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四月末,经过昨夜一场大雨的浸润,山谷清新、林木滴翠,午后的阳光映照着,路边的石斛、萱草、蔷薇,花影扶疏,争奇斗艳,从西子湖至梅家坞的山道宛若图画一般。
龙井村的御茶园,树荫之下的石桌,两人正在对弈。
一局棋,黑白分明,攻守相当,瞧不出谁占上风。
谁知风云突变,眼看着白子就要吞大龙顺利守宫,黑子忽然练成了一线,盘活了一着妙棋,转眼间就将白子杀得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输了输了,还是棋差一招啊。”关丛云把白子丢回棋罐里,无奈一笑。
“不错了,你输就输在心急了一些,才露出破绽。”陈明远端起清碧的龙井茶,吹了吹水面上的茶叶片,挤兑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关省长还得多多练气呐。”
关丛云苦笑不迭,也拿起半凉的茶水呷了口,半响,感慨道:“当初以为你一下子闲置下来,难免心理落差大,看来,反倒是我着相了。”
陈明远放下茶杯,迎着春夏的悠悠清风,扬起和煦的笑容,道:“这有什么看不开的,人生数十载,总有高峰低谷,该疾的时候就疾,该缓的时候就缓,都是常态。”他环视着周遭的绮丽景色,舒心道:“这样就挺好,在基层辛勤劳苦了一年多,正好现在放松清闲下来,每天上上课、踏踏青、喝喝茶,就当给自己充电了。”
“就这随遇而安的心态,就值得我再取取经了。”关丛云诙谐一笑,两人相交几年,关系早已超过了寻常的职场友谊,更近似于忘年老友一般。
自春节结束以后,除了在陆伟廷上任的伊始,陈明远回瑞宁主持了段时间,其余大部分时间都留在钱塘参加经济管理研究班,生活清闲了不少,但总体还算充实。
“下周就该去美国了吧。”关丛云又问了句,“婚礼筹备得如何了?”
这次的课程分成了两个阶段,第一阶段在省经济管理于部学接受理论学习;第二阶段则远赴美国实地考察学习、进行专题交流培训丨是与美国加州大学和当地的市政府合作举行的,时间是两个月,旨在加强国际交流、学习先进经验、拓展于部的国际视野。
“定在了七月初,等从美国回来就办了。”陈明远笑笑:“你只管准备好份子钱就行了。”
“我还能少了你的那份?”关丛云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旋即两人齐声一笑。
笑了一会,关丛云忽然道:“不过你出趟远门,临走前还得记着把后收拾安宁了才好,现在,你那边可是有些不消停呐。”
“人家军方要演戏,我这县太爷总不能拦着吧?”陈明远摊摊手,几个月过来,海峡局势仍未缓和,尤其随着绿党成功上台,导致中央的态度异常凝重。
不幸中的幸事,影视城项目虽然就此冷冻,不过也遂了陈明远的心思,几个下来,许多投机商都挨不过严峻的态势,只能纷纷割肉撤资,倒是让瑞宁的物价、地价和房价回到了一个正常水平。
其实,这些商人,如果真的想做实业,陈明远是肯定不会撒手不管的,事实上,他已经让县里成立了专门的协调小组,逐一核实于实业的客商,给政策、资金方面给予补助和扶持,帮助他们渡过难关,至于那些靠着贷款玩空手套白狼把戏的投机商,他则不会有丁点的怜悯。
温海的经济实力雄厚,但城市发展始终趋于落后,追根究底,坏就坏在房价地价这一环,在温海呆了那么久,陈明远可是切身领教过温海炒房团的能耐,目前他还管不了整个温海,但在眼皮底下,他绝不容许这些投机商再肆意推高房价、损坏瑞宁的健康发展
关丛云明白他的心思,但还是不无担忧道:“但你也不能掉以轻心了,这些投机商,为求利益大多不折手段,现在你借势断了他们的财路,他们岂会善罢甘休”
陈明远摸摸鼻子,苦笑道:“你是指那些检举信?”
关丛云点头,无奈道:“这两个月,组织部、信访办和办公厅可是收到了不少检举你的信笺,要不是陆省长、尚省长那边压着,估计纪委早来约你谈话了……虽然那些信笺的内容经过核实,基本是凭空捏造,但你正处在上升期,对你终归是有不利的影响。”
“由着他们吧,强弩之末、垂死挣扎罢了,也蹦跶不了多久了。”
陈明远漫不经心道,手一扫,把棋盘上的黑子统统扫进了棋罐里。
此时,连文胜也急匆匆从瑞宁县赶到了温海市区,他接到贾奎的电话,说是有大好事,这才敢赶了过来。
推开贾奎的办公室,连文胜就见贾大少正坐在沙发上,悠闲的玩起了茶道,还哼着小曲,心情相当不错。
“贾少,有什么好事,非得让我过来一趟。”连文胜在旁边的沙发上一坐,顺手摸出了一只雪茄,暗暗犯嘀咕,这可有些离奇,从去年底开始,贾奎每天都是阴云密布,难不成是影视城项目有转机了?
“当然是大好事”贾奎嘿嘿笑了一声,脸上有着非常明显的欣喜之色,他也不再卖关子,道:“黄天祥找回来了”
“找到了?”连文胜吃了一惊,就把手里刚划着的火柴给忘了,直到手指传来痛感,他才慌忙把火柴一撇,道:“什么时候的事?”
“昨儿早上找到的。”贾奎斟了一杯茶,美美的嗅了一口,道:“精神病说,是那小子自己走回来的,还是那副疯疯癫癫的样子,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疯了,问他什么都不知道。”
说到这里,贾奎仍有些纳闷,之前他只是想把黄天祥塑造成一个疯子,但也不知道这厮是在精神病关久了、还是这趟失踪受了什么刺激,竟真有疯了的症状,即便他这位‘装疯专业户,,也分辨不清。“总之,人能找回来,就安妥了。”
连文胜不禁长松了口气,从黄天祥离奇失踪以后,自己就没一刻踏实,生怕东窗事发,虽然黄天祥什么都不知道,但总归是一桩不小的隐患。
思及于此,连文胜又担忧道:“人自己回来……会不会有什么蹊跷?”
“我刚才视频确认过了,错不了。”贾奎满不在乎的撇撇嘴:“我先前得到消息,跟你差不多反应,总觉得是姓陈的又甩把戏,不过现在想想,大约也是那家伙知道没多久就要离任了,人落在手里,又套不出有用的线索,索性扔回来了,免得招麻烦。”
连文胜也觉得言之有理,陈明远离任在即,肯定不愿多生是非,黄天祥一旦没了利用价值,等于就是烫手山芋,“那接下来该怎么处理黄天祥,留着他,终归不是长久之计。”
“肯定是不能再留他了,我安排好了,这两天就把人转移走,他们挖地三尺都休想再找到”贾奎把玩着茶杯,微笑道:“不过,姓陈的以为这么做,就能全身而退,那就太天真了。”
连文胜皱皱眉,他实在不想跟陈明远再有什么冲突了,“贾少,我们目前的重点是影视城,还是不要节外生枝了吧”
贾奎对连文胜的表态很不满意,道:“你认为姓陈的走了,咱们就有可能从瑞宁脱身吗?瞧瞧那个新来的陆伟廷,那也不是个善茬,分明是冲咱们来的”
连文胜也明白陈明远把陆伟廷搬过来,就是接他的班,先不管陆伟廷的能耐如何,单单陆柏年这尊大佛在幕后镇着,就够自己这边喝一壶的了
“我打听过了,他下周就要出国进修,两个月时间,正是咱们出手的好机会”贾奎目光里透出狠毒之色,道:“陈明远这小子太猖狂了,把我们玩够了,拍拍屁股就想走人,哪有那么便宜的事,这一次,我们不止得把这小子拉下马,还要把他留下的盘子全毁了,这样我们才能高枕无忧”
连文胜附和点头,如今瑞宁的各项政策,都是奔着打击投机商来的,已经有许多投机商陆续割肉离场了,而自己这边也快被逼到了绝境,如果不把陈明远留下的班子彻底捣毁,自己休想有翻身之日
“贾少打算怎么做”
“这些日子,那些检举信都奈何不了他,那我们于脆再拿出枚重磅炸弹,不信炸不死他”
贾奎冷声说道。
连文胜心中一凛,迟疑道:“这是不是有点……”
“这节骨眼了,你还有什么顾虑”贾奎把茶杯往桌上一磕,道:“连文胜,你别忘了,当初是谁挑唆黄天祥去打了陈明远的冷棍现在黄天祥莫名消失了几个月,谁知道这段时间姓陈的动了什么手脚,再拖下去,我看你还怎么玩”
连文胜就沉默了,坐在那里脸色阴晴不定。
贾奎的这句话,完全打中了连文胜的命门,他说得没错,这事不能再拖下去了,自己打了陈明远的冷棍,这就是个不死不休的粱子,一旦陈明远弄清楚事实真相,绝对会朝自己下手的。
反正迟早都会有这么一个回合,与其等着陈明远亮剑,不如自己先拔出击,狠狠捅他一刀,何况眼下又有这么好一个机会,此时不动,更待何时?
“无毒不丈夫,于了”
连文胜心下一横定,他很害怕面对将来陈明远的打击,要躲过这一劫,只能是豁出去先把陈明远给斗倒了,只要这小子身败名裂,自己一只脚就踏入安全地带了。
贾奎满意一笑,颔首道:“那咱们就议一议具体的细节,然后分头行动”
连文胜点点头,和贾奎坐得稍微近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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