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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阳光透过一扇小窗漫在刑部大狱粗砺的墙壁上,魏长卿才睁开眼,便看见几名狱官已然将牢门打开。狱官的身后跟着的是两名身着官袍的人,走在前面的满脸横肉,大腹便便,紧随在后的是一面貌周正之人,生的额挺饱满,行为举止皆有官宦世家之风。
“这是刑部尚书刘清国刘大人。”狱官指着前面的胖官,向魏长卿引见,“这是刑部侍郎徐疆域徐大人。”
魏长卿一惊,刑部的尚书和侍郎竟然双双来狱中见魏长卿,可见是出了大事。
“魏粮监,还是说昭和弈苑九席魏长卿?”刘清国满面堆笑,油脸腻舌,不觉让人生厌。
魏长卿施了一礼:“魏长卿参见刘大人,参见徐大人。请问刘大人为何称在下为粮监呢?”自己去永平的事,决不能落以口实,魏长卿很清楚,自从他被稀里糊涂地关进了这牢狱之中,并没有人审问他,也就是说,他现在说的每一句话,都有可能成为这些人给他定罪的证据。
刘清国见魏长卿开始装糊涂,便板起脸道:“少跟我这和稀泥,你与钱梦皋相互串通,混进粮队,又设计将劫粮一案栽赃给福王。”
“长卿实在不知。”
刘清国冷笑道:“你一连多少rì都不在弈苑。”
魏长卿出行之事,的确从未告诉过别人,但是想知道魏长卿到底在不在医院,恐怕他们还是有办法知道的,于是魏长卿道:“在下的确没在弈苑,而是南下准备前往无锡和姑苏,一来是探望姨夫顾宪成讲学,二来是顺道探望家母。”
正在话头儿上,忽然进来一人,禀报说:“姑苏前朝旧臣王献臣之孙王越温大人,和无锡的顾宪成差人去弈苑给魏长卿送信,弈苑的人便直接让送信的人送到刑部大狱。”
刘清国皱了皱眉,道:“拆开来看。”
在旁边一直不言语的徐疆域道:“大人,这恐怕不大合适吧。”
刘清国道:“无妨,辨明信中内容,还魏公子一个清白也好。”说罢,刘清国便将信拆开,同徐疆域一同辩看。
刘清国将顾宪成的第一封信过目,笑道:“顾宪成信中说,在无锡没见到你十分遗憾,还邀请你下次再过去呢。可见你方才言有不实,你如何解释?”
魏长卿的确派弈儿去顾宪成那里送信,说自己要去东林书院听讲学,却没料到顾宪成却在意了自己没去这件事,还专程写信来邀,正好落在了刘清国手里,倒是好心人办坏事。
这时,徐疆域道:“刘大人您看,王越温这封信,似乎与顾宪成这封信有些冲突。王越温信上说,在姑苏与魏长卿相谈甚欢,还专门来问棋上的事。也就是说,魏长卿的确在姑苏呆过。”
事情似乎没有自己想象的这么糟糕,王越温这封信可谓是一场及时雨,他想也不用想便知,定是陆子逸让王越温写信给他。事情似乎稍稍有了回旋的余地。
“那顾大人那封信又如何解释呢?”刘清国道。
“刘大人。”徐疆域道,“这两封信的说法看似冲突,其实也有另一种解释。魏长卿或许根本没去无锡,而是直接去了姑苏的王越温家。”徐疆域见刘清国似有疑虑,道,“您有所不知,王越温是魏长卿的舅舅,想来去探望也是理所当然吧。”
刘清国一时也被噎得没了话,只道:“改rì再审吧。”说完,便扭头走了。
在刘清国回头的一刻,魏长卿偷偷从怀中掏出陆子逸的玉佩,不经意间一晃,徐疆域微微愣了一下,看了一眼魏长卿,而后便紧随刘清国离开了大牢。
刘清国这一遭,魏长卿知道了两件事。一是钱梦皋和杨涟最终还是牵扯出了福王和劫粮之事的关系,二来沈大人并没有因此事受到牵连。第一件事是无法避免的,钱梦皋将福王和盘托出,也是出于自己的立场。第二件对与魏长卿来说却是好事,自己的粮监一职是沈大人给的,沈大人既然安然无事,说明自己是粮监之事证据尚未确凿,这也就意味着,
他不会在这牢狱中被关得太久。
“年轻人,你是昭和弈苑的?”角落中,那名衣衫褴褛浑身血伤的人用沙哑的声音说道。
魏长卿第一次见他主动和自己说话,走到栅栏边,蹲下来一边打量这这个人,一边道:“在下昭和弈苑棋士魏长卿。”
“昭和弈苑。”男人似乎在回忆许久之前的事,眼角深深的皱纹让他突然显得很老,“你是子逸的朋友吧。”
魏长卿一惊,如果说这个男人能和他说话已经足以让他惊讶一整天,那么刚才这句话更是让他意想不到。那人认识陆子逸,而且熟络到很自然地只叫对方的名字。
“一开始还不太确定,自从我看见你那枚玉牌,我就知道你和子逸是朋友。”男人慢慢爬了起来,沉重的镣铐让他的动作有些迟缓,“子逸的棋不知道长进了没。”
魏长卿温和道:“子逸是昭和弈苑一席棋士,棋力与当今棋圣不相上下。”
那人忽然笑道:“听你这么说,估计你也输了他不少棋吧。”
魏长卿也不好意思起来:“说实话,倒是一次也没赢过呢。”
“我倒是可以教你几招,保证赢他。”
魏长卿先是一惊,复又道:“若是下象棋,晚辈信您。但围棋之术,皆无定招,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没有万全之策略,也没有不败之招法。又何来‘保证’之说?”
那男人忽然仰天笑道:“你是个会下棋的,子逸他没看错人。不过虽然围棋无胜招,但是每人下棋的风格却是不同的,李泽休行棋稳当,喜欢厚积薄发,然而若开盘势利,则败势难挽。白璟棋风凌厉,好杀棋,然而木强则折,若棋崩必然惨败。秦苑的棋温和如水,看似平淡,实则如急湍浚流,受外界影响较大。子逸的棋最强,他的弱点也最少,但是弱点还是有的。”
“什么弱点?”魏长卿十分好奇。
那男人却截住了话头,只道:“想知道,先赢了我再说。”
魏长卿不觉有些好笑:“按照你的说法,我若能赢了你,自然也能赢得过陆子逸。知道了陆子逸的弱点,又有什么用呢?”
“因为我能赢陆子逸,所以你赢了我就自然可以赢陆子逸了是么?你认为围棋是这样的吗?”男人道。
“那好,晚辈挑战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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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和弈苑的福喜堂,李焯、白璟和秦苑三人似乎焦急地等待着什么,京城的天气越来越闷热,这样的天气碰上这样的氛围,就连用来降温冰也融化的比往常更加快一些。
这时,门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白璟耐不住xìng子便站起来向外看,只见阿竹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道:“小爷让我回京传个话,千金局已经稳妥拿下了,魏公子那边,刘清国也让王越温老先生拖住了。小爷还说,再过十rì,必平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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