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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子,你看,他们都走了,都不理你了。”老头指着树下散去的人群,幸灾乐祸地说道。
“还好意思说?还不是你害的?”木头愤怒地看着老头,忽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这个黑山老妖,真是把自己害惨了。这下可好,村里的大人小孩都以为自己是个故意撒谎的小骗子,真是跳到黄河都洗不清了。
木头幻想着小伙伴们再也不理睬自己的情形,越想越气,越哭越伤心。他看着老头幸灾乐祸的嘴脸,真想狠狠地顶你个肺,跟这个黑山老妖同归于尽。但是树这么高,他又不敢乱动,生怕一不小心就会掉下去摔成肉饼。
肉饼?
木头一想到吃的,肚子忽然咕噜咕噜叫了起来。
“小子,你是不是饿了?”老头似笑非笑地看着木头,问道。
木头见老头那双jīng光闪闪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不由的打了个冷战。他摇头说道:“不饿,我一点都不饿。”心想:求老天爷保佑,千万不要让这个妖怪感觉到饿,否则他妖xìng大发当场把我吃了,那可就没的玩了。
“嘿嘿,不饿就好,不饿就好。”老头冷笑一声,神sè古怪地点点头。他反手从背后的行囊中取出一个肉饼,大马金刀地咬了一口,含含糊糊地说道:“本来我还担心干粮不够,嗯,还好你不饿。”
木头的眼睛马上聚焦在那个肉饼上。
那是一个sè泽金黄的肉饼,面皮看起来很酥脆,肉馅看上去很柔嫩,还散发着一种奇异的香味。
木头看着看着就忍不住吞了一下口水,咕咚的声音在静夜里听起来很响亮,弄得他都有点不好意思。
“来,吃吧。”老头看了他一眼,摇头笑笑,反手从背囊里又取出一个肉饼,递给木头。
“这…不会是人肉吧?”木头拿着那个肉饼,一副想吃又不敢吃的样子。
“放屁,老子都说了不是什么黑山老妖,你怎么还往人肉上扯?”老头听到木头还在纠结自己的身份,顿时勃然大怒。他吹胡子瞪眼地看着木头,喝道:“不吃就给老子拿过来。你小子,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木头却死活都不肯把肉饼还给老头。
他自认为被黑山老妖害的这么惨,拿一个肉饼当jīng神补偿,那还是不过分的。而且,木头一年当中也未必能吃上一顿肉,这个肉饼对他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好不容易才拿到手里的东西,怎么可能还回去?
想到这里,木头也就不管不顾了。他张开嘴对着那个肉饼狠狠地咬了一口,哇,肉饼的表皮油香酥脆,里面则是嫩生生香喷喷的肉馅。那肉馅也不知道是用什么肉做的,木头吃了一口就觉得满嘴皆香,忍不住就去咬第二口。
“哼,肉饼吃到嘴里,再不会怀疑我是黑山老妖了吧?”看着木头狼吞虎咽的样子,老头不明所以地冷哼一声,听不出是喜是怒。
“嗯,你不是黑山老妖,不是黑山老妖。”木头边吃边嘟囔。在这种美味当前的关键时刻,就算对方是黑山老妖,木头也要先把肉饼吃完再说。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嗯,死也不做饿死鬼。
他怀着这样的心思大口大口吃着,却听老头悠然说道:“小子,把肉饼吃完,你就跟我走吧。”
“跟你走?”木头一愣,问道:“我为什么要跟你走?”
“为什么要跟我走?呵呵,这还真是个问题。”老头看了木头一眼,悠悠道:“这么跟你说吧,因为你太聪明了,这里的小孩都不喜欢你,都不跟你玩。而老头呢,却恰恰喜欢聪明的小孩。所以,你与其呆在这个大家都不喜欢你的地方,还不如跟老头去另一个地方。在那个地方,所有人都会非常喜欢你,都会视你为兄弟姐妹。这样的地方,你想不想去?”
“大家都喜欢我,视我为兄弟姐妹?”木头一怔,喃喃问道:“真的有这样的地方吗?”
“有啊,我就是从那个地方来,专门来接你的。”老头说道。
木头看着漆黑夜sè中的点点灯火,想象着老头说的那个地方,心里升起一股温暖的向往。他想了一下,问道:“我跟你走的话,每天都能吃到这么好吃的肉饼吗?”
“哼,肉饼算什么?要不是急着赶路,老头才不会吃这种东西。”老头不屑地说道:“咱们那个地方到处都是山珍海味,你想吃什么就有什么。”
这么好啊。
木头听得又心动了几分。
他幻想了一下满眼山珍海味的感觉,周围还有一大群喜欢自己的小朋友,便点头说道:“好,那我跟你走。”
老头见木头这么容易被忽悠,连自己的身份都没问清楚就答应跟自己走,心里顿时喜忧参半。喜的是马上就可以接这个小家伙走了;忧,则是为木头的智商着急。这也太容易上当受骗了吧?自己要真的是什么黑山老妖,或者拐卖孩童的江湖骗子,这不是轻而易举就得逞了吗?
哎,这里的村民太善良了,把这么聪明的孩子都带傻了。看来以后得多多教育才是。
想到这里,老头叹了口气,说道:“嗯,当机立断,男儿本sè。好了,咱们这就走吧!”
一阵风声飒然。
两人轻飘飘落到地上。
老头拉着木头的手,正要往前走。
“等等。”木头忽然说道。
“怎么,你要反悔吗?”老头不悦地看着木头,责备道:“男子汉大丈夫,最要紧的是言而有信,你知不知道?”
“我不是反悔!”木头摇头解释道:“我是想去跟张大叔、王二婶他们告个别。他们平常对我都挺不错的,我要是这样一声不响的说走就走,怎么对得起他们呢?”
“嗯,你小子还算有良心。去吧,快去快回,我就在这等你。”老头点头赞赏。
“这个……”木头挠挠头,问道:“老头,你怎么会这么放心让我去呢?你就不担心我找这个借口跑了吗?”
老头一乐,心想:这小子,总算还没笨到家。
他淡淡一笑,说道:“你要是跑了,就证明咱俩无缘,你小子没福,老头有什么好担心的?好了,快去吧,别在这唧唧歪歪的浪费时间。”
“哦。”木头答应一声,掉头向村里跑去。
他跑啊跑,跑啊跑,首先跑到张大叔家小院门口。
透过篱笆院墙,张大叔家屋里的灯亮着,隐约听到有人在说话。
“木头这孩子,到底去哪了呢?”
“娃他爹,要不你再出去找找吧。这黑灯瞎火的,木头才六岁,万一真的碰上什么妖怪可怎么办呢?”
“胡说八道,哄小孩的话你也信?哪里有什么妖怪?”
……
张大叔和张大婶的对话一字不落地传到木头耳朵里,一股温暖涌上心头。
看来他们对我还是很关心的。
木头默默想着。
走,还是不走?
一时有些犯嘀咕。
“男子汉大丈夫,最要紧的是言而有信,你知不知道?”
“你要是跑了,就证明咱俩无缘,你小子没福,老头有什么好担心的?”
正在他犹豫的时候,老头的话却如惊雷一般回响起来。
再想想铁蛋他们对自己的排斥,木头终于下定决心。
他捡起一块硬石子,借着微弱的灯光,在小院门口划出几个字:
木头走了,木头很好,木头会回来报答你们。
他一口气写完,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小院的灯光,转身跑去下一家。
时间悄悄地流逝,木头在七八户村民的小院门口留下了同样的话,又好好看了看承载着自己童年的小村庄,才转身朝村口跑去。
老头一身黑衣,凝立在夜sè中。木头用自己超乎常人的目力隔着很远就看到了他的背影。
木头有一种错觉。
这个老头明明个子不高,人也很枯瘦,但他站在那里,竟然给人一种山岳般高大的感觉。
“走吧!”木头气喘吁吁地跑到老头面前,说道。
“才跑这么点路就喘成这样,看来是得好好练练了。”
老头冷冷地看了木头一眼,拉起木头的手,几个起落消失在沉沉夜sè中。
小小的山村,慢慢恢复了往rì的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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