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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老爷的手终于紧紧地握住了柳放的手,柳放微笑着的脸突然慢慢僵了下来,本已被酒气熏的微红的脸也突然有些发白,眼神也突然变得复杂伤感,难以捉摸起来。
他的一身功夫尽在手上,是以双手的感觉是非常的灵敏精细,虽然覃老爷使劲握着他的手的时候,掌心只有微微的,淡淡的,仿佛被蚂蚁轻噬了一下的微刺感,几乎是微乎其微的没有什么感觉的感觉,可他却立马就知道自己中了覃老爷的暗算。
他怔怔的凝注着覃老爷,明知道自己已经中了他的暗算,可他却并没有立马就甩开他的手,相反的他反而紧紧握住了他的,那双粗糙宽厚,生满褶皱老茧,亲爹的手。虽然他已经是一代富豪,可他年轻时候辛勤操劳留下的印迹却并没有完全消失。
柳放缓缓举起酒杯,嘴角牵过一抹无奈的笑容,眼神悲伤而又怜悯的注视着他,黯哑着声音低低道:“覃老爷,我敬你,祝你合家美满,幸福快乐。”他一口干掉了杯中的酒,终于缓缓的松开了他的手,黯然失神的收回了目光,眼眶已有些微微湿润。
覃老爷呆呆的望着他,他的眼神真的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说不上来的熟悉感觉。他终于照着丞相的意思办了,他的救命恩人一个时辰后就会毒发,六个时辰后就会身亡,他终于那么卑鄙的,成功的谋杀了他。
左丞相眼里闪过一抹喜悦的得色,柳放呀柳放,这就是你得罪我的下场,一个时辰后等你毒发,我会拿下覃老儿陪你一起上路,我倒要看看世子殿下看到他的救命恩人就死在自己眼前,脸上又会是什么表情?哈哈,这实在是太有意思了,你怎么也没有想到,害死你的人,竟然会是那毫不懂武功,而且还是你亲手救回来的覃老头,这实在是太有意思了,太有意思了。
柳放端起酒杯,微微瞟了一眼掌心被刺破的小孔,一滴细小的血珠已经干涸在上面,只要是稍稍粗心一点的人都不会发现这有什么异样,可心细如发的柳放却已经知道自己已经中了剧毒。他暗暗叹口气,黯然的一连喝了好几杯酒,这个覃老爷狠心来暗算自己,想必是受了左丞相的威胁,不然他绝不会无缘无故的来加害自己的救命恩人,他从入府后就百般观察提防,想不到竟还是着了道,这个左丞相借刀杀人倒真是高招。只是不知道自己中的是什么毒,为什么这毒并没有立即发作?
他怔怔的望着覃老爷,这个狠心抛弃了他的亲爹,一定想不到他要害死的人竟会是他的儿子,如果他知道了,不知道他脸上会是什么表情?会不会到死也不会承认他这个儿子?他已经回到座位上,神色也很是不安,眼里也有很多愧疚和无奈,他的额头上也在冒汗,这么大冷天的冒汗,他心里想必也是非常难受。
柳放长长叹口气,突然省起,既然这毒没有立即发作,自己还留在这里做什么?等到毒发,世子殿下必然要追究责任,那左丞相必是推得干干净净,全赖在覃老爷的头上,这覃家一家难免要一起获罪,这借刀杀人,一石二鸟之计可真被他用的炉火纯青,自己还是马上离开这里,如果有命回来,再找他算账不迟。
想到就做,他突然一声不响的站起,招呼也不打一个,脚尖点地,突然就冲天而起,撞破了屋顶,哗啦啦的瓦片掉了一地,吓得众人纷纷躲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望着那屋顶的窟窿发呆,好半天才纷纷道:“这是怎么了?这是咋回事呢?”
“柳公子,你这是要去干什么?”世子殿下好半天回过神,越发的佩服这柳放的一身功夫,只是这好端端的,他怎么说走就走?而且还走得这么莽撞?
左丞相也呆呆的望着那窟窿顶发傻,这个臭小子怎么会突然跑了?难道他发现了什么?可这也不对呀,如果他发现什么应该立马会找覃老头算账才是,怎么会一声不吭的跑掉?这也太不合常理了。
他哪里想得到,这个柳放即使明知道自己中了剧毒,也还是一心顾念着覃家,生怕连累了他们,是以趁着毒发之前赶紧跑了。他做梦也想不到这世上竟然会有这样奇怪的人,是以他想破了头也想不明白这个中的道理。
覃老爷也莫名奇妙的望着那房顶的窟窿,他也是想破了头也想不明白这其中的理由,只是满怀焦虑压抑的担忧着,这柳公子已经身中剧毒,几个时辰后就会毒发身亡,他这突然是要跑到哪里去?
柳放冲出屋顶,展开身形,几个起落就已飘出了相爷府,那些守在院子里的侍卫兵见到突然有人破顶而出,惊慌的大喊着:“有刺客,快抓刺客......”可等他们翻上屋顶,早已连柳放的影子都已经看不见了。
躲在暗中的关媚也是不明所以,见到柳放迅即如飞的身影,不加思索地也跟着追了出去。
柳放奔行了一阵,突然就觉得胸闷气喘,心跳
加速,全身发冷,开始疼痛起来,想是妄用功力,加速了血液循环,这毒竟提前发作了。
慢下身形,柳放打量了一下地形,这里离相爷府已经很远了,四周没有人烟,是一片空旷的丘林,日头还很高,阳光也还很灿烂,柳放就近挑了一棵大树,在树下盘膝坐了下来,缓缓闭上眼睛,开始运功逼毒。
尾随而来的关媚不声不响的掠到他的身后,静静观望着。不一会功夫,只见柳放脸上已是一头汗水,全身的毒液已被他逼到了右手上,整只右手都已经呈现乌黑色。缓缓睁开眼睛,柳放取出了一枚银针,忍痛在五根手指头上都分别扎了一个洞,黑色的血从指尖渗出,一滴一滴的缓缓落下渗入土里,慢慢的湿润了一大片。
柳放的脸色越来越白,紧咬着牙关,用力将右手的乌血排挤出来,直到黑色退尽,流出不少鲜红的血液,这才停了下来,软软的靠着树干,闭目休息。
关媚轻轻地走到他面前,摘下了面纱,缓缓伸过脸去,静静地审视着他的面庞。他的面色苍白如雪,憔悴疲惫,懒懒的闭着眼睛,脸上是几许伤感,几许惆怅,平时那张温暖灿烂的脸蛋现在竟然变得甚是忧郁悲伤,竟有一种说不出的凄凉。她的目光缓缓落在他低垂的右手上,他的右手已经又红又肿,地上大滩的黑血触目惊心。
关媚不由微微皱起了眉头,原来他突然跑出来是因为中了毒,可是酒水点心里面明明是没毒的,他又是何时中了暗算的?仔细回想着先前发生的一切,除了覃老爷和他握过手之外,他也没有和任何人有过肢体接触,难道这竟是覃老爷暗算他的么?
柳放鼻端突然闻到一股淡淡的,熟悉的兰花香味,倏地睁开了眼睛,果然是关媚那张绝世妩媚的娇颜不声不响的正凑在自己面前凝视,心中一惊,慌忙站了起来,呐呐道:“你怎么也跟过来了?”
关媚瞅着他眨了眨眼睛,心思数转之下,含笑嫣然道:“你出了相爷府就应该回覃家,你现在跑到这里来可是想要偷懒么?”
柳放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也无心跟她计较,望了望天色,太阳已经快落山,竟已是黄昏时候,不由道:“我还要去一趟相府,你先回,晚点我再回去。”抬脚就要走人。
“你还去相府做什么?是要看覃老爷回去了没有还是要去找那个左丞相算账?”关媚一把拉住他的手,板起脸道:“你现在哪里都别去了,先跟我回去。”
“我不能跟你回去,我还要去相府办点事,办完事我再回去,你放心,差你的时辰我会补给你的。”
“我说不准去就不准去,先跟我回去再说。”关媚蛮横的拽着他的手直接拖着走。
柳放无奈的叹口气,心里虽然着急,可也拿她没办法,勉强忍住突然袭来的一阵阵晕眩感,无奈道:“好,不去就不去,你先放手,我自己会走。”
关媚却只当没听见,依然拽着他的手不放,自顾自道:“你突然中毒是不是覃老爷干的?你好像很维护他,为什么中毒的时候没有揭穿他?你觉得是左丞相在威胁他,所以不跟他计较么?你不计较我可是要计较的,你现在是我的人,他敢对我的人下毒手,我就会要他好看。”
“我的事不用你管,谁说我是你的人了?”听她要找覃老爷算账,柳放本来是不想应她的话,却不得不赶忙道:“又不关覃老爷的事,你少乱来。”
“哼,你在到黄金王国之前都要替我做事,你不是我的人,又是谁的人?我知道你是想保覃家一家平安,但是像你这么心慈手软的,你又能成得了什么事?左丞相一看上去就是一个阴狠狡猾,手段毒辣的奸雄,对付这种人你就要比他更狠,不留给他喘气的机会,一击就要他的命,俗话说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直接杀了他,自然就会树倒猢狲散,以你的身手去取他项上人头,那自然是轻而易举,好比探囊取物,可惜了你的性子,心肠太软,下不了杀手,要扳倒他要走很多弯路,费时又费事,你还是要早些改改你那性子,一个大男人,心肠就是要放狠一点,放霸道一点,软绵绵的没有一点脾气,你难道是想出家做和尚么?还是想成神成佛,骗得世人烟火供奉?”
她言语犀利,毫不留情的批评数落着,却忘了自己正是非常喜欢他那性子,嘴上虽然说得难听,心里却还巴巴的爱着,真是自相矛盾得很。
柳放听她唠唠叨叨,烦不胜烦,没好气道:“老女人就是老女人,啰里啰嗦一大堆,真是要命。”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试试?”关媚火大的回头瞪着他,怒道:“你可是要找抽么?”
“好话不说第二遍,谁让你耳背。”柳放才没那么傻,没事找抽,还是赶紧打住,她爱唠叨就让她唠叨去,跟老女人斗嘴,他又没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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