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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军一rì疾行数百里,第十天终于抵达巨灵关。
巨灵关号称天下第一关,始建于瑞国历九十一年,后又历经多次修缮,坚固无比。
它座落于巨灵山脉朝北一侧的入口处,西连巨龙山蜿蜒而下的山脊,东接大海之畔的灵云山绝壁,东西绵延十三里。从高空俯瞰,巨灵关就像横塞在两座大山当中的一把巨锁,扼守着北方游牧民族入侵中原的唯一通道。
巨灵关的城墙高达七丈,厚约四丈,杀伤力巨大的城防弩遍布其上。除了城防弩之外,城墙上更有抛石机、巨型投石机、箭楼等多种防御设施和防御建筑。
此外,为了便于城内的士兵主动出击,巨灵关还设有十二座机关jīng巧的城门。战时可择机打开其中一座或数座,待己方骑兵尽出后便又立即关闭,可谓攻守皆宜。
莫聪随着大军的队列缓缓入城,他听雷豹介绍说城墙东边那面高耸入云的绝壁竟然就是灵云山,心里不由地浮起一种异样的感觉。
他在灵云山生活了十几年,完全没有想到,平rì里云遮雾绕的悬崖下面,竟然另有乾坤。
他抬头遥望着白云深处,回想着灵云山上的件件往事。
四个多月前,自己还在山顶上练功。
转眼之间,却来到了悬崖下保家卫国。
眼前的灵云山,还是那座灵云山,
老头,莫笑、莫敏,还有自己,却都已不在山上。
念及此处,莫聪不由得叹了口气,心底有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他策马而行,边走边想。
左卫十万大军排成五个队列从巨灵关背部城墙的五座城门入关,五个队列犹如五条黑sè的长蛇,先头部队早已经进了城,尾巴却还在数里之外。
莫聪处于队伍中段,离得老远便听到一片喊杀之声,城防弩和投石机那种令人耳酸的“吱呀”声更是此起彼伏。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作呕的味道,据那些老兵说,这就是传说中的尸臭。
“还好这是冬天,气味还不怎么重。要是换成夏天的话,嘿嘿,更熏得人受不了。”一个新上任的小旗军官向手底下的新兵蛋子介绍道。
尸臭,死气。
战争的氛围一下子笼罩在众人心头。有些新兵身子直发抖,牙齿都在咯咯打战。也不知道是兴奋还是害怕。莫聪倒是说不上紧张或者害怕,但心里也隐隐的有些不舒服。
毕竟他也是个新兵,毫无战场经验可言。
用了差不多一炷香的功夫,十万大军全部进入巨灵关。一位独眼将军瘸着一条腿过来安顿众人。
“谭大人,战事如何?”雷豹跳下马便急切地问道。
“哈哈,幸亏你们赶过来了。”独眼将军咧嘴笑笑,笑容却平淡而苍凉,毫无欢愉之意。“豹子,咱们的敌人这次可是邪乎的很,很多攻城械具老子都是头一回见。我军城防压力很大,你们可能休息不了多久就马上要出战。”
“嘿嘿,你就瞧好吧。我们马上就去狠狠地揍他一家伙,保准让你们的压力大大减轻。”雷豹笑道。
北路军防守阵线太长,作战时不可能一味地躲在城墙上放弩shè箭。俗话说进攻就是最佳的防守,有时候抓住机会让自己的骑兵出去冲击扰乱一下敌方的攻城部队,与城墙上的守军攻防结合,效果就比一味防守要好的多,防守压力也会小很多。
北路军主守,zhōng yāng军主攻。这是两军协同作战时的一贯套路。几百年来双方早已配合得娴熟无比。
“哎!”独眼将军目光如电,扫了一眼比例众多的新兵,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原来的左卫九营,一年来死的死伤的伤,现在能上马作战的已经不足六万人了。我觉得…还是你们这些老兵配合起来可能更靠谱些。这样,我把他们也安排过来,暂时合并到你们的队伍当中,跟你们一起作战,你看怎么样?”
“那当然是最好不过了。”雷豹欢喜地点点头。
眼下的情况是,老九营有兵无将,新九营却全是新兵,如果真的能把两者合并一下,那确实是再好不过。
其他几位将领包括贺鸣也完全同意这个意见。
“那好,我现在就去安排一下。”独眼将军点点头,一瘸一拐地转身而去。
“大伯!”豹营阵中忽然有人喊了一声。
独眼将军回身一看,咧嘴一笑。“星宇也来了?哈哈,几个月不见,你都当上总旗了。嗯,不错不错,不愧是咱老谭家的子孙。”他看着豹营阵中英姿勃发的谭星宇,交口称赞着。
瑞**中,不同级别的军官穿戴不同制式的盔甲,有经验的人通过盔甲的外貌第一眼就能辨认出对方的军阶身份。
“大哥二哥都还好吗?”谭星宇上前一步,亲切地扶着独眼将军的手臂,开口问道。
“你大哥受了点伤,你二哥还好。他们此刻都在城墙上呢,嘿嘿,等你出战归来,晚上咱们一家人再好好团聚吧。”独眼将军拍拍谭星宇的肩膀,“哎,小子,一会出去好好干他一场,大伯给你观敌掠阵。记着,千万不能给咱老谭家丢脸。”
“是,大伯!”谭星宇身子一挺,朗声回答。
独眼将军再不多说,拖着一条瘸腿转身离去。他腿脚虽然不方便,行动却比正常人还快,转眼间便在几丈之外。没有见识过他身法的人顿时目瞪口呆。
“这位大人是北路军副统领谭英,就是谭星宇的大伯。”雷豹见莫聪对独眼将军似乎很好奇,便开口介绍道。
“哦,原来如此。”莫聪点点头。
工夫不大,马蹄声响,一群骑兵风风火火地赶到近前,正是几个月前被并入北路军的原左卫九营。
“哎呀,你小子,几个月不见,竟然已经是中旗了?”
“楚鹰,你都是总旗了?”
……
老战友相见,自然免不了诸多寒暄。一群人拥抱的拥抱,捶打的捶打,谈论最多的却是左卫三营原来那些大头兵的身份变化。
大家都是当兵的,命运却各不相同。
几个月前朝廷一纸命令,原左卫九营六万多幸存者就地划归北路军,他们这辈子只能当大头兵,再无升任军官的可能。
而左卫三营,三分之一以上的老兵却已然成了军官。
大家谈论许久,唏嘘不已。
“你说,咱们都是为国家卖命,都是一颗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但区别咋就这么大呢?”一个原左卫九营的老兵感叹着,眼泪横流。
这些人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他们明知道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有担任军官的机会,却还是一如既往地为朝廷征战沙场,为瑞国的老百姓坚守着祖国的北大门。
贺鸣等一众将领明白他们内心的苦楚,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而且这个话题本来就很犯朝廷的忌讳,所以气氛一时间有点沉重。
莫聪身处其间,听这些老兵们你一言我一语地交流着,对有些事情的前因后果又明了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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