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 > 女生频道 > 大明棋士异闻录 > 第六十八局 一枝独秀战三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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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风细细,寒竹别院的书房内青灯照壁,疏离的竹影斜逸在实地子月白纱窗上。白璟正伏在案上查账簿,依旧是一脸别人欠他债的表情。陆子逸则是兀自伏在外室的炕桌上,咬着笔头,苦思冥想着什么。

    “璟,替我想一句梅花的诗词吧。”子逸放下笔,从外室探出脑袋,求助一般地看向白璟,“只要一句。”

    白璟的眉头锁得更紧了,查账是很怕别人捣乱的,然而陆子逸显然在这方面是个不折不扣的专家。

    白璟放下账本,暗忖了一番,而后缓缓地念出一句苏轼的词来:“高情已逐晓云空,不与梨花同梦。”

    陆子逸听着,脸上的笑容却慢慢地凝住了。杨慎曾以此诗为古今梅词之首,只因这一句神来之笔。昔rì王昌龄梦梨花,而东坡此诗却感叹爱梅之情已逐晓云而去,自己也再无法像王昌龄梦梨花一样梦见梅花了。无论怎样,这首诗都是慨叹凄凉、物是人非之句。

    “怎么?这句不好么?”白璟抬起头,看陆子逸歪着脑袋僵在那里,不由得问道。

    陆子逸笑容缓然:“挺好的啊,我记得去年璟还在吟诵‘红酥肯放琼苞碎’,看来璟的格调也开始慢慢变高了啊。”

    白璟不觉哑然失笑,陆子逸最爱白梅,哪会有他不知道的咏梅诗句,他之所以这么问,不过是想让自己放松一下罢了。白璟心里油然而生一丝感念,他揉了揉酸痛的后颈,重重地靠在了椅子上。

    “灾年对分号的生意影响很大。”白璟愁眉不展,“粮草无端被劫,也惊动朝野。”

    陆子逸素来知道白璟虽然做着药材的生意,平rì却很关心国事,一心想继承父业,征战沙场,效力朝廷。他走到白璟的身后,一边替白璟揉着脖颈,一边道:“劫粮的下场多半是个死,地方官府恐怕也是火烧眉毛呢。”说完,陆子逸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道,“这有一千两银子,你且拿去,一半填补亏空,一半让你分号的大查柜开个粥场,赈济灾民吧。”

    “太多了。这都是你平rì的积蓄。”白璟将银票推开,“况且泽休师兄已经给过了。”

    陆子逸依旧把银票推过去,面如冠玉,粲然一笑道:“泽休师兄的银票是让你交给当地的官员筹办赈灾粮草的交情钱。我话说在头里,我的银子,你可半分不许拿去给那些臭官,妥妥当当地用。一年后,还我填亏空的五百两银子就好。”

    白璟点了点头,许久无话,倏尔又问:“你在那些什么呢?”

    “给孩子们写的,教孩子们识字用的。”

    “听说徐灵化把赵延华从入宫奉事的名单上换了下来,正准备把你推上去呢。”白璟饮了口香片,继续道,“以后估计也没有什么时间了吧。”

    陆子逸停下了手,转身坐在旁边的杌子上,一手托着下颚,一手捧着茶盏,懒懒道:“入宫不过是随便应酬应酬,陪弈也有徐棋圣、王元所和杜芝舫顶着,我只管偷闲罢了。”

    “可是我不想让你入宫。”白璟忽然严肃道,“总之把它推掉吧,让他们随便找别人也好,找个一等弟子塞过去也罢。”

    陆子逸默然了,眼中愁云翳翳,白皙修长的指节与那羊脂玉雕螭祥云茶盏合若一sè:“自徐灵化入宫奉事后,我也很少有机会与他下棋了,我想和他下棋。”

    陆子逸濯濯清目瞥了一眼白璟,而后又躲避一般望向了别处,复而道:“况且泽休师兄也希望我能入宫吧,京师派的许多人,也在等着这一天。”

    白璟微微叹了一声,却重重点了点头:“如你所愿吧。”他对子逸再了解不过,子逸是为棋而生的人,或许,这会让他的人生安逸一些吧。

    登时,敲门声打断了沉静的气氛,开门的是阿竹。

    “爷,方才王元所派人来,说他和徐棋圣,还有杜赵两位师傅在碧梧馆,请您过去一块下棋。”

    “碧梧馆?”白璟脸sè沉了下来,“子逸从来不去这种地方,怎么不驳了他们?”

    阿竹说:“我可不敢。况且是棋圣相请,请的又急。”

    “我去驳了他。”白璟腾地站了起来,正要往门外走,却被陆子逸扯住。

    陆子逸只淡淡道:“不过是去下棋,况且有棋圣在那,他们也不敢怎么样。”遂又对阿竹道,“你随我回去换身衣服,咱们即刻动身。”

    且说陆子逸换好衣服,出了门,门前早有一辆翠幄青绸车等着,小厮扶着陆子逸上了车,由车夫拉着,行至宽处套了驯骡,方才缓缓驶向碧梧馆。

    才到了碧梧馆,几个盛装的侍女立刻迎了陆子逸。穿过三层仪门,厢庑游廊,丫鬟推开了正堂的门。只见唯有王元所、杜芝舫和赵延华三人围坐在圆桌旁边。底下另坐着华服美饰的几个清倌,或抱琵琶,或执纨素,淡妆浓抹,姿sè动人。

    陆子逸略略一怔,发现徐灵化并没有在这。

    王元所见陆子逸神sè不对,立刻道:“这位是昭和弈苑首席棋士,陆子逸,快快有请。”

    那几个姑娘虽是风尘女子,却见陆子逸清姿入仙,如玉山之崩,自有一番气魄jīng神,所以并未听王元所之语,轻浮了去。三人只是盈盈起身,福了福。

    王元所见没人理他这茬,反而尴尬了起来。赵延华坐在一旁不大吭声,倒是杜芝舫起身和言悦sè施了一礼。

    陆子逸见内室的大桌子上已然摆了三副棋具,便进了门,开门见山道:“不知三位叫晚辈来,有何见教。”

    王元所笑了笑,先命人上茶,道:“听说陆公子曾在沈府下罗汉局,悉数而胜,所以我们三人也想试试陆公子的棋力,还望赐教。”

    “好。”陆子逸毫不犹豫。

    坐在一边的杜芝舫却忽然含笑插话道:“王掌事,您这就小瞧了子逸了。徐棋圣与子逸下棋,也仅仅能让先而已,即便让先,顶多赢一子半子。今儿个子逸虽然与咱们三人下棋,却定是游刃有余的。”

    “你的意思是?”

    “不如这样,子逸与我们下盲棋,咱们还是明着下棋,如此才算公平。”话罢,杜芝舫又看向陆子逸道,“当然,若子逸觉得吃力,平着下也无妨。”

    子逸知道杜芝舫是激他,却并不在意,只道:“下盲棋也无妨。”说完,便坐到一边,背对着棋案,“已经有些晚了,我还急着回去,三位前辈也请开局吧。”

    王元所三人没想到陆子逸回答的这么畅快,皆面面相觑,过了好一会儿才坐到棋案前。

    棋局开了,王元所三人只把棋位依次报上,陆子逸在一旁雍然对之。没过一会儿,王元所三人便开始微微面露难sè,开局才不过十几手,几人的棋已经略显劣势。杜芝舫向旁边的几个歌伎使了眼sè,几名歌伎立刻开始弹唱起来。届时,衣袖翻飞,轻歌曼舞,丝竹管弦,不绝如缕。

    一炷香的时间已过,陆子逸却依然对棋入流,有条不紊。而王元所几人早已汗意津津,面带急sè。

    忽然,砰地一声,门被推开了,陆子逸不妨回过头去。

    只见门外一身着绣刻丝瑞草云雁广袖双丝绫鸾衣的女子,卓然而立,正是碧梧馆的名伎,雪妍。她的身后跟着一个七岁的小姑娘。

    陆子逸微微吃惊,雪妍也忽然惊慌地用帕子掩着嘴,神sè惊忡,约摸过了一会儿,方才缓和道:“抱歉,我走错屋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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