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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妇摸了摸脸上泪痕,抬头看着眼前男女,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在庄仁眼中,虽说有着苦涩,但确实是笑着对他们说道“两位,此次上山所为何事?如若是报仇,王强已死,这天云寨怕是也散了。青莲在此就不相送了。”
“青莲!?”庄仁和白熙对看一眼,眼中皆是不可置信,而后庄仁看向美妇“你是青莲?”
美妇原本轻轻抚摸尸体脸庞的手一顿,将睁开的双目一合,看向他们“不错,我是青莲,你们可还有事?如若没有,请走吧!”
对于下逐客令的美妇,两人都没有动,“你真是青莲?”白熙身子有些微颤,语气之中有些轻柔,更有不敢相信!美妇亦发现了蹊跷,目光看着眼前两人,眉头微皱,也不说话。
“我叫白熙。”白熙轻声说道,美目一瞬不瞬的盯着眼前的美妇,想要从中找出答案。
这句话轻飘飘的从白熙口中传出,落到美妇耳中却犹如晴天霹雳一般,整个人身子顿时一颤“白熙”二字不停在其脑中嗡嗡作响,她整个人一阵恍惚,口中喃喃自语“白熙,白熙……” ”“
见美妇如此,白熙却是有了一丝决断,莲步轻移,朝着前方走去,“莫非,莫非你真是我娘亲?”
“小熙,我是你娘亲啊!”美妇看着向前而来的少女,口中唤道,眼中泪水却是瞬时落下,竟如洪水绝提之象!
“娘!”本还有着一丝犹豫,却在美妇唤出小名之时,烟消云散,白熙三步并两步,来到美妇身旁。青莲张开双手,与白熙抱作一团,呜咽之声连连从两人口中发出。
过了半刻,青莲将白熙的身子轻轻抓住,“让娘好生看看。”这般说着,眼睛连忙左右上下的看个不停,口中更是连连发出好。
“娘,你且和我们回去吧,爹还在家中等着我们呢。”白熙趁着此时说道,却不料青莲脸上瞬间变色,闭口不语。
“娘,你怎么不说话?”白熙看着青莲,连忙问道,却只换回一声叹息。
青莲口中一叹,然后站起身来,朝着门外走去。白熙和庄仁连忙跟了上去。
“小熙,你如今长大,娘甚是欣慰。”美妇边走边说“但是,你叫我回去你爹身旁,却是万万不能。”
“娘,这是为何?你不知道爹在家里有多担心你!爹整日酗酒,只恨自己不能保护你!”白熙一边在美妇身后叫道,一边泪流。她怎么也想不到,一向温柔似水,爱夫如命的青莲,竟然会变成这般摸样。
青莲转过头来,看了白熙一眼,温柔的一笑“孩子,你不懂。”
此刻夕阳将坠,红彤彤的光彩照耀之下,拖拽着几人的影子,延长。
“不懂?”白熙惊叫一声,声音虽然不大,但看其摸样却是已经声嘶力吼“我是不懂!我不懂爹那般爱你,你为何不愿回去!我不懂,你为何会那般对待山匪头子!我不懂,我不懂!”
这般喊着,白熙肩膀连连抖动之下,泪珠却是又顺着眼角滑落而下。她真的不懂,为何娘亲竟然不愿意回家,家中还有一人是那般爱她,整日自责之下,如行尸走肉一般,世间有此情深意重之人,为何还有人不愿回去!
庄仁向前两步,将手搭在白熙肩上,轻声安慰道“师妹莫急,此事容你娘亲好生想一想。”而后向前大声喊道“伯母,不知你为何不肯回到伯父那里去?”
白熙身子一斜,靠在他的怀中,满脸泪痕,玉手轻锤,口中喃喃自语“为什么,为什么。”
看着白熙此番摸样,庄仁不免心中一疼,双眼一转,轻声说道“师妹莫打,你看我都被你打出内伤了。”如此说着,身子向后一退间,嘴角一丝鲜血出现在白熙眼中。
白熙连忙伸手轻抚他的脸庞,擦拭嘴角那一丝鲜血,满眼怜惜,口中柔声说道“你为何不躲啊?师兄,笨蛋。”
“没事,傻瓜。”庄仁轻轻拿开白熙的玉手,苍白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无所谓般“师兄只是跟你开玩笑罢了,你莫当真。你若愿意,师兄让你打一辈子好了。”
被庄仁这一说,白熙顿时破涕为笑,玉手轻锤两下,换来庄仁一声闷哼,连忙止住手,心疼的看着庄仁。
不知何时,青莲已经转过身来,看着眼前两人,眼中露出一丝笑意“小熙能有你的照顾,想必过得一定很快乐。只是,莫像他……”说着说着,便没有了声音,似是融入回忆之中。
“伯母,不知您为何不愿回去?”庄仁再次问道。
“孩子,人是会变的。”青莲转过身,手一指天空,“正如那夕阳一般,每时每刻皆在变化之中,初时旭日东升,照耀万物。午时,却烈日当空,炫目无比。晚间,夕阳西下,红霞满天。这人,正如它一般。”
“您是说你变了?”庄仁眉头一皱,看向前方,在他怀中,白熙亦是满脸疑惑。
青莲摇了摇头,我与你们讲个故事吧,而后不管两人,盘膝而坐“从前有一对师兄妹,自幼一起习武练剑,如此这般相安无事过了十数年,都到了成婚论嫁的年纪。师兄妹之间,早已互许彼此,将对方珍若性命,而后更是因此,与师门不和,被逐出师门,最后,他们寻到一处乡间小镇,依靠卖艺为生,就此落地生根,结为夫妇。一年后,更是诞下一女。”说到此,青莲抬头看了一眼白熙“原本是美美满满的生活,但是后来,汉子却是染上赌瘾,在女儿出生四年后,却是一狠心将女儿卖给了人贩子!”说到此处,青莲原本平静的脸上,现出阵阵难过之色,恨恨的说道“想不到此人人面兽心一般,卖了女儿后,不但没有丝毫悔意,最后将银两输光以后,将目光投向与他相濡以沫的师妹,最后勾结山贼,却是连其妻子亦是卖给了山贼!”
“什么!竟有此种狠心之人!”庄仁听闻,口中大喝一声,大掌一拍地面,顿时泥沙飞扬,可见其恼恨之深。在他怀中,白熙眼睛泪珠打转,脑中亦是苦苦思索。
“可恨那师妹本是授他们武艺的师傅的女儿,为了师兄放弃师门亲情,却换来这般一个结果。在山贼寨中,师妹本想自绝而死,却又不甘心,想要再见骨肉女儿一面,就在其犹豫间,山贼头领不但未趁人之危,反而为其专修一屋,还严令寨中众人莫去打扰如此相安无事的过了十年!”青莲眼神平淡的看着眼前两人,眼中无喜无忧。
“伯母,莫非您说的是?”庄仁看向青莲,眉头紧皱,白熙亦是有些懂了,双目盯着自己的母亲,不敢置信的摸样。
“没错,很可笑吧。”青莲脸上泛起苦笑,“世间竟有此种事情,而且就在你们眼前,现在你们知晓我为何不愿回去了吧。”
说着,青莲站起身来,仔细的看了看庄仁“有你照顾小熙,我已放心了。你们下山去吧!”说完,转身便朝前方而去,不再理会庄仁二人。
在青莲远去一段距离后,白熙突然挣托庄仁胸膛,口中大声喊道“娘亲,我不信,我不相信爹是这样的人,我要回去问爹!”声泪俱下,身子跪倒在地,隐隐有着颤音!
走在前方的青莲身子一顿,继续向前走去,只是在庄仁他们看不见的脸上,两行清泪却是汩汩而流!
“师兄,我们下山去问爹!”白熙爬起身来,拉着庄仁就要御剑而起,此刻在她心中,只想要将父亲带来,与娘亲当面对质,而后娘亲说那故事是骗她的,然后回归父亲的怀抱。她此时只想,这一切都是娘亲生气父亲,而故意编出的谎言骗自己!
此刻青莲在寨中大殿,抱着王强的尸身,满面泪流,口中喃喃自语“当初若不是你告诉我这些,我又怎会知晓我夫君的丑恶面容,若不是你使计,让他亲口承认,我又如何相信。若不是你尊重我,我只怕早已被你寨中山匪霸占。我虽然早在几年前,便喜欢上你,但我却是糟糠之身,怎配的上你,你虽不介意,但妾身如何不在意。我早已劝你退隐山林,你却说只有成为一方霸主,才能与世间狗官为敌。虽有时你错杀好人,但死在你手中的恶棍狗官却数不胜数,如今,却因青莲之故,落得今日,青莲无能为力,只能以死相随!”这般说着,青莲口中一哼之下,整个人躺倒在地,一口暗黑鲜血自其口中缓缓流出,手一挥之下,蜡烛在空中划出一道绚丽色彩,被甩在她洒满焦油的地毯、木椅旁边。
熊熊烈火瞬间燃烧起来,只是一眨眼间,便将房柱木梁引燃。火红烈焰如那远古猛兽一般,狰狞咆哮间烧毁木柱,顿时房屋塌陷之声,此起彼伏,带起阵阵浓烟污秽泥土,将软倒在地的青莲埋葬在内!
远远的,尚未离去的白熙、庄仁二人,被火焰爆裂之声吸引,齐齐望向那处,白熙心中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口中大喊一声“娘!”而后朝着前方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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