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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璟。”陆子逸匆匆地从外面跑进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个带着斗笠的人,只是那个人一袭黑衣,脸又用黑巾蒙着,魏长卿看不清他长什么样子。
“抱歉。”陆子逸说,“我们一开始也没有想到对方会带刺客来。”
“不碍。”白璟道。
这时顺天府尹带着官差已经冲了进来,见到此情此景,也不免有些惊慌失措。
“太常寺少卿吴征,尚宝司司丞巨文远,蓄意谋杀,与叛徒勾结,所犯十恶,罪当诛。”白璟一气呵成说了下来,连魏长卿也不免赞叹白璟对《大明律》之熟稔,所言竟一字不差。
顺天府尹笑道:“此次出击,人赃并获,白爷功不可没。”
白璟略施一礼:“昭和弈苑亦有多位棋士为此事助力,白某不敢贪天之功。”
“白爷的意思本官明白,本官自会向圣上奏鸣,今rì已晚,那就劳烦白爷明rì到顺天府录个口供,我们也好交差。”
“一定。”
说罢,顺天府尹便压着人走了。
白璟冷眼看了看魏长卿,道:“今rì之事,多谢提醒。”继而又对陆子逸道,“回弈苑。”
说罢,白璟便带着一行人离开了,只是陆子逸却迟迟没有走。
“吴征与巨文远利用公职大肆敛财,又除掉了不少异党,也算是罪有应得。”陆子逸道,“今天的事,你都瞧见了。白璟命悬一线,当真危险。”
魏长卿默然不语,他从未想过,一个朝廷命官,会不顾他人生死,利用一个棋士来引蛇出洞。
陆子逸道:“长卿,在弈苑做事不仅仅要下棋好,棋力的高低不过是生存的基本保证而已。”
风淡淡地划过陆子逸的发丝:“比如今天这件事,沈大人预借白璟之手除掉吴巨二人,而吴巨二人又何尝不是托了他人之命,来除去为沈大人做事的白璟?既为人棋子,便要有因棋而死的觉悟。你yù成为第一棋士来争取入仕,但你只知‘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却不晓‘当年册府仰才华,一跌青云万里赊。’你最好弄清楚你想要什么,再来昭和弈苑。”
话至此,陆子逸转身、出门。
魏长卿第一次感觉心中的思绪如决堤一般,“陆子逸,你又舍弃过什么?”
陆子逸并没有回头,那一抹颀长的身影在烛光中摇曳,他只是淡淡一句:“我忘了。”
是夜,雨中的京城依旧维持着表面的祥和。
浣雪阁内,铜丝雕双鸾火笼里徐徐地燃着一盆炭火,雨下个没完没了,阿竹便生了火驱寒。白璟一脸凝重,炭火带来的温暖似乎根本无法影响到他的坏心情。
“是你把今天的计划告诉他的吧。”白璟一副早已料到的语气。
“多亏我告诉他了,临危关头,还不是他救了你一命。”陆子逸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一个人解九连环玩,“沈大人也太过分了,就这么把你给卖了,多亏顺天府的人腿脚快。”
“是我自己的注意。”白璟左手摩挲着沉水香的扇子坠,那种淡淡的植物的味道在手上弥漫开来,“料定他们今天会带人来,沈大人毕竟是当朝首辅,若是他在场,对方反倒不敢怎么样。不如沈大人不去,由我一人赴这鸿门宴,证据又在我这里,他们动起手来便更会肆无忌惮了。”
“璟实在是太坏了。”陆子逸笑着说“你这是逼良为娼啊。”
“逼良为娼也好,心甘情愿也罢,总之那先动了杀心的人,便是输的一方。话说,你今天怎么没有和我们一块回来?”
“我半路去了趟顺天府。”陆子逸一边说,一边放下手中的九连环,一副认真的样子,“那几个冲进来想要杀你的人是番子,顺天府尹在扣押他们的时候,搜出了东厂的腰牌。”
不止是昭和弈苑,就是朝廷要员、福王、太子也都要顾及东厂三分,无论“当家的”品xìng如何,总归是能在皇上跟前说得上话的。
“东厂的司礼监秉笔太监陈矩,为人刚直不阿,有度量,断不会参与此事。”白璟皱着眉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有可能是底下人的手爪子不干净。那最后顺天府的人有没有再派人去东厂问这事儿?”
“没有。我让顺天府尹直接把人处理了。”陆子逸道,只见他只将第二只环轻轻穿过第四只环,九连环立解,“你看这九连环,毫无关联的,就暂且将他放在一边,若去处理它,反倒不好了。”
白璟了然一笑,他是个聪明的人,他虽然为沈大人和太子爷做事,却也碍不着东厂。那几个番子不过是虾兵蟹将,犯不着为了这几个人去和东厂兴师问罪去。白璟和陆子逸之间,总有着不同于常人的默契。“阿璐。”白璟将贴身侍从换来,“你去取我的拜匣,给陈矩大人悄悄带个信儿。”卖个人情给对方,总比兴师问罪来得好。
阿璐还没出去,外面便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这么晚了谁还会过来?陆子逸便唤阿竹去开门。
来的人是昭和弈苑掌事王元所身边的执笔——赵延年。昭和弈苑最高位为棋圣,其次便是两位掌事,李焯是其中之一,另一位便是永嘉派棋士王元所了。与李焯的宽容大度不同,王元所更偏向与铁腕手段。虽然白璟也是铁腕手段的崇尚者,但是他毕竟是京师派的棋士。再加上棋圣徐灵化xìng格过于豪直,人也yīn晴不定,所以许多年纪轻轻的永嘉派棋士,都跑到了王元所的麾下,赵延年就是其中之一。
赵延年一副尖嘴猴腮的样子,且那眼神儿透着一个机灵。和许多棋士不同,赵延年是靠着嘴皮子上的功夫才在王元所跟前得宠,棋品却不过小巧。白璟素来不喜欢这sè人物,正眼不瞧,只管喝茶。
“哟,白爷也在。”赵延年笑的样子仿佛过了年,“那正好,省的咱多跑一趟了。”
白璟只装作没听见。陆子逸却笑着对阿竹说:“给赵执笔看茶。”
“不麻烦。”赵延年摆了摆手,“我只传个话。今儿个晚上,有人看见陆公子与白爷在宵禁之后出去了。按照弈苑的局中法度,亥时之后若有出门者,笞五十。王掌事念在二位都是弈苑的老人,且平时要经常陪弈,不便笞刑。酌陆子逸在浣雪阁内禁闭五rì思过,白璟在弈君台读局中法度五十遍。白璟随侍阿璐因没有及时阻拦,罚奉银三个月,笞二十。”
陆子逸听到此处,不由得吃了一惊,阿璐只是白璟的随侍而已,罚奉银三个月已是不妥,更何况笞二十下来,人恐怕也受不住。只是昭和弈苑向来规矩严明,局中法度无人敢不尊。
“赵执笔,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陆子逸一脸和气道。
“您说。”
“今rì我的随侍阿竹也并未阻拦我在宵禁之后出行,但是阿璐却却罚奉银三个月,笞二十,阿竹却只陪我禁闭五天,实在是不妥。”
赵延年一脸的不乐意,道:“那你想怎么着?”
陆子逸略施一礼:“王掌事向来公正严明,宽宏大度。只是那笞刑大晚上的用起来,谁不叫唤的跟个鬼儿似的。知道的说王掌事依法办事,不知道的还不知说出什么难听的话呢。损了王掌事清誉不说,惊着上面,又是一堆事。依我看不如让阿璐和阿竹一同禁闭五rì,也算两全。”
陆子逸说的毕竟有几分道理,赵延年不好发作,只憋着一肚子火说:“陆公子好一张利嘴,那容我回禀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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