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最后那句诙谐风趣的鼓舞话,缓和了会场凝重的氛围,却驱不走徘徊在季明堂、文海琛等人心头的困惑和阴霾。
特别是白省长,老脸上的皱痕紧紧拧在了一块,只能摘下眼镜,用眼镜布慢慢擦拭,借此平缓着内心的波澜。
虽然他平常相当的低调,也不参与那些争权夺利的事情,不过由于作风刚正,许多人都对他恭敬有加,因此这些年来,他才能游刃有余地平衡着本土派和外来派的分歧,经年累月下来,威望和权柄日趋厚重,最巅峰的时刻,称得上是一言九鼎。
但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一次的常委会,他竟然败了,败得那么跌宕起伏,再看陆柏年、常书欣和方涛等人,他才恍然发觉到,在起初蛰伏了两年后,宁立忠已经渐渐掌握住了东江省的最高权柄,扩大影响力的同时,还建立起了一个足以压倒本土派和自己的新团体
最可怕的还是那些以讹传讹的谣言,想来肯定会说自己影响力如何的衰退,在省委的话语权如何的减弱。
就算不用理这些谣言,但看看在座的常委和于部,那一张张五彩缤纷的表情,就知道他们肯定都会打起了自己的小九九,只怕经此一役后,自己还没到卸任,声望就要一落千丈了
像王建生,更是露出了欣喜若狂的神采。
他明白这次意义深远的会议,将开启东江省一个崭新政治格局的形成,或许,以后的东江省再不是白省长、季明堂的一言堂了,而是会在一系列明争暗斗的妥协中展开。
不过在此之前,他首先就要卯足精神,投入到高速路的建设工作中。
惟独宁立忠依然沉稳从容,丝毫没有胜利者的派头,并且很快结束了这项议程。
或许,也是想给白省长、季明堂等人留些面子,避免关系的持续恶劣化。
“进入下一个议程吧。”
宁立忠朝着坐在角落的陈明远道:“明远,你把外面的谭书记和蒋台长请进来吧。”
陈明远点点头,快步走到外间,就见省广电集团的党委书记谭林盛和总台长蒋丽萍正等候在此。
两人原先正低着头窃窃私语,看见陈明远进来,立刻停止了交谈。
陈明远做了个延请的手势,道:“谭书记、蒋台长,现在轮到你们汇报了,请跟我进来。”
“有劳陈秘书了。”
谭林盛和蒋丽萍相当的客气,虽然他俩全是正厅级,但终究是事业单位,比不得真正行政序列的领导于部,退一步说,连王建生都得小心翼翼的巴结侍候这位省委大秘书,他俩要是敢在陈明远造次,回头不晓得要挨什么整治
惟独蒋丽萍的笑容有些勉强,眼看陈明远派头十足,浑身不得劲,毕竟,一年前这小子还只是有线台的一个小喽啰,连他的老上司关丛云尚且还要在自己面前夹紧尾巴呢,他又算个什么东西
但今时不同往日,谁晓得这小子的哪座祖坟冒了青烟,竟被省委书记选做了秘书,利索的骑到了一群人的头上,自己再心不甘情不愿,也只能无奈的接受现实。
不过,由于有省委副书记季明堂撑腰,她还能端着几分架子,只要没有把柄落到对方的手里,根本无需畏惧。
只是,当走进会议室里,感受到会场中的古怪氛围,她的那股优越感隐隐受到了抑制,望着往日气定神闲的季明堂,此刻黑云压城般的脸色,让她意识到很可能出了状况。
难不成刚才的议程,让季书记受挫了?
转念一想,又觉得匪夷所思,要知道,她仰仗的季书记在东江省可谓是权势滔天,谁有能耐在他面前撒野啊
来不及多寻思,跟着谭林盛走到椭圆桌前,她朝着围坐一圈的常委们躬身施礼。
“请坐吧,林盛同志,丽萍同志。”
宁立忠扬了扬手,直入主题道:“省广电集团重组建立也快一年的光景了,由于你们是国内第一批改制的广电媒体,成效时刻牵动着省里和中央的心思,下面,你们给各位领导同志介绍一下最近集团的运营情况吧。”
谭林盛和蒋丽萍对视了一眼,纷纷面露难色,眼看逃不过了,只能硬着头皮把大致情况汇报了出来。
原本,宁立忠已经预料到刚起步的省广电集团很可能要亏损一些,基本都准备好了‘有则改之无则加勉,的台词,只是随着一个个恶劣糟糕的情况从谭林盛的嘴里吐出来,他的脸色很快黑得和季明堂相差无几,特别是当听到触目惊心的亏损数字,眼角的青筋都跳了下
谭林盛已经不敢再看宁立忠吃人的脸色了,垂着脑袋作痛苦状道:“从2月份正式挂牌运营,到现在,根据财务部提供的数据,广电集团的各项累计亏损了近一千多万元,到年底估计亏损将过两千万,至于收入大头的广告业务,也呈现持续下滑的势头……这里我向在座的各位领导检讨,在广电集团的问题上我的工作做的不够,我负有领导责任。”
旋即,他和蒋丽萍大气都不敢喘,等着挨批。
别人汇报都尽量往好的方面讲,但纵观省广电集团,实在翻不出半点喜人的业绩,即便谭林盛舌灿莲花,也蒙不住这么一群高官。
而且,他也实在燥得慌,企业刚从体制里剥离出来,亏损肯定是难免的,但一下子亏了两千万,实在是过于骇人了,要知道,钱塘市电视台今年不但没亏,还盈利了好几百万呢,这让他一个省台的当家人情何以堪
原先把几个广电单位合并起来,目的就是为了减少政府补助,却不料,喊了快一年的提高效益,到头来效益没提上去,反而把亏损提上去了,宁立忠等人没火气才怪。
白省长是谭林盛的老上级了,彼此关系不错,劝慰道:“唉,林盛同志,你也不必过于自责了,毕竟大家都是摸着石头过河,难免存在疏忽和不足,当务之急,只有抓住问题的症结,想办法解决问题才是主要的。”
文海琛附和道:“是啊,虽然省广电集团名义是断奶了,但要走的路还很长,总不可能一触而就,需要时间给他们调整,逐步适应市场经济。”
季明堂看了蒋丽萍一眼,袒护道:“作为党的媒介实体,广电集团的主要职责依然还是舆论宣传,在这点上,广电集团的工作还是很到位的,围绕着省委省政府的工作大局,紧抓新闻宣传不放松,在决策宣传、理论宣传、文化宣传等方面均有突破,被中央媒体转播的东江新闻不少于以往的总和,这才是我们真正应该总结的成绩。”
陈明远冷笑不已,传闻果真不假,看季明堂硬生生把过失转为功绩,就可见他和蒋丽萍的关系了。
尚文彬看谭林盛大把年纪了,还担惊受怕成这样,实在是于心不忍,帮衬道:“我是宣传口的直管领导,省广电集团遇到现在的问题,我也难辞其咎,接下来我会把精力挪一挪,重点放到扭转广电集团的运营状况。”
一帮人都跳出来说情了,宁立忠也不好再扮黑脸,而且刚才已经赢了一局,如果再驳白省长等人的面子实在是不妥当了,于是缓和口吻道:“目前看来,省广电集团的问题还是不少的,在这里,我不想过多批评这两位同志,正如大家所说的,眼前首要任务,还是得想办法扭转这不利的态势,让广电集团如同当初预期的那样,早日断奶独立运营,我提议,成立一个广电集团扭亏为盈的领导小组,由我任组长,白省长任常务副组长,文彬部长任副组长,先由省委办公厅牵头,国资委、计划委、经贸委、审计局、劳动局先行组成调查组,进驻广电集团,调查组要深入整个电气集团,挖掘问题,找出症结,尽早拿出扭亏为盈的方案。”
白省长等人迟疑了下,纷纷默认了下来。
省广电集团败家败成这样,如果什么责任都不追究,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而这,已经是最宽容的处理了。
常委会结束回到办公室,宁立忠靠在老板椅上,对正在为他泡茶的陈明远说道:“明远,你是从广电系统里出来的,对广电集团今天的汇报怎么看?”
陈明远把杯子轻轻的放在他的面前,沉吟了会儿,道:“宁书记,一个国家企业亏损到这个地步,纵然有政策、性质变化的原因,但也不排除人为经营不善的问题。”
“你的意思是指谭林盛和蒋丽萍的经营管理有问题?”
“没有调查过就没有发言权,在没有深入查证之前,我不敢妄下定论。”
陈明远狡黠一笑:“不过我当初呆过的有线台,只是一个小台,但每年的创收都比其他广电单位的总和还高,我认为其中还是有一些参详价值的。”
“我就知道你肯定要拿有线台作比较。”宁立忠摇头失笑:“不过确实是有几分道理,排除一些未知的因素,管理运营肯定是存在缺陷的,但具体到该如何改变现状,还需要从长计议才是。”
默思片刻,宁立忠当机立断道:“这样吧,身边的人里,就属你对广电系统知根知底,回头我和白省长商量一下,让你也参加广电集团的调查组,当然,你不用做具体工作,但要时刻跟进,有什么情况立刻向我汇报。”
“是,宁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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