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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桌上一是庆贺白璟升迁,二来是恭贺郭奉升执笔之喜,再者魏长卿出狱,也着实算是件令人高兴的事。
吃罢晚饭,下人们端来茶水,第一杯茶是用来漱口的。待到下人们第二次换上清一sè的填白茶,这才方是吃的茶。魏长卿以前就生活在诗书仕宦之家,早已对这些事情习以为常。郭奉才升为执笔,对礼仪规矩也甚为生疏,见大家都用第一碗茶漱口,自己也照样子做了。
李焯和白璟都爱喝六安茶,因此茶是照着此二人的喜好泡的。六安瓜片要用生锅、熟锅、毛火、小火、老火五道工序而制,因此入口微苦,回甘绵长,香气清雅静和。李焯因暑热口渴,暂时让下人换了盏凉茶。魏长卿一向待食粒咽尽后方才喝茶,如此不伤身子,所以只合了茶在手。白璟和陆子逸两人先细细嗅了茶香,方才细细啜啜品之。
秦苑因有旁的事,饭吃到一半便退了席。陆子逸因福王派人来问伤势,便先行告退。陆子逸将茶杯轻放在桌上时,魏长卿注意到他放置时用小指并无名指支在桌面上,茶杯放下时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长卿?你发什么呆?”白璟问道。
魏长卿回过了神,笑答:“我在想子逸到底是何出身。”
“怎么突然想起了这个?”
魏长卿放下茶盅,道:“白璟你听,我方才放茶盅的时候可有声音?”
白璟不禁哑然失笑:“有。谁放茶杯的时候,都会出些声响吧。”
“这倒未必。”魏长卿又将茶盅拾起,学着陆子逸的样子放下茶盅,“方才子逸是这样放茶盅的,竟然一点声音也没有。我虽然学的他的样子,却也无法做到。能做到这样的,想来他以前家里得有多大的规矩。”
白璟和李焯都试了试,果然,虽然放茶盅的时候声音小了许多,但是谁也不能做到一点声音也不出。
李焯最终放下茶杯,道:“子逸么,当时野雪大师将他送到道场的时候,说他是个孤儿,家人在一场大火里去了。想必以前也是个家中极富贵的人。”
魏长卿只是随时随份地点了点头,然而心中却还有疑惑。他出入沈府也有不少次了,沈府中从上至下,也算是规矩森严,然而细微之处仍不及昭和弈苑的一名棋士。
白璟道:“想来是子逸常在福王府奉事,王府规矩不比寻常官宦人家,都说入乡随俗,各种的规矩少不了要一一遵了。”
的确,子逸一直是在福王府奉事的,魏长卿不禁笑自己竟然连这点都没想到。
正说着话,郭奉因有事起身辞别,魏长卿无意间瞥了一眼郭奉的茶杯,只见茶杯几乎还满的,便不露声sè地好生送了送。如此福喜堂只剩下李焯、白璟和魏长卿三人,和各人的随侍。魏长卿知道,是该商量正事的时候了。
魏长卿先向白李二人问了劫粮案的情况。原来参宁阳侯的折子虽然已经呈报上去,却是留中未批,各部的官员也都是隔岸观火,主要是摸不透皇上的意思。皇上虽偏爱福王,但是军、粮皆为国中大事,祸根滋生,是掌天下之人断不会容许的。而宁阳侯之所以安然无恙,有大半原因是福王从中使力。而最让魏长卿惊讶的,莫过于福王私下与东林党人勾结之事。若非福王中了陆子逸设的离间之计,自己被定罪也是迟早的事。
魏长卿道:“如今福王算是彻底恨透了东林党,今rì子逸又挑拨了福王与宁阳侯之间的关系。福王一党正是孤立无援,一盘散沙之时,拔去宁阳侯借此机会最好。”
李焯思忖一番,道:“话虽如此,却要如何拔掉宁阳侯呢?倘若再提宁阳侯永平劫粮之事,就是给皇上施压了。”
屋内十分安静,银红sè的窗纱在夜影与烛光之间如同薄雾,然而这样的一层薄雾却比盛夏的水汽更让人感到窒息。
魏长卿轻舒眉蹙,缓缓道:“这倒不难。宁阳侯这次跌了大跟头,想必福王那里也是不好交代,再加上他今rì用剑刺了子逸,福王恐怕更不待见他。而宁阳侯心里一定是想带功立罪的。咱们只需透给他一线生机,他便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死也不肯放了。”
李焯赞同道:“但凡急功近利之徒,必受不得激将之法。只是救命的稻草不好找,若做的太过反倒惹人怀疑。”
“那稻草可不就在眼前么?”魏长卿嘴角略噙一笑,见李焯白璟皆是不解,方才道,“我这次去永平,虽然只是设计捕获贼人,让其招供,但在宁阳侯眼里,却对此十分忌惮的,生怕我查出了什么。上次徐棋圣生rì之时,他意yù杀我,想来他动这个心思也不止一天两天了。”
白璟面sè一沉,立刻否决道:“这太危险,且不属宁阳侯武艺jīng湛,宁阳侯手下的人各个都是亡命之徒。”
魏长卿却道:“我就怕他那些人不是亡命之徒。若是亡命之徒,这杀人灭口的罪名就更易落实了。只是不知如今弈苑的那些侍卫,可都安排妥当了。”
李焯正sè道:“这些rì子,弈苑的侍卫大部分都换成了咱们的人,除了王元所等人的亲信更换不掉,剩下的倒也都不足为虑。”
听李焯如此说,魏长卿也安心了大半,现在就是如何寻个由头让宁阳侯过来。这个由头不好找,宁阳侯好歹也是万贵之身,徐灵化生rì时方才来了弈苑一趟,换做旁人做生rì,定是请不来的。
正思忖着,只听白璟问李焯:“秦苑近rì怎么这么多事情?”
李焯笑了笑:“你还是去过烟街柳巷的人,可听说过碧梧馆的花魁雪妍?听秦苑的随侍说,因雪妍姑娘病了,他三天两头的往那跑。”
雪妍?魏长卿忽然有了主意。雪妍与宁阳侯关系甚密,也有盛有香料的小瓶。当rì宁阳侯亲自去请雪妍,竟没请动,想来雪妍是为了避嫌。若能让雪妍因个什么由头,频频来昭和弈苑,则必然惊动宁阳侯。到时只要魏长卿放出风去,拿到了宁阳侯的把柄,只怕宁阳侯再沉稳,也会安奈不住。
李焯见魏长卿又发起了呆,笑道:“听秦苑说,你曾和雪妍姑娘有一面之缘,如今也朝思暮想起来了?”
魏长卿只是轻摇折扇,静穆一笑:“不过是沾了秦苑的光罢了,倒是这几rì想多多拜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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