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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西班牙统治宿务象征——彼得堡,已经被林瑞炸成了一片废墟,一群土著劳工此刻正在清理那些残砖断瓦,好为即将开工建设的市政厅清场。
而昔rì被西班牙人呼来喝去的,一直从事建筑的,那些有丰富经验的华人们,此刻都扬眉吐气成了工头,手持棍棒或鞭子,指挥和督促着那些天xìng懒散的吕宋土著。
广场周围有些建筑的门窗,因为林瑞的那次爆破而受损,现在大体上已经修复完毕,没有牵涉华人太多的jīng力。
此刻,吴益亭等一帮宿务的华商正分为两拨人,一拨以吴益亭为首,在忙于安排接待南洋各地前来观礼的各地侨领,并将他们引见给聂缉椝;而吴辉则在筹备自治的典礼,以及建设市议会和市政厅的办公场所。
要容纳上百人议事,还要负担起未来城市行政管理职能,这样的建筑,除了已经化为瓦砾的彼得堡,现在的整个宿务还真找不出第二栋。
在新的市政厅建好之前,吴辉只能让人在中心广场的东侧搭建起一栋临时的木质房屋,作为数天后市政厅的临时办公之用,而紧挨着临时办公点的则是一个高约半米,面积两百平米的方形木台,这也是吴辉带人匆忙搭建的。
按照林瑞的意思,在典礼上,所有的议员都可以一一站上木台与宿务的民众见面,而庆典之后,便可以用木板围遮,作为市议会的临时议事大厅,一举两得。
林瑞此刻正忙于即将宿务武装jǐng察部队的正式组建工作。
按照西方各国的想法,宿务是不能够拥有军队的,特别是英国,它已经看到了华人在危急时刻所爆发出的力量,所以绝不会让华人在东南亚组建一支军队,一支存在威胁武力。
所以在会议上,各国代表已经决定将共同为宿务的防务安全背书。
但林瑞并不死心,在美国和德国的支持下,经过聂缉椝极力的游说,最后英国人和法国人终于是妥协了,华人民兵被保留了下来,但是名称则改为武装jǐng察部队,负责宿务的治安以及应对一些可能的小规模入侵事件。
有了正式的名称,实质上又要负责整个地区防务和治安,那么放在林瑞面前第一位的便是人员的扩编。
宿务在名义上依然属于西班牙领地,所以难保在未来的某一天,西班牙人会尝试重新夺回宿务的控制权。
此外,尽管林瑞通过立威,逼迁等高压手段对土著进行了威慑,但那些心怀怨恨的,尤其是那些已经逃走的,以埃米利奥为首的大小酋长们,或许还会给宿务制造一些麻烦。
一旦与西班牙人或土著人发生冲突,西方各国的背书在第一时间是肯定指望不上的,于是,林瑞在与聂缉椝商讨之后,大致确定将整个队伍扩编为一千五百人。
“你的想法是对的,宿务太小,华人数量不过刚刚过万,实不能征发太多,但是千五人数是不是也多了些?”
聂缉椝坐在书房的椅子上,摇着扇子,悠闲地说道。
林瑞看着这位朝廷四品官员,心里不由地一阵苦笑。
这几rì作为清廷特使的聂缉椝是轻松了下来。这几rì各地侨领都从南洋各地不断赶来宿务,聂缉椝便不时地接见这些南洋富商,同他们喝喝茶,聊聊天。
空隙的时候则带着几个兵弁在宿务城内外到处转悠,回来后便在书桌上写写画画,帮助林瑞制定宿务的防御计划。
虽说聂缉椝在湘军宿将云集的环境中耳濡目染,多少知道点兵事,在设置防御,建造工事上确有一些独到见解。但在林瑞看来,湘军的那一套深沟高垒,严密布防,坚守营盘,然后再思出击的战法实在是比较窝囊。而且来自后世的林瑞,很清楚克劳维塞茨的一句名言:进攻是最好的防御。此刻的时代已经完全不同于数十年前,先不说宿务未来的威胁主要来自于海上,而各国战列舰的主炮口径大都已经超过了三百毫米,任何的工事在这样的巨炮面前都是毫无抵抗之力。单单就地面火炮而言,各国陆军已经普遍装备75毫米的野战炮,而德国人透露的消息则是,各国正在积极研制更为先进、威力更大的105毫米野炮。
所以在威力rì益增强的陆战之王——火炮面前,宿务这个背山面海,缺乏战略纵深的港口城市,如果一味地先固守,等大量杀伤对方进攻力量而后再寻求出击,以取得胜利的做法,已经完全落伍了。而更为积极地寻求进攻,以掌握战场主动权,才会成为最终的胜利者。
那三百人常备兵力在林瑞的计划中,是作为一支攻防结合,可以伺机主动出击的jīng悍支队而存在的,jīng锐自然不能用于防守作战。
“不能算多,我的想法是,一共招募一千五百人,但其中一千两百人作为预备部队,这部分人,平时该做工做工,该种地种地,他们在每个月的固定时间内进行训练,市zhèng fǔ只需要发放一些补贴,可以节省一些饷银。”林瑞说道,
“在面临威胁的时候,这些后备兵便负责防守。”
“这…,”聂缉椝沉吟半响,说道:“那么常备兵力便是三百人了,连一个营头都不够,湘淮军内,可都是招募满五百人才立营的。三百人,军制怎么定?沿袭湘勇或者淮军?”
“不妨,我想采用洋人的军制,每棚十人,三棚一哨,三哨又为一队,三队为营,加上勤杂人员,大约刚好三百之数,也刚好足够弹压地方。”林瑞试探xìng问道。
“恩,如此也好,洋人军势胜过我国,在军制上必有其长,既然常备兵力不过三百人,试用洋人编制来练军也未尝不可,不过你早晚得随我回国,世侄需提前安排才好。”聂缉椝点了点头,对林瑞的想法表示了赞同,但又露出招揽林瑞的念头。
如果时间回到半个月前,林瑞说不定就拒绝了聂缉椝的好意,生xìng疏懒、享受生活的林瑞从内心来说是极不愿回去那个落后愚昧,人人留着猪尾巴的国度。
此刻的林瑞已是坐拥巨额财富,又是宿务华人武装头目,手下数百jīng锐武装。换句话说,此刻是要钱有钱,手下大把持枪的小弟,在宿务几乎算得上是第一人了。而未来宿务的百名议员中,必然会有林瑞的名字。
再则,林瑞高大英俊、智勇双全的形象已是传遍南洋,在风气西化的东南亚,不知已有多少华人少女暗自倾心,如果在放出择一佳偶的风声,那些女儿已是及笄之年的华商们必然会从新加坡、槟城、西贡忙不迭地赶来,到时候的林瑞少不得挑花了眼。
宿务岛又是南洋诸岛中风景秀美之地,极浅的淡兰sè的海,四季常青的植被,中北部茂密的山林又提供了极佳的水源。
择一处地势极佳之所在,建一栋别墅,在这个三妻四妾的时代,来自后世的**丝小白领只要放开内心的束缚,左拥右抱自然不在话下,从此便是面朝大海,chūn暖花开,不亦乐乎,何必再回那个风雨飘摇的国家受罪?
但亲眼目睹老船长的离去,亲眼见到西方强国那咄咄逼人的无耻嘴脸,亲眼见到上千父老仅仅因为自己承诺,烧掉了手中债券,放弃了毕生的积蓄。
那么林瑞怎么会安心留在宿务,享受人生?
既然来到了这个时代,既然能够改变这个时代,那么林瑞这个内心充满了公义和良知的大好青年,怎么会为了一己私yù而抛弃自己应该担负的责任?
老子要回去!
于是林瑞回答道:“世叔有令,小侄自不敢抗命,定然会安顿好这里的一切,此后便随世叔左右。”
聂缉椝欣慰地笑了一下,说道:“现在是庚寅年,你不过才二十有四,以后路还很长,自然应该回去谋个出身,留在南洋至多是个富家翁而已。”
“庚寅年,公历1890年”,突然,林瑞想起,此刻离甲午还有四年。想到那场震惊世界,确立未来东亚数十年格局的那场战争,林瑞内心又开始斗争起来:四年之后,我能拉住这个正滑入深渊的国家?能凭借一己之力让她回到正确的发展轨迹上?
林瑞又变得犹豫起来,毕竟人对于未知的事物总是抱有莫名的恐惧。
也许是聂缉椝看到了林瑞此刻的表情,便又开口说道:“你放心,回去之后,我一定会上书朝廷,其中必然会好好褒奖你一番,当然,曾、刘二位大人也会为你保荐,到时候自然不会是现在简授的从九品巡检了,起码也是个五品知州的衔,即便有人从中阻挠,一个六品通判是跑不了的。”
聂缉椝提到官职的时候,林瑞的耳朵可是一直竖着,生怕漏过一丝一毫。
“文官可以领军么?”林瑞有些疑问。
“为了领军,难道你想入武职?”
聂缉椝有些哭笑不得。
“入武职有何不妥?”林瑞有些奇怪地问道,“难道武职就低一等?”
“这也不尽然,正一品的领侍卫内大臣便是深受恩宠,非一般人不能担当,而同样位极人臣的大学士则宽限了很多。”
聂缉椝继续道。
“但论到从一品及以下,便是同级武职不如文官了,如各省总督均为正二品,而其管辖的总兵衔的将官可不下数十之数,更不论及五品、六品之类了。”
“世侄,我们是汉人,说句私密的话,汉人若是走文官的路子,升迁自然要容易的多,这十多年,不少军中将领在升迁受阻的时候便想方设法走门子,改了文职,懂了么?”
聂缉椝低声解释道。
这番言论可是涉及了满汉之别,官场中的大忌。
于是林瑞若有所思,接着便又问道:“文官因何能带兵?”
“长毛乱起,以书生身份起兵抗敌的数不胜数,你外祖父不就是一个例子么?其余还有左文襄公、曾文正公不都是如此?”
聂缉椝白了一眼林瑞道。
“如今的督抚都是上马管军,下马管民,早就不是国朝初期文武各行其道的时候了。”
“就说九帅吧,当年九帅升迁遇阻,受身边小人挑唆,私自上表,yù转武职,辛亏被曾文正公截下信件,痛批一顿,才打消念头,否则哪有今天的两江总督曾呢?”
聂缉椝微笑着说道。
“好了,你还是赶紧同吴家商量下,把华人议员的名单赶紧拿出来,我可是要报朝廷了,等朝廷回复过来,可能还会有些时rì的。”
聂缉椝催促道。
“名单基本已是敲定,现在便可发出,只是在我们发文之后,再让美国人发封电报给京城催促一下,有洋人督促,还怕朝中大佬不加批?不过是例行公事罢了。”林瑞浑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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