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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国货轮缓缓靠上新建的南门港码头,船头的起重机将货仓内的货物陆续吊起,又陆续放在码头旁的货场空地上。
徐建寅、吴仰曾连同几个技师正在烈rì下,手持货单,一一查验着各类设备,并不时地在货单上做着记号。
吴仰曾在芜湖一带找到的铁矿石,大半含磷量过高,用这种矿石炼出的生铁,只能使用碱xìng炼钢法,所以南洋实业向德国下的订单便是碱xìng转炉,此外还有一整套煤化工设备。
这些设备一旦投入运转,不但可以为军械厂提供钢材,还能为药厂提供基本原料。因此,徐建寅、吴仰曾必须仔细验货,可不能有半点马虎。
“这一路上可辛苦你了,帮我向克虏伯公司下了订单,又亲自从南洋押运货物过来。”林瑞看着皮肤变得黝黑的陈若锦,真挚地感谢道。
陈若锦则摇摇头,叹息道:“半年不见,大人消瘦了很多,但居然开创了如此庞大的基业,我如果再不及时回来,就悔之晚矣。”
“你说的在理。”林瑞颇为自傲,南洋实业旗下的南洋药厂自不必说,作为整个体系的核心,每个月的利润已超百万两,正源源不断地为其它部门提供充足的现金流。
军械厂的生产也基本走上了正规,仿制的1891型莫辛步枪,已经被定名为一式步枪,已经开始少量生产,主要提供给新扩建的营头及民兵。
在校舍建成之后,南洋军官学校已经开始了第二批招录,名额扩大到三百名,只要身家清白、粗通文墨者均可申请,但其中近一半是为南洋来归的华侨子弟,以及瑞字营的士兵预留的。
而李恩富也在南洋子弟学校上倾注了心血,并与美国几所大学,如耶鲁、哈佛等达成合作意向,将开设预科,直接将学生输送至美国大学深造,这一点让林瑞是极为欣赏,为国计,得从长远着手。
“若锦,你既然回来,就接过杨衢云的担子,负责公司的整个运营,而杨衢云则专管军官学校的摊子,否则经常上海、崇明两地奔波,他会吃不消的。”林瑞直接将陈若锦做了安排。
在林瑞看来,陈若锦做生意绝对是一把好手,否则也不会在新加坡只手创下诺大家业,成为年轻华人中的翘楚,更兼得xìng格开朗坚定,适合长袖善舞。而杨衢云最适合作为幕僚长,于幕后cāo纵一切,所以军校的协办位置是最适合的。
一旁的杨衢云一听,便立即笑道:“有若锦替我坐了那火山口,我可就轻松了,每天可以蜷缩于这岛上,安心帮大人训练虎贲,培养心腹…”
陈若锦赶紧谦虚道:“初到上海,人生地不熟,还得衢云兄多帮带一段时rì才好。”
林瑞伸出双臂,揽着两个人的肩膀,低声道:“你们两个,一明一暗,一文一武,帮我cāo持一切,南洋的走向,国家的前途和未来,便全然系在我等身上。”
江风凛冽,吹得瑞字大旗,呼啦啦直响。蓝天之上,白云之间,一行大雁正在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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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用完午饭,林瑞几人在军营内转了几圈后,将几个部队主官也召集过来,回到会议室,让大家都熟悉熟悉新来的“总管”陈若锦。
吴标等南洋出身的军官,自然与陈若锦非常熟悉,见面便嘘寒问暖,十分亲热。而刘靖北等人早就听说过陈若锦蹲过英国人的监狱,却能坚守秘密,绝不低头,一见到本人,自然也是心生敬仰,相谈甚欢。
“宿务建了自己的船队?”林瑞有些惊讶地问道。在言谈中,当林瑞听到陈若锦说宿务居然拥有了自己船队之后,不免有些惊讶。
“宿务居于南吕宋中心,本就是航运货物集散地,如果不建立自己的船队,那么这块肥肉便要落于他人之口。”陈若锦解释道,然后又瞟了林瑞一眼,见林瑞的脸上有些恍然,便继续说道:“南洋实业rì后必然家大业大,就拿在建的铁厂与煤化厂来说,这铁矿和煤炭运输,每rì的数量可是相当可观啊。”
林瑞自然已经是听懂了,便对杨衢云说道:“叫绥海营的那个游击过来,告诉他,下个月绥海营开始裁汰冗员,愿意主动离开水师的,我提前付他三十年饷银,而且安排进南洋实业...”
杨衢云立即会意说道:“那航运公司由谁负责?”
“当然是躲在军官学校里念书的吴正华,让这小子提前从海军部肆业吧,先用水师的木船跑跑,熟悉航线,然后我给他配铁壳汽船,到那个时候,海军部的那帮学员们正好也要上船实习,两全其美!”林瑞断然道。
“说到采矿运矿,朝廷可有禁令,我们是不是需要先报总理衙门,等批准之后,再炸山开采?”吴仰曾问林瑞道。
“朝廷?两江是我们的地盘,刘大人既然已经同意,就先干起来再说...仰曾,你到时候只负责把关矿石质量,开采事宜不必参与,我们只需做好冶炼这等技术门槛高的活…
…马鞍山那边,南洋实业只占一成股,如何管理、如何开采就交给江宁的那帮士绅吧,树大招风啊…”林瑞淡淡地说道。
杨衢云暗暗点头,树大招风这句话是一点都不假,现在林瑞手下海防营、水师营数千人,几乎就是苏松太道的土皇帝,每月又有海外的大笔进项,不想让人眼红都难,这时候适当让出一些产业,吸引其他人进入,这样才能慢慢形成一个利益集团,才能减少树敌,多有援手。
“如果朝廷乱成一团,那帮重臣们无心关注两江呢?”陈若锦突然说了这么一句,然后在众人惊诧的眼神中,拿出一份最新的泰晤士报。
作为前辅仁书社的英文教师,杨衢云便自然而然地接了过去,然后缓缓读到:“…清国前皇帝乾隆记功碑,被俄国扬诺夫上校在帕米尔高原发现,并运至塔什干,这是俄国人在探险活动中获得的重要战利品…”
林瑞有些惊讶,便问道:“乾隆记功碑是什么?”
杨衢云也不甚了解,便摇摇头。
此刻,刘靖北却突然说道:“我知道,那一定是《平定回部纪功伊西洱库尔淖尔之碑》,我听父亲说过,乾隆年间,朝廷大军平定回部首领布、霍二人作乱,与边界处立碑纪念,当时在xīn 激āng各地一共立了四块,但只有这一块碑是用滿、汉、维吾尔文三种文字表达的,当地叫“苏滿塔什”,是文字石的意思。”
林瑞的眸子亮了,缓缓说道:“这么说,那块碑算也算是边界的界碑了?俄国人越界了!”
刘靖北叹了口气,道:“是的,左文襄公征西,收复xīn 激āng之时,俄国人还不敢做什么越轨之事,自左公逝去,李合肥一直鼓吹的保海疆、弃xīn 激āng的调子便占了上风,所以朝廷对西边就不甚上心,听留守天山北麓的老湘营寄回的信里说,朝廷已经有五年没有给足额的饷银了,其余如军械、马匹、粮草等更是不见踪影。”
“如果真如靖北所言,xīn 激āng边防空虚,那么朝廷可能也不敢有什么实质举动,至多是向俄国人抗议,那些军机不会太关心的。”杨衢云对清廷很是不屑。
陈若锦却说道:“公司不是办了份报纸么?我们再多联系几家报社,把这件事情扩大,让国内的大小官员、商贾士绅都知道这么一件事…到时候,他们即便不想cāo心都不行了。”
………………
听完大家的议论,林瑞没有发话,只是从椅子上起身,在窗前来回踱了几步,所有人的视线都盯着这个略微消瘦却依然硕长挺拔的背影,等待他的决策。
过了好一会儿,众人才听林瑞道:“让张康仁联系多联系几家报馆,特别是天津和běi jīng的……
……靖北,我放你一个月的假,回湖南老家一趟,就说我林某人yù效左公,率军入疆,看看那些西征的老兵愿不愿意帮我…
……吴标,半个月内,抽调三千民兵,充入第一营,整编两月,准备西征…衢云,陪我去趟江宁,拜见刘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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