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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那些依仗家世的纨绔衙内有所不同,陆伟廷更感兴趣的是依靠着父亲现今的权势地位,开拓属于自己的人脉圈子,广交背景身份同样不俗的达官贵人,以便为自己和父亲的前程增添机遇。
他前不久刚调任到中海市,知道这个国际大都市正历经着一场权力洗牌后的新格局,在土皇帝周奇峰逐渐失势的情况下,老牌家族陈家重新站在了中海系的权势巅峰,在各个领域收复巩固着自己的势力,譬如常务副市长岑瑞文,在陈家的扶持下,已然掌控住了常委班子的主动权,甚至已经有传闻说在秋季的党代会后,岑瑞文很可能会再上一步执掌中海市政府的头号大权!
在这样的大趋势下,陆伟廷想在中海站稳脚跟,通过岑若涵攀附上这股滔天势力无疑是个明智之选,即便付出一些利益和代价也在所不惜。
所以,开车回来的路上,当他得知陈家还有个嫡系子孙就在钱塘上班,除了吃惊以外,也觉得这将会是个机会。
别看如今陈家内部权位最高的嫡系子弟也不过是在国家计委任司长的陈国梁,但任谁都看得清楚,只要陈老爷子尚在一天,最高首长也掌权一天,那陈家的权力和荣耀就绝不会衰竭,日后晋升豪门之列也是大有可能,有鉴于此,他还是挺看重这次和陈明远的结识。
哪怕对方尚且稚嫩,还不能对自己有所助益,但总归能留下几分情面,没准往后还用得上。
只是,几番的试探却着实给了他不小的惊诧,任凭自己说得如何舌灿莲花,陈明远都是一副宠辱不惊的神态,远非那些狂妄自大的纨绔子弟所能比拟,说白了,人家看重的还是实际的利益,话说得再好听,也跟放屁没多少区别。
收敛起轻视的心思后,他也没再卖弄嘴皮子,转而谈论起钱塘的一些人情况现状。
“我感觉吧,这几年钱塘最为显著的成效还是人文环境了。”
岑若涵眺望着西子湖,感慨似的道:“这城市本来就是华夏古都,历史底蕴和景色环境都是独一无二的,如果能在保持社会经济发展的同时,注重环境的保护,那是最好不过了。”
女人本来就较为感性,对于极富古典韵味的钱塘,潜意识里自然会多了几分好感。
到这时候,她才能隐约明白陈明远为什么再不肯轻易返回中海,或许,这也是一个因素吧,城市再繁华璀璨,但缺乏了人文精神的享受,生活依然是贫瘠空虚。
陈明远微微笑道:“这几年政府的施政策略还是很好的,因地制宜,主张把钱塘打造成举世闻名的旅游城市,像退耕还湖、建立生态保护区都是很不错的举措。”
赞扬到钱塘政府的功绩,陆伟廷不由有种与有荣焉的自豪,“这也是我爸的初衷,他觉得依托着中海的发展,钱塘的经济自然也会被带动起来,但为了不让钱塘成为中海的附庸,必须得有自己独特的东西,所以当务之急,还是打造出一个经济和环境可持续发展的模式,不要为了短暂的经济利益,以牺牲环境为代价,这样,同样是造福了子孙后代。”
闻言,陈明远和岑若涵不由对陆伟廷的老子陆柏年多了一分好感。
如今举国上下正全力发展经济,为了追求所谓的gdp,许多地方政府往往不惜以破坏牺牲生态环境为代价,虽然很多官员也明白这是竭泽而渔的行径,但作为衡量政绩的重要指数,他们还是不得不全力追求经济的增长,留下烂摊子给后来人解决。
所以,钱塘政府的发展观念,就显得难能可贵了。
陆伟廷忽然轻叹了息,苦笑道:“可惜,我爸的这项主张,并不是所有人都赞同的……”
岑若涵对钱塘政局的了解不甚明白,陈明远却是一清二楚。
传闻,市委书记文海琛和市长陆柏年在城市的发展策略上有着重大分歧,和陆柏年的可持续发展观念不同,文海琛是主张依托地域便利大力发展经济,这几年招商引资、建工业园、搞房地产干得是如火如荼,因此,两人不可避免的发生了政策冲突,除非有一个人先低头放弃,否则这注定是不可调和的矛盾!
甚至,前不久坊间还传闻,两位大佬为了一处拆迁后的地皮闹得风雨不休,陆柏年要搞草木绿化,文海琛要建高楼大厦,几次会议开下来,唇枪舌战、你来我往,火药味愈趋浓烈,就差拍案掀桌了!
当然,还是文海琛笑到了最后,一来他搞经济是有国家政策支
持的,再则他当了十年的市委书记,又是省常委,在省城人脉庞大,势力稳固,岂是陆柏年一个刚来没几年的外来户可以撼动的。
钱塘乃至东江省的官场文化,和传统民风类似,都很排外。
文海琛主政十年之间,先后‘逼走’三任市长,就是一大明证了!
望见陆伟廷神色间的无奈,陈明远心知陆柏年在市里的近况不容乐观,几乎要被强势的文海琛压得喘不过气来了,只是两人才刚认识,也不方便多说什么,只是谈到钱塘的官场局势,他不由想到了尹夏源堂弟的那档子事,便道:“陆哥,跟你打听个人,临湖区公安分局的局长你知道不?”
“临湖区分局局长,你说的是冯鹏飞吧?”
陆伟廷微微诧异,见陈明远点头,就道:“我知道这人,不过他除了是区分局的局长,还是临湖区的常委以及市局的副局长,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在钱塘官场算老资格了。”
竟然是个副局级的本土老官吏!
陈明远顿时感觉到这事有点棘手,“那你和他关系怎么样?”
陆伟廷窒了下,如果是别人这么问他,他肯定是打马虎眼了,不过见陈明远目光炯炯,心知自己如果不坦白回答,只会让对方觉得自己难以亲近,以后必然会有隔阂,斟酌了下,回道:“有些认识,但不熟,毕竟我这几年都在外面,嗯……他好像和市委的文书记走得比较近吧。”
话说七分满,都讲到这份上了,陈明远再听不懂就该去跳西湖了。
看来,冯鹏飞是紧跟着文海琛的!
不过也难怪,都是钱塘的本土户,同气连枝很正常。
说实话,陆伟廷对冯鹏飞挺反感的,依仗着文海琛的宠信,这些年来没少对自己父亲阳奉阴违,此刻见对方问起这号人,当即留了心眼,“你怎么忽然问起他了?”
“没什么,只是我朋友最近出了点事,扯上了他。”
发现岑若涵的脸色现出几分困惑和紧张,陈明远知道她是担心自己在钱塘惹了事,索性不隐瞒,把事情大致阐述了番。
他在钱塘没有太多的人脉关系,如果能由陆伟廷出面解决掉,那是再好不过了。
通过文海琛的施政策略,其实已经足够看出此人比较的急功近利,与其欠这对父子的人情,陈明远宁可找陆家父子,至少风险系数还没那么高。
再说了,陆伟廷接下来还要在中海长期发展,谅他也不敢心怀不轨。
陆伟廷听得很仔细,末了问道:“你可以确定是那帮治安员先动的手?”
陈明远点点头,“没错,我朋友已经找过周围街坊确认过了,是他们先动手打了我朋友的叔叔。”
“只是那些街坊大多怕事,让他们作证怕是有难度。”
“简直是欺人太甚!”
岑若涵忿忿不平地哼了声:“那个冯鹏飞肯定是要包庇他的外甥吧?”
陈明远笑而不语,事实明摆是这样了。
陆伟廷顿时有些为难了。
说真的,他挺想找机会捅一捅冯鹏飞的马蜂窝,一来两家积怨已久,再则,此人和文海琛过于密切,是钱塘本土势力的一员大将,如果有机会扳倒他,说不得,还有机会改变如今的不利局势。
只是,不说借这点很难彻底的扳倒冯鹏飞,而且一旦把冯鹏飞逼急了,导致文海琛一系再次发难,父亲的处境无疑会更加险峻了。
犹豫之间,他偶然抬头一瞥,发觉陈明远正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己,心头不由打了个突。
这档口,自己正想方设法想交好陈明远和岑若涵,以便靠拢中海陈系,正巧对方遇到了一点小麻烦,如果自己连这忙都不帮的话,那势必会被看轻,还谈什么长期合作?
没准,对方是故意借由这件事来试探自己的诚意!
和这些权贵子弟交往,很多时候就不能用官场的那一套来应付了,如果凡事遮遮掩掩、闪烁其词,只会给人留下不牢靠的印象!
罢了,反正以如今的情势,自家的处境坏也坏不到哪里去了,如果借由这投名状能获得陈家的青睐,那也值了!
正当他打算应承下来,房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争吵声,闹哄哄的。
顿时,陆伟廷不悦地皱起了眉,不过当听清传进来的娇斥声时,陈明远的脸色悚然动容,立刻起身拧开把手夺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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