爽。
“新兵没经验,上了战场手忙脚乱的,很容易…那个…受伤。”胖客人好脾气地笑笑,耐心又善意地解释道。
“哦,原来是这样。”莫敏恍然大悟地点点头。“那,谢谢您了。二位请慢用。”她微笑着向胖客人表达了感谢之意,端起碗筷转身而去。
手忙脚乱?
这个词跟莫聪应该完全搭不上边。
按这样说的话,莫聪应该没什么事吧?
莫敏心里默默地安慰自己。
酒楼后厨,莫笑正在灶炉边推拉风箱。随着他的动作,灶炉内火焰升腾,把炒锅烧得嗤嗤作响。莫笑直愣愣地看着吞吐不定的火焰,心中若有所思。
除夕夜三啸之后,京城之内毫无回应。似乎老头确实不在京城。他到底在哪里?
莫聪去边关打仗,他的近况又如何?
北部边关的战事已经进行了快二十天了,也不知道战况怎么样?听说敌人出动了三十万兵马,瑞国的将士们能顶住吗?
……
炉灶里的火焰吞吐不定,莫笑丹田里的气海也鼓荡不已。一股股金黄sè的真气沿着奇经八脉缓缓流遍全身,又慢慢流回丹田,如此来往循环绵绵不绝。丹田内,一颗大大的金丹已经完全成形,只是总还差那么一点,形状还不够圆满。
“哎呦,我肚子疼得要命,先去方便一下。莫笑!先别煽火了,下一道菜等我回来再炒。”炒菜的杨大厨突然叫道。“配料先放在这了,你帮我看着,别让人乱动。”他一边叮嘱一边着急慌张往厕所跑。
莫笑连忙起身把炒锅从灶炉上移开,默默地坐在一旁等着杨大厨回来。
过了一会,莫敏从外面进来。
“大哥,这道十香醉排骨怎么还没开始炒呢?人家客人都等急了,吵着要退钱呢。”她进来看到案板上的食材还没下锅,焦急地说道。
莫笑指指炒锅,指指外面。意思说杨大厨不在,要等他回来才能炒。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去?不管了,客人实在是等急了。大哥,你来掌勺炒这道菜吧,一会有人问起来我自然会解释清楚。”莫敏催促道。
莫笑迟疑了一下,看见莫敏确实很着急的样子,便点点头。他左手将炒锅推回灶炉,右手舀了半勺油放入锅中。灶炉中的火焰无风自起,比刚才燃得更急更旺。随着嗤嗤的热油声,各种食材佐料陆续下锅,香气扑鼻而来。
莫敏眼看炒的差不多了,便取过一只盘子放在一边。很快,一道十香醉排骨从炒锅盛入盘里,热气腾腾。
“嘿,这下那个客人该不闹腾了。走了。”莫敏笑呵呵地端着菜出去。
莫笑把炒锅灶台收拾干净,又往灶炉里添了点炭,便静静地坐在一旁,看着火苗发呆。
“哎呦,可把我拉坏了。”杨大厨捂着肚子从厕所回来,看样子腿都有些虚浮。“莫笑,快煽火吧,客人估计早就等急了。”他一边走一边吩咐。
“哎?我的菜呢?”杨大厨走近灶台,却发现刚才准备好的食材全都不见了,不由得大惊失sè。“莫笑,我不是让你看着别让他们乱动吗?菜呢,谁动了我的菜?”他朝左右四周咆哮道。
“不是我。”
“不是我。”
“是客人等不及了,嚷着要退钱,莫敏姑娘才让莫笑炒的。”
……
周围的厨子们纷纷回答。
“莫笑?!莫笑一个打杂的怎么能炒菜呢?”杨大厨大惊。“你们看着他炒菜都不知道拦着啊?这可不光是砸我的招牌,也是砸咱们酒楼的招牌好不好?”他瞪着眼呵斥周围的一群厨子。
在上品香酒楼的所有厨子们中间,杨大厨的手艺最好,所以他这样说,也有这样说的资格。
一群人正闹着,老板娘墨玉忽然从外面进来,环顾众人,问道:“刚才那道十香醉排骨,是谁炒的?”
众厨子见二小姐脸sè不太好看,心里都有些忐忑。他们面面相觑地用眼神交流了一下,然后十几根手指齐齐指向莫笑。
“莫笑?”墨玉惊讶,“真是你炒的?”
莫笑面对千夫所指,面对老板娘的瞪视,淡定地点点头。
众厨子见他终于肯承认了,砸了酒店招牌的罪过再也不会落到自己头上了,都齐齐松了口气。
自从除夕夜莫聪来过之后,他们再也不敢像以前那样对莫笑呼来喝去。但从内心来讲,他们还是很看不起这个整天一言不发只知道打杂的家伙,觉得他就是一根废柴。此刻眼看莫笑马上就要倒大霉,马上就要挨老板娘的骂,这些厨子们都有一种幸灾乐祸等着看好戏的心情。
墨玉走近几步,上下打量着莫笑,忽然展颜一笑。
“你炒得…真是太好吃了。”她说道。
众厨子一听,顿时目瞪口呆。他们本来期待着一场狂风暴雨,没想到……
“以后你就不用打杂了。”墨玉丝毫不理会众人的表情,继续说道:“从明天开始你就接替老杨的位置,专门炒菜吧。我让老杨给你打下手。”
此话一出,众人更是风中凌乱。他们纷纷把目光汇聚到莫笑身上,各种难以置信。
“莫笑…他…他…”杨大厨指着莫笑,想说莫笑的厨艺真的比自己还好吗?但他心情激荡之下,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一个大家公认的废柴,突然之间就成了比自己还强的高手。这样的心理落差不是人人都能承受的。
“为了让能大家心服口服,莫笑,你马上再炒一道菜,给大家尝尝味道。”墨玉期待地看着莫笑。
莫笑却摇摇头,一屁股坐在风箱旁边,摆明了一副要把杂打到底的架势。
“怎么,你不喜欢炒菜,宁愿打杂吗?”墨玉皱眉。
“我大哥不是不喜欢炒菜。他只是不想让别人脸上难堪,更不想让别人因为自己而丢掉饭碗。”莫敏不知道什么时候倚在后厨的门框上,双臂抱在胸前,一脸嘲讽。
“这个你倒是用不着担心。“墨玉笑道:“技不如人就是技不如人,没什么好难堪的。另外,老杨的工钱我一分一厘都不会少,他更不会因此而丢了饭碗。”她看着莫笑的表情,试探道:“怎么样,考虑考虑吧?”
莫笑还是不假思索地摇摇头。
“唉?这可奇怪了。莫敏,你帮着劝劝你大哥吧。你也知道,咱酒楼的生意一直都很不错。我让你大哥专职炒菜,并不是想指着他的手艺来拉什么客人,只是不想继续埋没人才。”墨玉回头对莫敏说道。
一众厨子听二小姐这么说,纷纷转变立场,过来帮忙劝莫笑,让他赶紧答应了吧。连杨大厨都放下面子过来劝了几句。
莫笑还是不为所动。
“咳咳,墨姐姐,我大哥就是这种人,放着福不享,就是爱受罪。大家也不用再劝了。”莫敏看到莫笑主意很坚定的样子,顿时也猜到了他的一些想法。“这样吧,他平时要是想出去挑菜,那就让他去。想在后厨拉拉风箱,做点什么事,也随便他。如果客人有要求非要吃他炒的菜,我到时候再来劝就是了。”
莫笑的生活轨迹,不外乎一内一外:在厨房里发呆,在外面转悠着找老头。如果真要让他改变这样的生活方式,专职来炒菜,虽然会比以前轻松很多,却未必是他想要的生活。想到这一点,莫敏也就理解了莫笑的立场,进而理解了他为什么会接连拒绝越级提拔这样的好事。
“怎么样,大哥。照我说的这样做,没问题吧?”莫敏问道。
莫笑笑笑,点点头。
夜深,酒楼打烊,一群伙计大厨跟着墨玉从酒楼出来,回后面的小院休息。
“大哥,听说边关的战事打得很艰难,咱们瑞国光zhōng yāng军都阵亡了四五万人,再加上阵亡的北路军,怕是已经死了七八万人。战场这么凶险,要不咱们去看看二哥吧。”莫敏一边走一边跟莫笑商量。
七八万人!
听到这么庞大的阵亡数字,莫笑顿时一愣。
七八万人什么概念?他们三兄妹下山往京城走的时候,沿途经过的那些村庄也无非就是三五百口人。北边开战还不到二十天,瑞军阵亡人数已经达到了七八万,平均一天三四千,相当于一天被屠灭八到十个村庄……
要是打得这么惨烈,那么作为灵云山人还真是不能袖手旁观了。想到这里,莫笑不假思索地点点头,当即同意了莫敏的建议。
“墨姐姐,我们想去巨灵关看看我二哥。”莫敏跑过去挎着墨玉的胳膊打着商量。
“这个……”墨玉犹豫。
正月十五过后客源纷纷返京,最近正是上品香酒楼生意最火爆的时候。莫敏早已经是上品香酒楼不可或缺的一员,莫笑也刚刚展示了惊人的厨艺,这个时候他们突然提出来要去巨灵关,这可真让墨玉犯难了。
巨灵关离京城三千多里,训练有素的骑兵换马匹急行军都要走十天,这两兄妹一去一回再加上中间探亲的时间,就算快马加鞭也要一个多月吧。在这一个多月时间里,十几个伙计谁来调度,后厨的杂事谁来做,这都是很现实的问题。
不过前方战事那么紧张,莫敏提出来想去看看她二哥,这个要求也不过分。将心比心,如果是自己的亲人在边关作战,自己又知道战况很惨烈,那么肯定也会非常迫切地想去边关看看。
想到这里,墨玉说道:“你们也看到了,这几天咱们酒楼的生意确实有点忙不过来。这样,你们把明天黄老爷子的八十大寿顶下来,后天出发吧!巨灵关那么远,不是说你想去然后抬脚就能去的,我明天托熟人给你们买两匹嘉龙行省的快马,你们在路上也好节省些时间。另外我给你们多拿点盘缠,多准备点衣服、吃食、清水,万一到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也好打打牙祭应应急……”
莫敏本来以为墨玉会反对,没想到墨玉巴拉巴拉说出来一大堆为他们行程做的准备,听到这些话莫敏就没由来的一阵感动。
“那就谢谢你了,墨姐姐。”莫敏挎着墨玉的胳膊,由衷地表达着感谢。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她们两还真是有点亲如姐妹的感觉。
“二哥,你再稍微撑一下下。明天,过了明天我们就过去帮你!”莫敏遥望北天,默默地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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